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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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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赫孤零零地在院子里吃完了面,伸长脖子一看,发现苏阳怡还在叶泽身边嘻嘻哈哈。

    她那副样子,怎么说呢。白赫也算是跟了她一阵子了,印象中她总是满脸笑容的模样,她的性子也好,说话从来不急不缓轻声细气的,好像你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把她逗笑。可是像现在这样,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然后露出那种笑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白赫看了一会儿,心想,叶泽是什么好人?担心你总有一天被他啃得渣也不剩下,看你找谁哭去。

    正想着,突然对上苏阳怡回过头来的一双平静的双眸。

    白赫怔了怔。

    苏阳怡站了起来,低头和叶泽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叶泽点了点头,她才笑了笑,出了门。

    “白管事,吃完了?”

    白赫道:“吃完了。”

    “还有事?”

    白赫愣了愣,道:“没事,您今天还去铺子里吗?”

    苏阳怡想了想,道:“不去了,爷受了伤……我明儿一早起来再去。”

    白赫想了想,不多说了,应了个好,转身就走了。

    打发了他,苏阳怡进了屋去陪叶泽坐着。

    “你对他很满意?”叶泽漫不经心似的问道。

    “他很能干,而且分内的事情都会做好。有他在我省心不少。但其人甚不羁,怕不是久留之人。”苏阳怡老老实实地道。

    叶泽笑了,道:“你看得清楚。”

    这大约是一句夸奖的话了。

    苏阳怡轻声道:“相公早有决断,已提了他的位置。只是相公,此人出身看来不凡,又还年轻,怎么会落到松阳来?”

    按说,他们有一个共同熟人,就是阮书廷,想来彼此也是知道的。

    叶泽看了她一眼,道:“京城白大少的名号,你总该听过。”

    “听人提起过。”

    但不知道就里。

    “他原是京城大商之子,年少时便显出惊人之才,十六岁便开始掌管自家商铺。无奈商贾地位卑微,他父亲一心在京中走动,希望能摆脱商籍,逼着他读书考科举。白赫的性子甚不羁,很是闹了几场。”

    苏阳怡想了想,道:“他不像是个能静下心来读书的人。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放着他这样的才华不用,反而让他去读书,难道他家没有别的儿子了?”

    “别急,他们家的事儿多着呢。”叶泽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您说给我听听。”苏阳怡把凳子拉了拉,靠在他身边,一脸听故事的表情。

    “白老爷子有了这个心思,结交了不少当朝大员。可那些大员,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一方面瞧不起商贾身份低贱,一方面又垂涎他家巨富。那便是一群饕餮,永远没有吃饱的时候,慢慢就把白家掏得外强中干。白老爷子猛的知道自己被人当了猴耍,却已经难以抽身了,只能看着自己的家产慢慢地被掏空。”

    “少年白赫,也是京中鲜衣怒马,恣意风流的一号人物。直到他家老爷子被人活活气死,身后留下的如夫人和一干庶子庶女,群魔乱舞。他母亲出身大家,生性软弱,又与老爷子鹣鲽情深,不多时便也心力交瘁,跟了老爷子去。彼时内忧外患,再则白大少死活看上了一个花楼花魁,要娶为正妻。”

    “那女子却是别有用心的人设下的大诱饵,差点骗得他倾家荡产。白赫经此大变,自此萎靡不振。他家族亲主持分了家,他也无心重振家业,便四处漂泊,最后在松阳定居。”

    苏阳怡听得一愣一愣的。倒没想到那白赫和个二痞子似的,这么年轻竟然有这样的过往。

    叶泽静静地看着她。

    苏阳怡最终叹道:“家门不幸,也是个可怜人。”

    叶泽为之一哂。

    “吃好了,相公去床上趴着吧。”她轻声道。

    叶泽满心想跟她亲近,可是无奈伤重,却是不能。又恐她说自己禽兽,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对她下手,痛定思痛之后,只好去床上趴着了,只两眼幽幽地看着她。盯得苏阳怡一整天都毛骨悚然,坐立不安。

    隔日清晨,叶泽还在睡。苏阳怡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出了门。

    往叶记赶的路上,苏阳怡坐在车里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车身一震,她猛的惊醒过来。想问怎么了,那马车却还在颠簸,马嘶不断,便知道是惊了马。

    “少奶奶坐好!”车夫高声道。

    并连连呵斥,终是控制住了马势。

    云儿钻出马车,道:“怎么回事?”

    车外顿时传来轰笑声,有个男子高声道:“不小心惊了少奶奶的座驾,还望少奶奶恕罪。”

    听着是在道歉,可怎么都有些轻浮的意味。

    苏阳怡皱皱眉,道:“不必管他,咱们走。”

    车夫答应了一声,驱马欲走,却被人拦住。

    对方坚持道:“在下心中愧疚,还请少奶奶一见,好给在下一个赔礼的机会。”

    云儿看了苏阳怡一眼,高声道:“不必了,公子请回。”

    此处正进巷口,进退竟都无路。对方缠住,无论如何要请苏阳怡出去相见,车夫斡旋半晌,云儿后来火了连连呵斥,对方竟就是不肯让路。

    更有甚者,后来那些人竟然来掀苏阳怡的车帘。

    苏阳怡大恼,毫不犹豫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朝刚伸进来的那只手上扎去。

    对方痛呼一声,道:“少奶奶这是何意?在下是诚心来道歉的。”

    只听车帘里的女子冷冷道:“既惊了我的马,阁下心有愧疚,那这样便算是两相不欠,还望阁下莫要放在心上。老王,莫管前面有什么,踏马过去。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了正事。”

    车夫答应了一声。他是叶泽身边最得力的车夫,技艺超群,不然刚才惊了马,苏阳怡就该从车里跌出来了。此时有了女主子的吩咐,他也不惧,呼喝一声,驾了马往前赶。

    只听得外间传来几声咒骂,马车几乎只顿了一下,老王就突围而出。

    “不过是个典妻,成日抛头露面,还真当自己金贵了。”

    临走的时候,云儿听到了这么一声,看了苏阳怡一眼。然而苏阳怡只是闭着眼睛养神,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给她的情绪造成任何波动。

    云儿气不过,道:“不若叫老王把车赶回去,撞死他们。”

    苏阳怡眼睛都没睁开,冷冷地道:“便是去撞他们,他们更要得意,就要缠着不放了。”

    “可是他们……”

    “他们那时恼羞成怒,该气坏了的。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云儿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她们什么损失也没有,还不用纠缠,就能把他们气得那样。他们纵是背后说两句难听的话,又能怎么样?

    “老王,你知道那群东西是哪来的吗?”

    车夫大声道:“看穿着打扮,是书院的学子。”

    “这样……”

    苏阳怡冷笑。

    不多时,他们到了叶记。

    众人发现苏阳怡的脸色不大好看,气氛便也有些低迷。这位女主子平时最是面软好说话,可是实际上,她若是真发了脾气,那绝对也是不好相与的。

    白赫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心道叶泽回来了,她还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约莫中午的时候,苏阳怡把白赫叫了上去,开门见山地问他:“黄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赫眯起眼睛,道:“你若是真恨,直接求了叶泽,或者干脆对沈家下手又何妨?你这曲线救国未免也绕得太远。”

    对,他知道她恨。甚至,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其实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沈家的每一个人抓出来剥皮抽筋。

    但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闻言,苏阳怡冷笑,道:“我自有我的主意。”

    白赫看着她不说话。

    最终苏阳怡扛不住他那种目光,只得道:“沈家最近发了点财,但是那母子俩,没有一个是有做生意的脑子的。现在面上看着是和黄家闹翻了,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若是黄家倒了,便如同断其手足。便是他们要倚仗举人的身份再图谋,我却不会给他们这个翻身的机会。”

    沈康为人懦弱,又自命清高。李氏则满心小家子算计,还特别自以为是。真要他们能发财,除非是运气好。

    白赫低声道:“你先前并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

    “对,我是想沉住气。可是沉住了气又怎么样?今儿一早,我出门的时候,便有好几个学子,故意惊了我的马车,想要我出来相见!我苏阳怡现在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同花楼ji子一般的人物罢了!我还拿着架子干什么?还留着胸襟气度,能让人赞我一句不愧是玉昌苏家嫡女,从小便有教养吗?”

    白赫是第一次见苏阳怡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第一次她把所有话都摊开来放在明面上说。

    她手里紧紧地抓了毛笔,染了一手墨也不自知,最终紧紧抿着唇,道:“我没有时间了。”

    时间仿佛僵凝住那般。

    半晌,白赫低声道:“叶泽在家,你这样家去,是讨不得好的。快快把你这副嘴脸收起来。我这就去给你打听。”

    苏阳怡低下头,有些艰涩地道:“谢谢。”

    白赫一哂,出了门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