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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中的小花犹如落入空油缸中的小老鼠,不顾一切地寻求解脱之法。
明年就及笄了,还差七个多月。按照规矩,要等到及笄后才有媒婆正式登门说媒,然后是下聘等等一切过场。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她还有转圜的余地?!
小花想到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自卖自身!
当然不是真的将自己卖掉,否则的话一切为了自由而做的奋斗都没有了意义。
方案一:找信得过的人为自己写一个自卖自身的文书,骗过瞿家后,必须将这文书交给自己亲手毁掉。
方案二:拟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做“主人”,事后也必须毁掉文书。
两种方案都需要找一个绝对绝对信得过的人,并且最后结局都是与瞿家闹翻,自己必须独立出去。一个十多岁的女子独立出去,没有家的荫庇,那啥的地痞,野兽,还有接踵而来的各种舆论谴责都是巨大的挑战!
但是小花一想到前世自己那幽闭没有任何希望,最后被亲人逼迫,甚至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被谁杀死的悲惨结局,小花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为自己搏一搏!自讨自己还有异能傍身,只要有了一栖身之所,那些地痞野兽应该还能对付,至于外界各种谣言……
小花思讨良久,她向往自由,但是她也恐惧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和绝望。不知道灵儿是不是有意的,她将这场婚姻的前后因果都告诉了小花,小花知道这竟然只是那田云山因为一时对灵儿有好感而说的一句玩笑话,却被瞿家生抓住,借助普元的关系推波助澜,演变成了结亲的事实时,心中更加羞愤难当。
好吧,小花自认自己是有些矫情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而来,有件事情小花一直都想不明白。那神秘莫测而高高在上的田云山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乡野村妇的存在,并且一定要纳自己为妾的。现在一切都知道了,其中内幕竟是如此狗血。让她内心女子本能的那丝高傲也被击的粉碎。瞿家人已经将她完全绑在这场政治婚姻上,看她情绪不佳更是限制了她各种外出的自由。
所以最后。小花终于做出了将“自卖自身”的决定付诸行动。
小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窝棚里面,冥思苦想,将所有认识的人都翻了出来,要说自己稍微还能信任的就只有三舅舅林宝,叔公瞿大山了。这段时间林宝正和家里闹矛盾呢。
算起来林宝和林秀云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有长子结婚,此女才能成亲的规矩,而林宝迟迟拖着不肯成亲,把秀云也耽搁了。二十多岁绝对算上大龄了。把林家二老气的直跺脚,但是这林宝犟的很。硬是不肯妥协分毫。最后没办法,只得给秀云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死了女人的光棍汉。
自从小花落水那次去过姥姥家,这近十来年再没去过,后来姥姥姥爷倒是多次邀请小花过去,小花总觉得心里有些隔应。没有去。有些事情一旦毁掉当初的美好,再怎么弥补都无法回到当初了。而小花逐渐有了自己的依仗和生活奋斗目标,林宝也很少主动找她,正如同他当初所说的,守护,远远的,知道她平安就好。
所以小花不想将林宝拉下水。要是最后事情败露,林宝不仅会被林家驱赶,甚至也会成为瞿家的眼中钉。
至于叔公,那更是不可能帮着她做这背弃祖宗的事情……两年前因为野人参,给叔公家带来了巨大的转变,他不仅修建起一座漂亮而宽敞的院子。将两个女儿都安排的妥妥贴贴的,生活也走上正轨,再也不是以前依靠打猎饥一顿饱一顿了。所以因为小花的关系,再加上亲人么,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再说了。事情过去几十年,魏氏也老了,涂氏也老了,火气也没有当年的旺了,血气也没有那么冲了,所以这几个弟兄之间也渐渐恢复了走动。
所以小花除了担心叔公会不会帮自己外,她怕自己一开口对方就会告知家婆或者自己的父母,那样的话自己不仅逃不过这场命定的婚姻,还有可以讨一顿好打。好吧,小花对挨打有着深深的恐惧。而并不是如同别人说的那样,挨着挨着就习惯了。
小花抱着脑袋,计划再次搁浅,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即便最后会如同前世那样会被塞上花轿,她也绝不可能像灵儿那样独自逃跑出去。没有身份文书,名不正则言不顺,她一个弱女子,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灵儿有逆天的依仗才逃过一劫,而自己呢?她可不会相信自己也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又是年关,对小花来说真如同一道人生的关卡。
这一年瞿家三兄弟,三家人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
三兄弟中,唯老大家的瞿家生有功名在身,而且现在都听说他们攀上田家,眼看着就要飞黄腾达了。无形中都响瞿家生家看齐了,让魏氏脸上贴满了闪闪金纸。
老二瞿燕山家境一直就很不错,但是都是地里刨食的人,风吹日晒的不说,全是看天吃饭,也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沾点瞿家生的光。
老三瞿大山家的崛起和兴旺倒是出乎别人的意料,但是瞿大山一口咬定是自己走运,采了些山货,得了些银钱而已。让另外两家人连呼福星高照。
二婶婆王氏嘴巴是个不饶人的,带着酸酸的语气道:“啧啧,还是人家老三有本事呢,你看,就那么在山里头转悠一圈,就把房子修起来了,把两个女儿也伺候的像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诶,对了涂妹子,听说前两天覃媒婆到你家来了,是谁家相中你的哪个姑娘啦?”
涂氏心中堵的慌,但是这大过年的,又是团年饭,不好发作的,闷声道:“二嫂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覃媒婆就是走累了,想喝口水。”
王氏便哟哟的叫唤,两妯娌间你来我往话里藏针。魏氏筷子一搁,“你们两个都是当婆的人了,还这么恬噪。”魏氏显得极有大嫂风范,极有威严的样子,但是这句话本身没错,但落到有心人耳里就不一样了。
王氏揪着魏氏的话不放:“大嫂,你这句话就不对了吧,人家涂妹子可不是婆,也不是姥姥,还没升辈份,年轻着呢……”
这句话太伤人了,旁边桌上喝酒正酣的男人们听到了,瞿大山把酒杯往桌上一搁,大喝一声:“王氏你这个老虔婆……”
这下要闹大了,众人连忙拉住瞿大山。以前他们只是听说这老三疼媳妇,现在一看竟是真的。本来嘛,婆娘家之间你来我往吵两句无伤大雅。
好在事情没闹大,大概他们心中都有一杆秤,一方面是在乎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另一方面恐怕还是更看重瞿家生的前程,多少总会期待得到一点荫庇的吧。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瞿家生已经出名,别人打着他的算盘的同时,他也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所以瞿家三家人终于正式凝聚在一起。
王氏往魏氏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凑近对方,带着暧|昧的味道,“大嫂,我听外面都在传我们小花要嫁给田大将军,是不是真的呀?”听听,以前说小花是傻子是呆瓜时她是最扎劲的,现在直接说“我们小花”了。
魏氏挖了王氏一眼。只要没下聘纳吉上花轿,这事就没定下来。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堂堂将军,即便是归省不在任职的,那也是他们这些蝼蚁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用“高攀”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王氏用手肘捅了捅对方,不停递眼色:“哎呀大嫂,你瞒着我们做什么呀?我们是一家人,还会胳膊肘往外拐么?我们可都指望着家生出息了我们也好沾沾光呢。再说呢,即便有什么,我们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不是?再说,小花真要能进田府,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魏氏瞥了眼小花,这个不知好歹的死妮子现在正把头埋进饭碗里,都说是榆木脑袋,果真如此,这天大的好事人家碰破头都遇不上,偏偏她还在那里矫情的很。哼了一声,偏头对王氏道:“没定的事少跟着那些碎嘴婆子乱嚼舌根子哈。”
王氏通透,一下子就明白魏氏的意思,心中一喜,有戏。转头看向小花,脸上的皱纹都堆成一朵菊花了,“小花呀,你现在可要多吃点呵,好好补补身子……”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团年饭后,原本很忙碌的,因为小花即将是整个瞿家的大功臣,所以那些收拾碗筷洒扫的活都不让她干,而两个婶婆加上叔公以及几个堂叔姑姑等等全都留在院子里闲聊,那气氛之热络亲切,让小花都有些晃神。
小花独自回到自己的小窝棚,过了一会瞿兰瞿秀两人过来。小花有些意外,虽然说她们事情过去几年,加上现在生活也不错,那些伤痛也差不多愈合了,但是她仍旧觉得她们来团年甚至来单独看望自己很意外。小花还是礼貌地请让她们坐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