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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盛。
六匹骏马飞驰前奔,直直的将圣辇往陡斜的石山上拖去。一路上颠簸不已,好几下都险些将车里的人甩飞出去。
游十一一众闪电般的紧紧追着,越追越觉得事有蹊跷。
一路上,断崖斜树,枯藤暗鸦,清冷荒寂的瘆人。若按步微暖的猜测,曲秋将人引到偏僻处之后一定会现身行刺,可眼下马车已经驶进荒岭之中,四周却仍旧空无一人。
正在怀疑间,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啪啪的击水声。游十一猛地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那条原本淙淙缓流于脚下浅壑里的小河竟然在不远处与五六条同样大小的河水汇聚在了一起,而那水流的尽头竟然是一片断崖!
回头再看马车奔跑的方向,游十一的心猛地一沉。
“快,去切断绳子!”他一声令下,首当其冲的朝圣辇扑了过去。艰难的追上失控的马,反身狠狠一剑劈下,试图割断马儿与圣辇相连的地方。
谁料,那本该是用绳子连接的地方居然全部被人换成了坚固的铁链,游十一全力的一剑斩下,除了刺目火星四溅之外,竟只在上面砍出了浅浅的一个缺口。
“该死的!”游十一咬牙怒骂了一声,再度扬剑欲斩。
此时,圣辇之中的圣女却忽然开了口:“斩马。”
利落果断的两个字,刻意压低的声音,听的游十一重重一怔。他微惑的抬头看了一眼,层层纱幔之后圣女的身影只剩下薄薄的一个轮廓,看起来羸弱而纤瘦。他微微蹙眉,实在无法将那血腥残忍的两个字与眼前这个圣洁柔软的女子联系起来。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此刻斩马,是让圣辇停下来的最有效的方法。
于是,游十一深吸一口气,对已经追过来的左右大喝一声:“斩马!”
唰唰唰——
一阵锋利的剑风,肌肉被割裂的噗噗嗤响伴随着奔马痛不可耐的嘶鸣,溅起了六片妖娆迷眼的血雾。
狂奔的马前半截身子被拦腰斩断,一边于惯性中保持着继续前奔的动作,一边颓然软倾在崎岖山路上。血淋淋的后半截身子失去了依靠,也慢慢的倒了下去。
圣辇终于在瀑布断崖前堪堪停了下来。
热辣辣的鲜血溅了金铠卫满脸满身,甚至暴雨梨花般的飞射进了圣辇外的纱幔里。鼻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破碎的内脏胃肠洒落一地,场面太过残虐,饶是这些已经在战场上杀戮多年的精兵都忍不住隐隐作呕。
然而,圣女却不为所动的掀开纱帘走了出来,站在了游十一身边。她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睛敏锐的四下看了看,而后退到游十一身后,压低声音说了句:“当心。”
游十一刚想开口问当心什么,四周干冷的空气里便传来一大片密集的“咻咻”声。
密密匝匝的箭雨之中,游十一擎剑而出轮舞相迎,边挡边退,同时下令道:“保护圣女!”
圣女紧紧倚在他身后,一点点的退到了断崖边缘。激烈的水声愈发的刺耳,她转头看了一眼,断崖不高,水流却异常的激烈,砸在崖底凸出来的尖锐巨大的石块上,惊溅起一人高的水花来。
她眸色漾了漾,回过头来低声在游十一耳边说了句:“引他们出来。”
温热的气息尽数扑在游十一的耳蜗里,他身子一僵,旋即想起步微暖“生擒”的命令,立刻点了点头,回道:“圣女请找地方躲起来,我这就去将刺客擒住。”
说完便带着大半金铠卫循着箭雨射来的方向杀了过去。
圣女却并没有听从游十一的话找地方藏起来,而是大频频的站在断崖边上,任山风呼呼吹着撩起衣衫,一身的漫不经心。
这些刺客都是曲秋养出来的死士,一见游十一带着大半人冲了过来,当下便明白了他的用意,互相交换了一个决绝的眼神,便分出两人偷偷的向崖边的圣女潜去,余下的以死的觉悟来挡下游十一一众。
两个刺客顺利的靠近圣女,却在欲要行刺时被留在圣女身边的金铠卫拦下。双方很快撕斗起来,乱战之中,唯有圣女一人一声飒爽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退避之意,目无惧色的看着来人。
突然,在战的一个金铠卫忽觉腰间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圣女一掌推开数步远。下一秒,令他目瞪口呆的事情便发生了:圣女猛地向前一冲紧紧抓住那个原本与自己缠斗的刺客,随后疾速后退,哗然一个仰身向后。
呼呼——
一阵山风呼啸而起,掀起圣女的华衣如同绽翅的凤凰一般绝美绚丽。而后,这只凤凰却像断了翅般迅速的坠下了崖去。
“天呐!”那金铠卫顾不上自己腰间火辣辣的疼痛,捂着伤口快步奔了过去,跪在断崖前向下望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被水雾吞噬的红色裙角。
“怎么回事!”游十一面色惊慌的冲了回来,一身血气的抓住愣在悬崖边那人的领子把他拎了起来。
那个金铠卫已经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倒是他旁边的兄弟开了口:“十一哥别怪他,是圣女亲手推开他的。”
游十一闻言表情突然变了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松开了手:“算了,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十一哥...”那孩子显然年纪还小,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游十一不责备反倒安慰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没关系,”游十一收了剑,抹了把被鲜血沾染的乱七八糟的脸,拧着眉回身看了看,道,“我们没有完成五姑娘交代的任务,回去请罪吧,这些刺客,全部吞毒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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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神王府里,曲秋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旁边的侍女沉默的研着磨,一缕缕燃香蔓延,将整个房间渲染的分外静谧。
最近不知为何,早前下进体内的那些术式一个个的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心脏就像是垂暮的残阳,死气沉闷。
突然,一个黑影推门而入,曲秋霍然睁开双眼直直的看过去,而那侍女却好像没有听到声音一般仍旧低着头仔仔细细的做着手里的活。
来人进门之后便反手锁上,随后闪进一片阴影之中,一开口,声音嘶哑的可怕:“神王大人,久违了。”
曲秋的眼神变得更加毒利:“无盐公子,可真是稀客。”
“无盐替邵帝带话,还请神王大人屏退左右。”
曲秋淡淡的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侍女,又收回视线看向无盐,道:“无碍,她既听不到,也说不出,公子但说无妨。”
阴影里的人顿了顿,开口道:“听闻大人已经派人去除慕容花现了?”
曲秋冷哼了一声:“陛下倒是消息灵通。”
“大人认为此举能成吗?”
曲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那些孩子应该已经得手了。”
“大人当真是小瞧了南洛国天命相传的圣女的力量。”无盐沙哑道,语气里满是嘲讽,“大人别忘了,你之所以能拥有今天的地位,全凭邵帝一力相助。若不是他,大人或许还是那个守宫的阉人...”
“沈宁奕,你放肆!”曲秋突然暴怒的一手打翻了墨盘,惊得那侍女跌坐在地,满脸惶恐。
阴影里的无盐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表情蓦地变了,却笑得更加讥诮:“哦,无盐说错了,单凭十八年前大人心怀不轨将贼人放进神宫里的那一条罪名,就足够你死一千次了!”
“你住口!”曲秋愤怒的嚯的一下站起来,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破了功,愤怒的直指着无盐喝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当年若不是邵帝的挑唆,老夫何至于做出那样对不起挽晴圣女的事情!”
无盐哑哑的冷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大人莫非想说当年那件事与你毫无干系?”
“...”曲秋一时哑然,却仍就愤怒不已的急喘着,越喘越沉,眼看着那张原本清秀俊朗的脸一点点的生出皱纹,一点点的涨红,最终变成了酱紫色。
“大人切莫动怒,你知道的,这驻颜术最忌讳的便是情绪波动。”无盐恶意的戳完曲秋的痛处才正色说道,“邵帝有令,曲秋接旨!”
曲秋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顿了许久,才不情不愿的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屈膝跪下。
“明日祭天大典,曲秋以神王身份伴圣女左右不可离寸步,违者,杀无赦!”
“老夫接旨。”曲秋表情扭曲的扑地跪拜:伴驾便伴驾,你以为把老夫锁在圣女身边老夫就奈何不了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了吗?更何况,此时她定然已经命丧黄泉了!邵帝,我们走着瞧!等到这南洛尽归我手之时,老夫第一个要踏平的,便是你昭笛!
曲秋打着自己的算盘,便看不到阴影之中的无盐冷冷的勾起了伤痕密布的唇角。
半晌,他又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神王大人,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邵帝让你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该是大人报答的时候了。”
曲秋的表情狞了狞,低低的伏着地并未抬头,答道:“老夫明白。”
忽的一阵风起,房门迅速开了又合,无盐哑涩的声音渐行渐远的传来:“神王大人,明日里圣女的安危,可就全仰仗您老人家了。邵帝心疼这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护她周全才行,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可是要为你是问的...”
曲秋的双手狠狠的抠进地面的砖缝里,用力大到隐约可见血丝。
那聋哑的侍女战战兢兢的过来想要扶起他,却在刚刚碰到他衣袍的时候被他反手猛的一把掐住喉咙。
“魔鬼...魔鬼...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尾音落下,那可怜的侍女便头一歪,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