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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的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崔氏,好似站在他身边的老妇人不是他娘似的。
这样的目光,也让崔氏的心有些没底,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不再看小河。
小河顿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浮现出笑来,只是这笑容,在覃初柳看来,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好,我进屋去拿工钱,娘您在这儿等着,我这就来”,他说话的语气很平常,就像平时闲聊时一样,可是覃初柳听得分明,那里面有隐忍,有无奈,还有失望……
崔氏犹自不觉,一张老脸笑成了花,推搡着小河,“快去,快去……”
覃初柳把小河送到刘地主那里,是想让他学本事的,不交学费她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根本就没指望他赚钱。之前对安贵说小河工钱的事儿也不过就是想气气安贵罢了。
元娘也是,小河回来她只顾高兴了,早把小河工钱的事儿忘到了脑后。
小河路过覃初柳身边的时候,给覃初柳使了个眼色,覃初柳会意,跟着他回了家。
小河把自己从到家就没打开过的小包裹打开,里面是几件换洗的衣裳,小河从两件衣裳之间的缝隙里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覃初柳这才看清楚,原来里面装的都是大钱。
零散的一枚一枚的大钱,堆在一起,看上去也不老少。
“这是我这些日子赚的工钱,一共是九百个钱,我原还打算赚够一两子再拿给你呢,看来是不行了。”小河一边数大钱一边对覃初柳道。
覃初柳很感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小河数出四百个钱来,把剩下的五百个钱重新包裹上,塞到覃初柳手里,“柳柳,这个给你。”
还不等覃初柳推辞。小河已经拿着那四百个钱出去了。
崔氏正等的不耐烦,见小河出来,笑嘻嘻地迎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小河手里的大钱。两只眼睛直放光。
“呦,这是多少钱?都拿出来了吗?”崔氏眼睛不离大钱地说道。
小河把大钱塞到崔氏手里,崔氏喜的不行。
“嗯,全在这儿了,一共是四百个钱,要不你数数?”
崔氏连连摇头,“不数了,不数了,你说的娘还能不信。娘给你收着,等以后给你娶媳妇用。”说完。崔氏就把大钱装进了袖袋里。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小河拿出这么多钱,都说小河有出息,崔氏有福气了,以后可以享儿孙福了,崔氏听的得意。笑得见牙不见眼。
“娘,我送你家去吧。”小河扶住崔氏的一条胳膊。
崔氏目的达到,二话不说就跟小河走了,也没在意小河话里的含义。
等到了家门口,小河说,“娘,我就送你到这儿。就不进去了,你要保重好身子,我先走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崔氏呆怔怔地看着儿子越走越远,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送她回家。不是一起回家!
他竟然连家门都不进!
好好的腊八节,因为崔氏的到来而蒙上一层暗灰的色调。
谷良和小河一左一右地坐在覃初柳身边,三个人一人抱着个大碗,毫无形象地刺溜刺溜喝腊八粥。
就连肉食动物隼也被吸引了过来,蹲在谷良身边可怜巴巴地抬头看着他。
谷良喝完一碗腊八粥。又要去锅里盛,覃初柳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谷良,你已经吃了四碗了。”
谷良垂头看了看手里的大海碗,心道,四碗很多吗?
这时候,小河也吃完了,覃初柳眼尖,忙放下手里的碗去接小河的空碗,“我离着锅近,我给你盛。”说着,把碗递给了谷良,“再盛一碗!”
谷良委屈地嗫嚅了一下,小声咕哝,“小河也吃四碗了……”
“小河赚钱了,多吃一些也是应该的”,覃初柳听到了谷良的咕哝,反驳道,“你要是也能赚钱,我也让你吃这么多!”
谷良更委屈了,眼睛往屋外看去,那只蹲在地上嚼干草的鹿,还有窝里乱蹦达的兔子,难道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覃初柳假装没看见,把盛好的腊八粥递给小河,笑嘻嘻地道,“小河你多吃点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多吃点儿以后指定比谷良长的高!”
小河接过碗,却没有吃,而是看着覃初柳,直看得覃初柳红了脸。这目光,怎么有点含情脉脉地感觉呢。
“柳柳,我没事”,小河淡淡地说道,“爹娘生养了我一回,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要,我也是要回报的。现在我赚的少,等我赚的多了,还是要把工钱的一部分给他们的。”
覃初柳还没说话,倒是一边没吃饱闹脾气地谷良来了一句,“是一小部分给爹娘,一大部分给媳妇吧!”
谷良无心的一句话,他根本不知道小河把大部分钱给了覃初柳,本来只是想打趣小河的,谁成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覃初柳和小河具是红了脸。
特别是小河,一张脸简直比灶坑里的火焰还红火。
“说什么呢!晚饭也不想吃了是不是?”覃初柳瞪着谷良恶狠狠地道,说完之后,对着腊八粥竟然也没了食欲,囫囵吃完,便搁下碗进屋了。
谷良莫名其妙,挪到覃初柳刚刚坐的位置上,疑惑地问道,“柳柳这是咋的了?”
小河脸上红晕未退,也只埋头巴拉粥,根本没有回答谷良的意思,谷良觉得无趣,带着隼出去溜达去了。
谷良一走,小河便停下了喝粥的动作,不禁回味起刚刚谷良的话来。
挣来的钱,大部分给媳妇,大部分给柳柳,那不就是说,媳妇就是柳柳……
这样,似乎不错……
腊八节过后的第三天,到了覃初柳与毛铁匠相约交货的日子了。
前一日覃初柳就与戚老头儿说好了要用牛车,吃过饭之后,戚老头儿便套好牛车。还没等覃初柳上车,小河和谷良就十分自觉地跳上了车。
她只是想去把农具拉回来,又不打算干什么,真没想让他们跟着去。
覃初柳没好气地叫两人下来。两个人就好像没听到似的,谁都不下来,
没奈何,覃初柳只得让这两个人同去了。
一路上,一直都是覃初柳和谷良有说有笑,小河直沉默地在一边看着她。
自那日谷良的一句无心之话后,小河的话似乎就变少了,特别是对覃初柳,单独面对她的时候就脸红,说话也磕磕巴巴。饶是覃初柳再木讷,也猜出了些许来。
她心里觉得怪怪的,虽然她一直直呼小河的名字,可是心里一直把他当作亲人的,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依然把他当作至亲。
可是,她似乎忽略了小河的心思。小河是不是也把她当作至亲,以前她理所当然地以为她这样想小河也会这样想,现下看来,是她想的太少了。
覃初柳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所以这几天。她都小心地避开小河,就算是避不开,也假装什么都看不出来。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覃初柳也会很苦恼的想,古代的人成熟的这么早,她才九岁,过了年也才十岁。就这么招人喜欢了,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这样想的结果就是,她会喜滋滋地睡过去,一夜无梦。
进到太平镇,覃初柳直奔铁匠铺子。
到的时候。只小徒弟在前面忙活,并不见毛铁匠的身影,覃初柳唤了声,“小哥儿……”
小徒弟转身见来的是覃初柳,就跟见到大救星似的,赶忙开侧门把覃初柳几个迎了进去,“姑娘,您可来了,您快去看看我师傅吧,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了,自那犁铧打好之后,就整日在房间里不出来。”
说话间,小徒弟已经把他们引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前。
小徒弟叩了叩门,没有回应,小徒弟无奈地像覃初柳解释,“就是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也不敢硬闯。”
覃初柳朝小徒弟摆了摆手,对着门大声说道,“铁匠大叔,是我,我来取……”
话未说完,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毛铁匠头发散乱,胡子拉碴地出来了,二话不说就把覃初柳拉近屋里。
屋子里光线很暗,覃初柳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形。
就见毛铁匠蹲在屋子中央,他身前还摆放着一个铁质的犁铧。
毛铁匠见覃初柳呆站在那里半天不动,有些着急,“快过来看,可还满意?”
覃初柳蹲到毛铁匠身边,认真地看起来。
不得不说,古代劳动人民真的十分强大,眼前的犁铧竟与覃初柳之前与毛铁匠描绘的不差多少,若说差,也只是没有螺丝钉,犁铧和犁头的接合处是用铁栓栓上的,拆卸的次数多了可能会滑扣,其他的,当真称得上完美。
“毛师傅,您打的太好了,比我想的都好。”覃初柳真心夸到。
毛铁匠却摇了摇头,“没有姑娘你的想法,只怕我一辈子也打不出这样的东西来。我还要谢谢姑娘,若不是遇到姑娘,我恐怕还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精巧的东西。”
覃初柳汗颜,她也不是原创啊!不想与毛铁匠就这个话题多说,覃初柳便转移话题道,“铁匠大叔,这铁犁要付多少钱,我把余下的银子给你。”
毛铁匠摆了摆手,倏然站了起来,“押金就够了,不用多付银子了。”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