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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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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管郁嘉言还是周思敏,都是面不改色,就像这事情就该这么办一样。

    郁嘉言是觉得周思敏宽厚仁义,又不惜阿堵物,有名士风采。且这侍婢曾经救过十几人的性命,是个特别侠义的女子,便是周思敏不要保她,郁嘉言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些被救的人家,总要还一还情的吧?

    而周思敏却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本能的想要护住周星和周辰而已。

    再看周星和周辰,一个面无表情,另一个却是感动的快哭了。

    “若是良民,只要百两银子就行。”赵忠道:“这两位却是侍婢,每人两百两,也尽够了。”

    只要不是谋逆和不孝等大罪,绝大多数的罪责都可以用赎铜来抵掉。周思敏愿意交付银两,县衙那边没有不愿意的。

    不过她却不想这么做。

    “四百两也不多。”周思敏笑了笑:“但我若是不交给县衙,而是将这四百两都送予差大哥分派呢?再有,差大哥的这些同僚伤势也不轻,不若我再加一百两,也好让他们去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赵忠……

    赵忠已经傻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不大好吧。”

    面上扭扭捏捏,但心里却是极想要点头了:他每月的俸禄不过是二两银子加十斗米,对方一张口就给了自己五百两。和十几个兄弟一分,每人也有个几十两了……

    都抵得上他们好几年的俸禄了。

    周思敏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也不用你徇私枉法,只要你们将身上的伤势掩饰一下,莫要将我们伤人的事情说出去了就行。其他事情,你们只管按那手令去做好了。”

    苦主都不告发,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

    赵忠还在犹豫。他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小弟们却躺不住了,都忍住了疼痛围拢在了他身边,催促道:“头儿!还想什么,赶紧答应下来啊!”

    也莫怪他们着急。若是寻常县衙的衙役,不说在大街上横着走,找些商户收些小孝敬打个白条吃饭的事总是寻常的吧?但是在这太平县却是不妥。只因为太平县隶属京畿,辖区内的大商户背后都站着王公大臣,小门小户的也与一些权贵家的管家红人搭得上关系。是以别人都被油水灌得脑满肥肠了,他们却还是干巴瘦瘪的惹不起人。又因为他们伤势也不重,那些鞭子只是抽的人皮开肉绽,与内里脏腑及骨头却没什么伤害。所以这几百的两银子到了县衙里头,分到他们身上的治伤银子撑死了也就一二两……

    “好吧。”赵忠当下便答应下来:“只是这银子现在就要给!”

    周思敏便转头对郁嘉言道:“表哥,几位差大哥当差也是辛苦,不如请到门上喝一杯茶歇歇脚怎么样?银子的事,我这就让两个丫鬟去取。”

    郁嘉言愣愣点了点头。但是将人都请进门里了,他才反应过来:表妹当着他的面贿赂了衙役!

    不过周思敏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她让周星和周辰一边去取银子,一边回周家告了假。只说她会在郁家住一晚,让周家人不要担心。至于王家和贤王府那边,她就更不操心了。王家人或许会借机拿捏她,而王府那边……

    李延玉根本就离不开她啊。

    将那十几个官差交给郁嘉言招呼,周思敏则慢腾腾走到了松鹤院给仓氏请安。

    可仓氏哪里忍得住,一看她进了门便将人给拉到身边连声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周思敏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讲了一遍。

    “定是旁边那家人做的幺蛾子!”仓氏听完,愤愤的在小几上拍了一掌,说道:“倒是连累了你来抵罪!”

    周思敏便笑了笑:“公文上说那郡主身边伺候的人都死了,但是那郡主却没死,不过是昏迷不醒罢了。等她醒了,谁是凶手一问便知。思敏没做过那事,便是此刻委屈些,日后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她进来是和仓氏告别的。因为料定了王家人的态度,而她却不想妥协,便只能到那衙门里走一趟了。

    仓氏却搂着她哭起来:“都是老头子惹的祸,他若是不姓这个姓,又怎会遭人惦记!倒惹得我的宝儿跟着受苦……”

    老太太情绪来很快,倒让周思敏有些无措。劝了一会儿也不见好,她便无奈的说道:“外祖母,您就算要哭,也先吃了饭好嘛……思敏都饿了!”

    听到周思敏喊饿,仓氏果然就收了声,连声吩咐着刘嬷嬷去招呼丫鬟们摆饭。

    周思敏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一会儿官差拿人时,别吓住了对方才好。

    她这边叹息不止,隔壁邻居家也是愁眉苦脸。郁宗阳告了假跑回家,将门一关,抬手就要抽郁凌南!

    秦氏哭闹着拖住了对方:“老爷,当务之急是尽早为凌南想个脱身的办法啊!她犯下这等大事,死不足惜,可若是连累了你……”

    作为郁宗阳的妻子,自然知道对方最重视什么。果然,听到秦氏这般说,郁宗阳虽然还再骂,却将高高扬起的手放了下来。

    “都是你纵的她!”他骂道:“快要出嫁的人了,还一日日的往外头跑!你是不是思量着你闯下的祸事都有人给你收拾,所以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啊!”

    “是……是她先动手的啊!”郁凌南哭诉道:“我总不能不反抗吧……”

    她害怕极了。她今日上街,原本是想去看看首饰的,毕竟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嫁娶冯家了,身上的首饰不时兴,让冯家人笑话了怎么办?却不料这一逛就遇到了尔朱灵。她和对方在姜桐时就有仇怨,郁宗阳也闯进过尔朱氏的王府打劫过一次。所以,不管是她们自己的仇隙,还是上一辈结下的仇怨,每一样都无法开解。

    “那你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啊!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秦氏在她身上拍了几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真是害死你爹爹了!”

    若是这郁凌南嫁出去了还好说,那就不是坑爹,而是坑夫去了。可对方还没出嫁,所以郁宗阳不得不继续被坑一坑。

    “我也不想的啊……”郁凌南叫道:“我哪知道她那么不禁打……”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郁宗阳便给她寻了好几个会武功的奴婢贴身伺候着。她自己也是从小就练武,后来进了京城为了名声好听些,才停了一段时间。而那尔朱灵却是个只会骂不会打的废物。她身边的婢女更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母女俩个抱头痛哭,站在一旁的郁宗阳见了更是心烦不已,焦躁的骂道:“哭哭哭!这个时候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郁宗阳此人,虽然出身不好,又一门心思的想要往上钻,手段阴狠又毒辣,但是对糟糠之妻秦氏却从没有嫌弃过。他知道秦氏粗鄙,也没指望过对方能在后宅这一块对他有什么助力。

    可你也不能老是拖后腿啊!

    “老爷,那尔朱家不是战败来降的么……”秦氏一边擦泪,一边将事情往好的地方想:“他们是罪臣……圣上……圣上不会在意的吧……”

    一个连疆土都护不住的藩王,还是被大军押解着进京的,能有什么好下场!指不定圣上早就有些弄死他们了!

    郁宗阳冷笑了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且不说战败不战败的跟他们尔朱家根本没关系,就说尔朱家的藩王身份,也不是你这样的小民可以胡乱非议的。他们再落魄,也是世代传下的藩王!就算圣上恼怒对他们起了杀心,也不该由别人插手!再者,那尔朱灵是来和亲的你们知不知道,纵然圣上没那个心思,但是人死了,就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折辱尔朱家,就是挑衅宗室。李氏皇族纵然对尔朱家再不屑,却总不许别人去折辱他们。除非圣上亲口断了尔朱家的罪孽,对他们行处罚之事。却也不准百姓臣子对皇族存有藐视之心。

    因为你藐视了尔朱家,就等于藐视了皇权,也就是不将他李家放在眼里。纵然从逻辑来说好像不通,但是世人却觉得很容易理解。

    秦氏听了,将郁凌南搂的更紧,哭叫道:“可叫我们凌南怎么办啊!”

    郁凌南也是心慌意乱,哭的更凶了。

    正在此刻,门外却有人来禀报道:“老爷,衙役们在隔壁围住了一辆车,和里面的人打起来了。”

    郁骠骑心里一紧,暗想那些衙役果然没走。

    “可知那辆车的主人是谁?”他沉声问道:“衙役们围住马车可是怀疑车上人员与郡主被伤一案有关?”

    那人听了,低头回道:“因为离得比较远,我们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所以是不是怀疑那些人与那案子有关小人也不知。不过,马车上的人却是熟的。”

    “是谁?”

    “郁家的表小姐。”那人回道:“就是那位日日出入贤王府的周家小姐。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和那些衙役打成一团,后来郁家的二少爷出面,才将人给请进了院里。”

    郁宗阳听了,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先看看吧。”他也不敢断定那些衙役是找错了人,但心里还是存了一份希望的:“让净白过来一趟。”

    消息不通,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奈何这是在京城,处处都是步芳军的耳目,他若是动作大了,十有八九会惹来灾祸。只好捡几个能干的,小打小闹的探查一下外围的消息。

    若能将这一劫转嫁到那位周家小姐身上,他并不介意在后面推一手。

    若是不能,也只怪他流年不利,合该要应了这一劫……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