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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周老爷子贺喜寿的人比预计的要多一些。这还没开席,便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多客人。
众人张望了一圈,未曾见到想要见到的人。开始还有些失望,但当他们听说郁家也来了人时,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思顿时便活跃起来。
“不愧是从京城来的,瞧着就气派!这周家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现在的小辈不甚出众,但是底蕴还是有的。”
“那是。看到那两个了么,都是郁家的人。郁家在京城可是名门望族呢。习过族谱没?你可知道他们家不仅在旧的士族族谱上排名前三,便是武帝新修的族谱上也是赫赫在前的!”
“兄台高见。鄙人听闻郁家子弟勤勉好学,族中子弟大都在襄平国子监任教,桃李满天下。宫中三个皇子,最有希望被立为太子的大皇子,其老师便是郁家的老爷子!”
“啧啧,这周家还真是结的一门好亲呢……”
“你知道什么。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
席间或羡慕或嫉妒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也不乏恶言诋毁的。但是落在周老爷子耳中时,他也不恼。走了狗屎运又怎样?有本事你也走一个看看?
而周家的其余男丁,只除了周二爷那一个一直阴沉着脸之外,其余人也都是脸上带笑,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笑谈,只在众人之间走动不歇,忙碌招呼着。
一时间,来自京城的周家姑爷以及两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便成了宴席上被人讨论的中心。一个个饱读圣贤书的书生摩拳擦掌,都想着能挤到这几位的身边,探讨一下书中奥秘。又或是能打听一下京中形势。
据说今上有立太子的意思?那是不是得赶紧找个高门大户混个客卿什么的?
男客这边井井有序,女客那边也是热闹非常。除了老太太裴氏一直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不肯放之外,其余的客人俱都找了相熟的坐了下来闲聊。
方氏独当一面,独自在门外迎接宾朋;梁氏也是左右逢源,在众多女眷中间穿梭不歇,只引得笑声阵阵。剩下的孙氏和张氏则有些忙,不时被丫鬟或是仆妇叫出去问一问事。
周思敏跟着几个小辈进了屋后,便一直站在裴氏身旁装乖卖巧。没办法,年纪小就只有吃亏的份,不仅要站在长辈身边时不时的递物端水,还要忍住被她们不停的问东问西、推来摸去。
“大姐有说过今天回来吗?”这般场合之下,周言绣也不能和裴氏说些体己话,便左右望了望问起了周言锦的情况:“我在郁家忙里忙外的也没空去看她。她倒也好强,都大半年了也没给我来过一封拜帖。”
提起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姐姐,周言绣便止不住会生出一股优越感来。周言锦比她大了三岁,虽然长相端庄性子和善,却因是丧妇长女,姻缘一直不顺。后来经孙氏撮合,嫁了京中一个清贫秀才名唤顾宪堂的。如果不是有周言绣比着,周言锦其实过得还不错。那顾宪堂虽然清贫,却是个勤勉有上进心的,婚后不久便中了进士,选官一开始便在京郊的皖县任了知县。
只是周言绣也嫁到京城后,便时常给这姐姐送帖子请对方到郁府拜访。若只是姐妹间的往来,倒也好说。可这周言绣时不时就要在周言锦面前炫耀,又或是当着下人的面问一些叫周言锦难堪的问题。久而久之,这两姐妹的感情便越发淡漠了。
“宪堂早就调到平西做知府了。你同在京城竟然不知?”裴氏对长女不甚关心,却又不想自己女儿洋洋得意在外人面前落下坏印象,便又到:“她也是个好命的。这么多年了,宪堂房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这话不知是羡是妒,却成功的叫周言绣变了脸色,扭着帕子恨恨说道:“仗着没有婆婆管束,她竟做起妒妇来了。”
裴氏微微点了点头,拍了拍女儿的手轻声安慰道:“所以你也别学着她。你年纪也不小了,合该在身边选几个颜色好的,收一收姑爷的心。”
她一边说一边瞥眼看了看周言绣身边的陪嫁丫鬟。当年她拗不过女儿的坚持,给她选了四个陪嫁,俱都是那相貌不佳之人。如今看着,果然一个都没能入得了姑爷的脸,还全是姑娘家的打扮呢!
周言绣胡乱点了点头,脸色却更差了。她与郁正德成亲后,对方倒也没有再纳妾。但是他之前的通房丫头却是一个接一个的被抬了姨娘。虽说那些女人年岁比她还要大些,却是个顶个的貌美,让周言绣一看到就觉得堵心!
几个孙女站在一旁,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却俱是低下了头露出了羞涩不已的模样。
“老夫人……不,不好了!”红杏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走到裴氏身边悄声说道:“前院来了一个姓邵的客人,站在大门口骂骂咧咧的,指名道姓的非要见十小姐呢!”
一听到十小姐三个字,裴氏便本能的皱了一下眉头。将目光落在周思敏身上看了半晌,她倒是没有当场发作对方,反而耐着性子问道:“他是什么身份?为何要见十小姐?”
若不是场地不合适,这时候的周思敏早已被裴氏先教训一顿了!整日里招惹是非,简直就是一颗扫把星!
“对方好似从京城过来的。姑爷和两位公子都认得对方,现在正与对方交涉。”红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他说十小姐欠账不还,让周家拿人来抵!”
客人们坐的位置离裴氏坐的位置还是有一些距离。又加上红杏说的很小声,因此,除了站在裴氏身边的几个自家人外,倒也没教其余女眷听了去。
可这事如何能瞒得住?前院里可全是男客,只待这宴席一散,发生在前院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安溪。到时就算查出来是没影的事,也能叫周家人丢尽脸面。
“侄女可真有能耐。这才多大啊,倒敢在外赊账了!”周言绣脸上俱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望着周思敏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就说怎么郁家每年流水式的往外拨钱,原来根子竟在你这里呢!”
她最不忿的就是每年公中都要出一笔钱送到周家来,还美其名曰是给在周家伺候两个小主子的奴才们的例钱。要说梁嬷嬷那个老不死也是脸皮厚,一年年的每年都要往郁府跑,哪次去了不是大包小包的往外搬?
周言绣一想到这里,便气不打一处来。郁家的所有东西,都应该留给她的宝贝儿子。周思文和周思敏都是外姓,怎么配和她儿子抢东西?
“老话说的真是对,有娘生没娘教的女子呢,便是长成个天仙样也不能娶!”她恶毒的说道:“你大姑姑呢那是运气好。你再要学着她那样也得安分点啊……”
望着周言绣那张几乎是复制于裴氏脸上的厌恶表情,感受着对方浓浓的敌意,周思敏心里直犯嘀咕。这便宜小姑真是好没道理啊。要说对方能嫁入郁家还是因为周思敏与周思文割让了利益所致。不然少答应你这么一个条件,换成对两兄妹更好的待遇,难道郁家人会不愿意?
可为什么对方看自己这么不顺眼呢?这话里话外的讥讽……难道说她当初嫁入郁家是情非所愿?
周思敏暗暗摇了摇头,那也不关她的事啊。棒打鸳鸯的又不是她!
她哪里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你不帮她她说你恶毒;你帮了她她又要说你居心叵测。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是万万没有道理可讲的。
“姑姑,思敏从未向别人赊过账。”周思敏低低回道:“那位邵公子大概是认错人了。”
这种时候,她是不能说自己认识邵澄玉的。眼前是敌众我寡,对她有善意的张氏和孙氏全不在身边,剩下一个周思慧又说不上话。所提她怎么能让当日里酒楼中发生的事情再被人翻出,好让这些对她不善的人笑话她?
“认错人?”周言绣紧紧盯着周思敏的脸色,见对方神情寡淡,心里便冷笑了一声。
“偌大一个安溪城,怎么他谁都没认错,偏偏就认错了你?人家可是从京城来的呢。”周言绣才不信那姓邵的会认错人,反而认为周思敏在撒谎隐瞒着什么:“你不若将事情的真相给大家讲出来。这里全是你的亲眷,到时候一起想法子将那人打发走就是!”
见到这便宜小姑对自己又是诱哄又是威胁的,周思敏便对对方越发憎恶起来。两人到底有多大仇啊?也值得对方这般不依不饶的非要毁了她才心安?
“十丫头,你姑姑说的对。”裴氏半眯着眼睛开口道:“你若真的犯了错,先乖乖承认了让祖母帮着你去处理了才好。”
围在裴氏身边的几个孙女心思各异,俱都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思敏恼了:“祖母和小姑这就是不相信思敏了?”
“你倒也做一件叫人相信的事啊!”周言绣叱道。
“不是不相信你,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祖母也只能帮着你解决了才是。”裴氏也是一脸的讽笑:“这么些年都做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
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周思敏近日脾气见涨,见她们非要将这污水往自己身上泼,便也不再装那孝顺模样了,抬了头朗朗道:“既然祖母非要诬陷孙女,那请恕孙女无礼,这就出门找那姓邵的问个清楚!”
她一时间声音有些大,便将其余人的目光全都引了过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猜测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