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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情绪都是会传染的,尤其是苏家人刚刚经过牢狱之灾,心情惶惶正如惊弓之鸟般,此刻听到孩童的悲切哭声,众人的心中便增添了几分凄然。
尤其是几个年龄稍小些的孩子,庶出的哭着找姨娘,嫡出的想起在牢里的种种恐惧,也扑到母亲的怀里哭泣。
孩子受了委屈找母亲是一种本能,可几个孩子同时哭,房间里就显的有些混乱了。苏宸靖的头都有些大了,他本来身体还虚弱,刚刚醒来,又经历了一番记忆的梳理,两个灵魂的融合,现在头还有些痛,再听到这些刺耳的哭声,只是觉得厌烦。
在他刚才回想的记忆中,平北侯府里,大房也就是他们这一房,平北侯夫妇只有他一个嫡子,苏晋也有几个侍妾,却都无所出,所以他们大房相对来讲生活比较平静。
二房和三房则不同,苏二老爷的妻子卫氏生了两个儿子苏二郎、苏四郎,有两名侍妾也各生了一儿一女,苏三老爷的妻子杨氏生了一个儿子苏三郎,以及女儿曼姐儿,但他的妾室却生了三名子女,芳姐儿的生母除了芳姐儿外,还生下了苏三老爷的幼子苏六郎,另外一名妾室也生了一个女儿。
这么一算,苏家在苏宸靖这一辈分上,大大小小的孩子算下来十个孩子,六男四女,孩子多,妾室多,人的复杂心思更多,所以平日里二房和三房内部勾心斗角不断,女人们争男人的心,争宠爱,争吃穿,争孩子们的待遇,孩子们争父亲的喜爱,争彼此的能力,就是二房和三房间也时有摩擦。
但他们不论怎么闹,总有一条底线,就是不会碰触到大房的利益,让老太太许氏厌恶憎恨,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苏二老爷和苏三老爷都是庶出,就是分家,他们也分不到多少家产,何况他们两人也没多大的出息,还不如都在侯府里,仰仗着大房,生活还自在些。
且他们两房孩子多,若是分家出去,一切生计开销难免都要自己出,在侯府里就不一样了,一切开销都是从公中出,虽说二老爷、三老爷的俸禄都得交到公中去,但比起他们日常的开销来,那些俸禄确实是少得很。
所以,平日里不管二房、三房怎么闹,对大房都还是会有几分情面,下面的弟妹对苏宸靖也十分恭敬,但却不亲昵,在苏宸靖的心里,他对二房、三房的弟弟、妹妹也不是十分亲热。
所以,看到他们哭泣,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疼惜,只是觉得头疼。
苏老太太许氏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失望,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和自己隔着心呢,现在老大还在牢里没出来,老二和老三不着急救大哥出来,却在纠结于要不要去找自己的妾室,面对孩子们的哭闹,老二和老三都不阻止,这不是在等自己表态吗?
“好了,都不要哭了,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我们苏家的子孙遇到事情不能只会哭,那是懦夫的行为,老二,老三,到底是你们两个的妾室,你们说怎么办?”许氏沉着脸问道。
平北侯苏晋虽有妾室,却无所出,且苏晋还在牢里,将来怎么样还不知道,苏宸靖的就更不用说了,许氏这是表明自己做主,苏晋、苏宸靖父子两个的妾室不用去找回来了。
苏二老爷的性子温和,老实,不如苏三老爷的性子圆滑,见许氏点名问他,他脸色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道:“娘,张氏和春梅到底给儿子生了五郎和欢姐儿,儿子想,想,还是去找找他们吧,不过,不是现在,娘您别担心,儿子想等救大哥出来后再去寻寻他们,总不好让孩子将来长大了恨我。”
苏二老爷的妻子卫氏听丈夫前头支支吾吾的话,便知道了他的心思,脸上闪过一道怒气,暗暗扯了扯丈夫的衣角,可苏二老爷看也没看她,还是坚持将话说完了,卫氏虽生气,却也知道现在这个场合不能闹,只看向许氏,等她决断。
许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老二总算还知道轻重!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若现在就丢下这些妾室不管,将来几个庶出的孩子长大了自然要恨他们的。
“老三,你呢?”许氏又看向苏三老爷。
“儿子一切都听母亲安排。”苏三老爷开口答道,一副全由许氏做主的样子。
许氏垂下眼去,沉思片刻,才淡淡的开口:“老二说的有道理,总是为我们苏家延续香火的妾室,我们不能置之不顾,你们先办你大哥的事情,长友,你出去寻寻人,找到她们,说说咱们家的情况,愿意回来的就回来,不愿意回来的也不要勉强。”
长友遵声是,记下了许氏的吩咐。
“老太太,隔壁的房间都收拾妥当了,饭菜也端了过去,您要不先过去用些饭,休息片刻。”长更进来禀报。
许氏摆摆手,“不用,我还撑得住,你们都先去用饭吧,再去梳洗休息。”
从牢里出来,又一番哭泣折腾,众人确实又累又饿,见老太太发了话,忙鱼贯而出。
房里便只留下了许氏和丁氏。
见众人出去了,苏宸靖才吩咐长更:“你去把祖母和我娘的饭菜端过来。”
又转头劝许氏和丁氏二人,“…….多少用些饭菜吧,在牢里又惊又怕的,肯定也没好好吃过,这么下去还没等我爹放出来,您身体就先垮了。”
丁氏红着眼眶点头,一脸的欣慰,“靖儿长大了,也懂事了。”
苏宸靖有些不自然的扯扯嘴角,“娘,您别太担心,家里一切有我。”
他的体内,凌靖的魂魄和苏宸靖的魂魄还在融合,没有彻底融合好之前,两人的情感还是能分的很清楚的,比如面对刚才苏家那些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头疼,那是凌靖的情感,在面对许氏和丁氏婆媳二人的时候,他有些心疼和酸楚,那应该是属于苏宸靖的情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融合在一起,苏宸靖心道。
丁氏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许氏重重的叹了口气,“靖儿,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家里的情形和以前不一样了,家里以后只怕有得乱。”
确实是,以前苏晋是平北侯,苏宸靖是世子,二房和三房都会顾忌,但以后,他们就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二房和三房自然不会再有以前的顾忌,可想而知,以后家里因为利益争斗的事情将会不断的发生。
“先不说这些了,这些事情以后有时间慢慢再处理,眼下两件事最着急,一是你爹的事情,二是以后咱们家的安顿问题,靖儿,祖母想听听你的想法。”许氏到底还是挂念儿子多些,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先救出儿子来的重要。
苏宸靖皱眉想了想,才问许氏:“祖母,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爹虽然是平北侯,但却是世袭的祖父的爵位,咱们苏家早就没有了兵权,怎么会突然被安上谋逆的罪名?这件事太蹊跷了,娘,您和祖母都想想想想,爹在朝堂上可有与什么人为敌?”
“你怀疑有人陷害你爹?”许氏问道,随即又摇头否认,“应该不可能吧,你爹平日里也只是在朝堂上点个卯,很少参与什么政事,怎么会与人为敌?”
丁氏也附和着许氏的话,“…….你爹是在朝堂上被下的大狱,具体的情形咱们也不清楚,只是听来宣旨的内侍说平北侯藐视皇恩,谋逆犯上,已被打入天牢,其亲眷全部入狱,即日查封家产,接下来就将我们都抓了起来,连给我们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我们也无从打听。”
“朝堂的事情瞬息万变,也许是不是你爹当日说了什么话触怒了皇上?”许氏推测道。
“应该不会。”苏宸靖摇头,作为凌靖的政治敏感让他有种直觉,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个大阴谋,“谋逆这种事情如果不是确有其事被上位者发觉而除之,那么就只有一个目的,通过栽赃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除掉某个人,原因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这个人挡住了某些人的道路或利益,另外一种则是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爹很少参与政事,且没有正经的差事,应该不会触碰到某些人的利益,也不会挡了人家的道,那么肯定是爹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进京这段时间也没有打听出来有什么人告发,陷害他,既然没人告发,爹却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那就说明这件事是从上而下的操作的,是上位者的意思。”
上位者的意思?
苏宸靖的话让许氏和丁氏双双变了脸色。
“不可能,不可能,”丁氏脸色苍白,双眼瞪的圆圆的,身子甚至有些颤抖的坐不住了,显然她被苏宸靖的猜测吓到了。
许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苏宸靖:“你的意思是说你爹他得罪的是皇上?”说到皇上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仿佛含着一种未知的恐惧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