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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县令垂头站在覃初柳身前,覃初柳不叫他坐,他就只能这般站着。
覃初柳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茶,就和贾县令耗着。
她这般悠闲的姿态反而叫贾县令更加紧张,他悄悄活动了下僵麻的腿,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庄良县主,下官这次过来,主要是听说县主遭了骗,想问问县主现下如何了。”
覃初柳抬眼扫了他一眼,慢不经心地放下茶盏,淡淡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贾大人还不说实话吗?那也好,我也省得麻烦,您直接回家准备给令弟准备后事吧!”
准备后事!
贾县令倏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覃初柳,以为自己听错了,悄声呢喃了一句,“准备后事……”
覃初柳也看着贾县令,无喜无怒,就好像杀人和吃饭一样再正常不过。
他心里真的开始怕了,眼前的小姑娘有着超越年龄的冷静和睿智以及天生的气势,她太深不可测,他当初一气之下做的这些事情,恐怕不好善了。
他的脑子已经一团浆糊,早前想好的试探的说辞,威逼利诱的说辞竟然全然派不上用场,他此刻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想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贾大人,我覃初柳可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这样吧,我给贾大人三天时间想对策。三天后,你不能制服我,那可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覃初柳语气突然一下子狠戾起来。
若是刚才贾县令给她磕头认错,把事情都交待清楚,她或许还能网开一面。现下,他只有死路一条。
贾县令迷迷瞪瞪地出了安家村,回到县衙连口热水都还没喝上,就有下人来报,“老爷。京城来信了。”
京城来信?他刚送出去的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回复?
疑惑地打开信来看,信才看了一半儿,他就已经面如死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贾县令把信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就像木偶一样地呆坐在那里。
信是贾县令的妹妹托人写的,信上告诉他皇帝新封的庄良县主是镇国公的亲孙女,是镇国公二公子的亲闺女,叫他没事多去走动走动,给庄良县主留个好印象。
过了很久,他才渐渐缓过神来,看着已经被他揉做一团的信纸,眼里除了绝望已经没了其他情绪。
她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想对策,就是给他三年,他也没有办法对付得了这个身份比他高。手段比他狠戾,后台比他还硬的庄良县主啊。
除非她死,他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怎么才能让她死?怎么才能让她死!
贾县令就好像魔障了一般,一旦这个想法冒出脑海,就不断地放大。不断地放大,最后便是自己也无法遏制的心魔。
贾县令走后,覃初柳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贾县令各种可能有的反应。
最坏的一种也无外乎就是狗急跳墙,想方设法的堵住她的嘴或者是让杜大成他们再也开不了口。
想要堵住她的嘴他是做不到了,那么,似乎也只有灭杜大成他们的口这种可能了。
不过这也是最坏的打算。贾县令能这般做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再者,杜大成他们藏在采香院,也不是贾县令想找就能找到的,只怕他还没找到人,三日之期就已经过了。
这样想着,覃初柳渐渐放下心来。只等着三日之后给贾县令好看。
这三天对于贾县令来说,将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最最难熬的三天。
在距离约定还有一天时间的时候,覃初柳收到了贺拔瑾瑜的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她这边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只让她放手去做,无论她想怎样,他都会给她善后。
看完信后,覃初柳觉得很甜蜜的同时,还有些羞窘。
贺拔瑾瑜是把她当孩子惯着呢吧,这明显就是宠孩子的家长在告诉孩子:尽管出去闯祸,不管你捅了多大的篓子都能给你摆平!
她才不会捅篓子呢,她只是教训一下得罪了她的人罢了。
她现下还是庄良县主,以后就是贺拔瑾瑜的女人,要坦坦荡荡地站在贺拔瑾瑜身边能和他比肩的女人,怎么可能任人欺负。
她知道贺拔瑾瑜将要面对的困难,她不能只想着让贺拔瑾瑜来保护她,她自己也必须强大起来,不能拖他的后腿,要成为他强有力的助力。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灭亡,她和他才会有未来。
当晚吃过饭,刘芷卉突然找到她,说是有话与她说,她心里纳闷,这几天刘芷卉心情看着挺好,不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找她能有什么事?
刘芷卉坐定后,拧着帕子犹豫了很久,才红着脸悄声问道,“柳柳,我听说你与那北辽四皇子关系很好。我想问问,问问你都是怎么和他相处的,你们平素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原来是求经验来了,覃初柳了然。
不过,刘芷卉和小河都成亲这么久了,难道她都还不知道怎么和小河相处,都不知道要对小河说些什么吗?
这问题可就大了!
左右覃初柳闲着也无事,便与她闲聊起来。
“也不用特意想着去聊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小河这人看着一本正经的,其实他很爱说话……”
她还记得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见小河,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但是当时小河那一口大白牙她可是印象深刻的紧。
时光荏苒,经历了好些事,人也变了,可是当初的那份情义却始终如初。
“柳柳,你怎地不说了?”刘芷卉还等着覃初柳继续往下说呢,谁知道她说了一半就发起怔来。
“哦!”覃初柳缓过神来,突然说道,“小舅母,我跟你说说小河以前的事吧,你知道他当年做的那些个好笑的事,也好去嘲笑他。”
刘芷卉忙不迭的点头,她真的很想知道小河的过去,虽然她没有参与过,也会觉得离他更近了一点儿。
其实,关于小河的趣事不多,大都是他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个艰苦的岁月。不过覃初柳特意用很轻松的语调说来,倒也平添了几分趣味。
一直说到月上中天,刘芷卉见覃初柳直打呵欠,这才起身要走。
“小舅母若是还想听,明天再来就是了。你明天还要上工,快回去早点睡吧。你不回去,小河指定睡不着。”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是**,刘芷卉登时就红了脸,小粉拳轻轻捶了覃初柳一下,这才转身走出覃初柳的房间。
今晚的天阴沉沉的,且还有阴恻恻的风,刘芷卉刚出房间就打了个激灵,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
走到房门前,刚要伸手去开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着秋夜的宁静踢踏而来,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月亮隐没在云层之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刘芷卉只觉脊背发凉,赶紧开门进屋唤小河,“小河,我听到了马蹄声,好似朝咱们家的方向来了。”
小河已经躺下,听了刘芷卉的话迅速起身,只披了一件外袍便跑了出来。
此时,马蹄声已经十分清晰,应该已经进了村子,因为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家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刚才还漆黑一片的村子已经明朗了不少。
这时候,覃初柳、元娘他们也从房间里出来,冬霜手里还提着灯笼,马蹄声已经清晰到连房间里也能听得到。
冬霜正要去大门口看个究竟,隼已经先她一步跳了过去,对着大门龇牙咧嘴。
不大一会儿,马蹄声突然停住,却不是停在他们家门口。
“去看看”,覃初柳给冬霜使了个眼色,冬霜提着灯笼开门去看,很快就转回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是谁?”覃初柳疑惑地问道。
见她这表情,来人应该是个熟人吧。
“你们自己看!”说着,冬霜把灯笼插在大门上,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
覃初柳却突然觉得,那一盏灯,那一丝光亮,就像是希望,给迷途中的人指引了方向。
给迷途中的人指引了方向……
覃初柳倏然睁大眼睛,不会是他吧!
想着,她快步走到门口,朝村里望去,就见一匹白色的骏马垂头站在道中央,扑哧扑哧的急促喘息。在马的身侧站着一个身体颀长的男人,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好像看什么看的入了神。
而他面对的方向,正是覃初柳家的老房子。
那座元娘和谭绍维自己经营起来的小家,承载了谭绍维在安家村几乎所有记忆的小家!
“柳柳,是谁啊?”元娘也走了过来,并没有先看人,而是去问覃初柳。
覃初柳转身迅速地挽上元娘的胳膊,把元娘往院子里拉,“娘,咱们回屋睡觉去吧,来人咱们不认识。”
说完,她回头给冬霜使了个眼色,冬霜会意,在小河、梅婆子他们过来之前嘭地一声关了大门,还落了锁。
“这大半夜的村里来人,也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元娘并没有多想,只忧心地说道。
“好人坏人关咱们什么事?”覃初柳把元娘推进房间里,“娘你快去睡吧,村里人也都起来了,要是坏人,他指定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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