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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不知道安贵这是发什么癔症了,眼看着马上就缝好的衣裳被安贵踩脏了,心疼的不行。
“你发什么疯,这布可贵着呢,我自己做衣裳都没舍得用这么好的料子!”崔氏赶紧下地,把安贵推到一边,把衣裳捡起来,拍打了好几下。
她这么说,安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上前抢过衣裳,走到灶房直接塞进了灶坑里。
等崔氏趿拉着鞋追出来的时候,衣裳已经烧了一半,崔氏心疼地当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你个死老头子,你还我衣裳,我给我外孙做衣裳,怎么就碍着你的眼了……”崔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起来。
往常安贵见到崔氏这样,指定心软,不过此时他想到村里人那嘲笑的眼神,还有儿女们过得日子,心气就不顺,崔氏这一哭闹,他只觉烦不胜烦。
于是,安贵干脆绕过了她,大步进了屋。
崔氏一看一哭二闹不好使,心知安贵这是真的生气了。
她和安贵就是这样,往日看似都是安贵听她的,不过只要安贵强硬起来,最后往往都是她屈服。
崔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奔回屋里问安贵,“老头子,是不是发生了啥事?”她可是记得安贵是和其他几户种水稻的人去覃初柳家了。
安贵看着崔氏那小意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把刚才在覃初柳家的事情与崔氏说了。
崔氏沉默了一会儿,继而嚷道,“那小泼妇就是故意落你面子的,你等着,待得了好机会,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现在村里人对覃初柳和元娘的印象越来越好,此时去找覃初柳的麻烦,那不得被全村的唾沫淹死。
安贵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显然崔氏还没意识到,安贵说了她几句,她也没听进去。
安贵拿她没有办法,干脆说起了别的事情。“你以后莫要去赵家了,二妮儿的日子让她自己过,你去了反而让她难做!”
“我咋让她难做了?”崔氏很不服气,想到那件烧没了的衣裳,她还瞪了安贵一眼,“这几个月,我没少给我外孙送东西,你没见我外孙见了我比见了他奶奶都亲!长松见了我也客气,上回那包茶叶就是他让我带回来的,你见咱村有几个喝茶的!”
几个月大的奶娃娃。谁逗他他就冲谁笑,赵家太太比崔氏沉稳,当着崔氏的面自然不会挤眉弄眼地逗孩子,于是崔氏就自认为外孙对她比对他奶奶亲。
说起送东西这事儿,安贵的脸色更难看。“你往赵家送了多少东西,就换来一包茶叶沫子,你也好意思说!”
“你懂什么?”崔氏斜瞪了安贵一眼,“现在是只有一包茶叶,等以后那东西不就多了,他们赵家就我外孙这一个带把的,以后那家业不都是我外孙的。我把他笼络好了,以后还能少了咱们的!”
安贵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得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啊。
事实是,赵家现在是只有这么一个男娃,可不代表以后还只有这一个男娃。
不久后,二妮儿就带着赵兰和赵莲哭着回了安家村。
她们是一路走过来的。走到安家村已经累的不行,按说是去安贵家里更近些,但是二妮儿却强忍着疲累,愣是直接去了元娘家里。
这个时候,元娘正在给覃初柳做过年的衣裳。去年过年就要做,覃初柳偏说旧的还能穿,说什么也不叫做,今天覃初柳抽高了不少,这衣裳不做指定是不行了。
梅婆子也在一边做针线,缝上几针就问元娘好不好看,元娘直说好看,梅婆子这才兴高采烈地继续做下去。
覃初柳看着她们的互动,自己的心里暖暖的,练起字来也更来劲儿。
忽听外面隼的嚎叫,覃初柳蹦到地上往外看,就见到了二妮儿母女三人。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心道这一家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但是人已经到了家门口,总不能不让进来啊,覃初柳不情不愿地把她们让了进来。
元娘和梅婆子也放下了针线迎到了屋门口。
二妮儿一见到元娘,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她这一哭,赵兰和赵莲也跟着呜咽起来。
覃初柳更觉心烦,一进别人家门就哭,这是什么习惯!
“二姨母,我们家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你这是哭啥?”覃初柳忍不住讥讽道。
二妮儿果然收住了眼泪,与元娘道了歉,元娘还能说啥,只得请母女三人坐了。
二妮儿自怀孕之后就开始发福,现下生完孩子都好几个月了,身子也没见瘦下来,往炕上一坐,腰腹上的肥肉就蹦了出来,再配上她那张圆圆的大脸,整个热就好似一下子老了五六岁。
覃初柳看她这个样子,不禁想到她之前抱着三丫头来的时候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叹,这生儿子生闺女的待遇果然是不一样。
她还在神游,那边二妮儿又哭上了,边哭还边向元娘诉苦,“大姐,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熬了这么些年,终于给他们老赵家生了个儿子,他们转身就变了脸,我刚生完孩子几个月,赵长松,赵长松就张罗着纳妾了……”
又是纳妾的事情,覃初柳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心里不耐烦听二妮儿哭诉,便打算把桌上的纸笔收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一低头,才看见坐在炕里的赵兰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自己写的字上,忽而就想到了上次去赵家的事情,她小心思一动,就爬上炕快速地把桌子上的纸笔收了起来,一边收拾还一边说道,“我写的字不好,叫兰妹妹见笑了。我这就收起来,别污了兰妹妹的眼睛。“
赵兰的脸瞬间涨红。她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她着急把纸张收起来,一是因为上面写了她的秘密,二就是她的字太丑,实在拿不出手。
覃初柳的字就不一样了,她是照着傻蛋的字练的,十分的磅礴大气,就连沈致远都感叹,“柳柳的字再练两年,只怕我都不及”。
这两厢一对比,赵兰立时又觉得自己被覃初柳压住了。
覃初柳把东西收拾好,看赵兰一副要钻进地洞里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好笑,两辈子加起来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和一个小姑娘争这些。
收好东西,她给二妮儿她们上了茶和糕点,正要悄悄地退回自己的房间,元娘却突然叫住了她,“柳柳,也带你两个妹妹去看看你的房间。”
元娘自然不是想让覃初柳带赵兰和赵莲去自己房间炫耀自己的头面收拾,她只是觉得纳妾这样的话题在孩子面前说终究不好,这才让覃初柳把人带下去的。
只是,有人就不这样理解了,赵兰的脸色更加不好,两只手紧紧地扭在一起,二妮儿只顾着自己的悲伤,哪里顾得上她,见她不走,还催促道,“快去你大姐姐屋里看看吧,你们姐妹也好好说说话!”
覃初柳带着赵兰和赵莲去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比赵兰的房间要大一些,里面的家具都是郑掌柜送来的,不同于客厅里的朴实无华,摆在卧房的家具可都是用好木头,请大师傅精心打造的。
当初郑掌柜送来第一批家具的时候。覃初柳还感叹他的心细,没叫他们为难,谁知道过不多久又送来一批,饶是覃初柳在不识货也能看出这些家具与第一批的不同来。
赵家太太的卧房里摆放着的就是这样木头打的家具,所以赵兰一眼便看出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心里的酸泡泡冒的更多了。
覃初柳让她们上炕坐了,又给她们拿了她平素吃的零嘴。
实在是没什么好与她们说的,覃初柳便让她们随意些,自己随手拿起一边针线笸箩里绣了一半的帕子继续绣了起来。
赵莲兀自在一边吃东西,最无聊的就数赵兰,她便斜眼觑覃初柳手上的帕子,一看之下,差点呕出血来。
她的女红很好,赵家村同龄的女孩子中,就数她最拔尖。
她写字比不过覃初柳,屋子里的摆设比不过覃初柳,首饰头面比不过覃初柳,没想到连她最擅长的女红竟然也比不过覃初柳。
原本,覃初柳的女红是不如赵兰的,多亏了这一年多来梅婆子和元娘对她的严格教导,她进步才如此之大。
覃初柳此时还不知道赵兰又把自己和她比较了一番,最后她以压倒性的优势全胜了赵兰。
眼见差几针最后一片叶子就要绣好了,这时候忽听谷良在院子里喊道,“柳柳,郑掌柜来了,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
覃初柳只觉头大,郑掌柜为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这波不省心的客人在的时候来。
还不及她多想,谷良又在外面喊了起来,“柳柳,已经到门口了。”
没奈何,覃初柳只得让赵兰、赵莲两个在屋里待着,自己出去迎客。
走到院门口,正见郑掌柜从马车上下来,他笑呵呵地对覃初柳道,“柳柳,你猜我还带谁来了?”
还不等覃初柳猜,马车上又走下一人来,覃初柳看着这张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脸,惊讶地喊道,“萧白,你是萧白?”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