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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半晌,他握着她的手,道:“早些回来。”
苏阳怡点点头,又冲他璀璨一笑,意思是让他放心。
叶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亲自送了她出门,直送到客隆居门口,亲自扶了她下车,才又上了马车,自己走了。
苏阳怡看着他走远,心中有些复杂。
说实话,一开始,她半哄半求的,让叶泽允了她,可是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前些日子因见了沈康的事儿,叶泽虽然没有发落她,可是瞧着那样子,绝不是高兴的。
可是今天他又亲自送了她到客隆居……这让苏阳怡没由来的有些心虚起来。
说实话,如果可以,她对叶泽倾心,也是想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的。可是……前世的一切如警铃在侧,时不时就要敲一敲。她被抬出沈家,那是她睡死了都要吓醒的噩梦。经历了两次,实在不想经历第三次。
尤其是……将她抬出去的那人若是叶泽,她是更不敢想,不然心口就会绞痛不已。
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古人尚且说,温柔乡英雄冢。她虽只是个女子,不是什么英雄,可是也害怕……在这日复一日的缠绵中丢了自己,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她要做的事情,已经拖延了太久,如今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想到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自己扶了扶发髻,在丫头的扶持下,进了客隆居的大门。
今日的客隆居,已不同往日。
白赫来自京城,见惯了最顶级的富贵。整个客隆居,桌椅已被撤去大半,从楼上而下,打扮成了大户人家的厅堂的样子。
而那扇夺目的百花孔雀屏风,正被横在堂中,仿佛正摆在哪家大户的家里。
范氏等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可是进了这门,却依然被这气势所惊,然后纷纷啧啧称奇。
颜梦岚晚来一步,此时正与苏阳怡遇上,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进了门。
“这可够热闹的。”
屋子里已经齐聚了松阳不少有头脸人家的娘子。早就听到了风声,今日便都盛装打扮,如争奇斗艳那般。主人未到,她们也尚未入席,而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堂上寻着人说话。若是那有心思的人家的娘子,便正好结交想结交的人。彼此心中又暗暗惊讶一个典妻竟有那样的影响力,竟能把这么多贵人都聚在一起。
便是县令夫人,今日也是在座的。
她们都是叶家的老客,这是她们的共同点。聚在一处,不免就说些叶记的事情。不好说人长短,便都说这阵子风靡整个松阳的叶记绸缎。说到兴起,印象更是加深了几分。
苏阳怡和颜梦岚携手进门,便叫人眼前一亮。
叶家苏氏美貌,举众皆知。她出身大家,又是嫡女,从小教养便是一等一的。私下里有传闻,以她的美貌气度,便是朝中大吏也嫁得。
当然……她们并不知道苏阳怡小时候是没有这般美貌的。那时候她还是个小胖子,虽然教养良好,可是在一众闺秀中,也是不出挑的。
单是如今见了她,便是粉面桃腮,眉梢眼角似都带着笑意,偏偏生得又烟润如杏花,叫人一眼难忘。乍看,似乎皮是娇媚温婉,骨子里又有些杀伐决断的从容。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仿佛永远都带着笑意,流转之间潋滟动人。
她今天穿着一身绣蓝色长裙,似乎没什么稀奇的,可是举手抬足却足见精细。梳着个最简单不过的流云髻,可偏生比普通的流云髻又要高一些,倾一些,将那原本以端庄著称的发髻偏生拉出些妩媚的意味来。
也没见她戴什么惊人的首饰。可是那身打扮却叫人说不出来的舒服。连同那个发髻,仿佛都恰到好处,仿佛她天生便该梳着这么一个头,穿着这么一身衣裳。
在座都是有些身家的女子,平时闲暇也爱侍弄脂粉,自然看出她这一身打扮费了多少心机。这当真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
而她身边的颜梦岚,更是松阳城赫赫有名的女中豪杰。她的身段比苏阳怡高挑些,也年长好几岁。可是她依然梳着个姑娘头,而且发髻十分利索。她那一身,虽也正式,却也简单,更不见什么点缀。
只是她本身气势惊人,这样简单的妆扮倒是把她原就有的凌厉更加衬托得淋漓尽致。就算她不是这宴上最美的女子,可是最叫人忘不了的,却必定有她一个。
苏阳怡知道在座不少都是爱酒之人,因此早定了大批好酒,自入了席,就先为各位斟上了。
作为寿星,她自然有话要说。举了杯,她含笑道:“今日诸位夫人能来捧阳怡的场,实在是叫阳怡万分荣幸。这次饮宴,也算是借着这个生辰的由头,一并酬谢诸位夫人近年来对叶记的抬爱。”
众夫人连忙客气道:“哪里哪里。”
苏阳怡笑道:“叶记对诸位夫人,都是心存感激的。有了这个机会,只盼诸位夫人,不要嫌阳怡粗陋,招呼不周的好。”
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再则,也是因为阳怡思乡情切,特命大管事照着北上的法子,布置了客隆居。就算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有各位相伴,也是好的。”
众人听她说得情真意切,联想到她身世坎坷,又都唏嘘不已。
苏阳怡说了两句,便吩咐开席。
她自然是要跟颜梦岚,范氏等人坐的。这整个宴席就颜梦岚一个姑娘,其他都是妇人。再加上她名声在外,倒少有人敢跟她说话。
苏阳怡原本想着要尽量顾着她,免得她觉得不自在。
可是她一回到席上,才知道自己想多了。颜梦岚执掌颜华那么多年,长袖善舞这种本事,她怎么会没有?
再则她和苏阳怡的情况相似,经历与常人不同,便叫人诸般好奇揣测。等苏阳怡坐下的时候,一桌子人都已经找着她说话。
颜梦岚也不恼,有人问,她就笑吟吟地回一句。
等苏阳怡坐下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个妇人问:“您是和离了?为什么和离?那夫君不好么?”
倒把苏阳怡吓了一跳。
颜梦岚神色淡淡,道:“我招的是赘婿,可是偏生他一心惦记我的家产,我又能怎么和他过下去?颜家只得我这么一个女儿了,我若是不争气,怎么对得起祖宗。”
赘婿反咬了翁家一口的事情虽说不多,可也不少。有些人家心疼了女儿招了赘婿,以为这样女儿就不用嫁到人家家里去受气。谁知碰上那性情软弱的女子,三两下被夫君拿捏到手里。那些赘婿忍气吞声几年,后来就扬眉吐气,更要变本加厉的报回来。
那些女子的下场大多不好。后来人老珠黄,还得依仗着丈夫度日。
有人不赞同,对颜梦岚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这夫妻之间,过日子都是磕磕碰碰的。既然他不好,你便该盼着他好,慢慢来……”
于是她就开始诉说她的驭夫三十六计。
唠唠叨叨说了半天,颜梦岚还没说什么,一桌子人都快笑疯了。
丁氏笑道:“陆夫人,您这话说的,倒是实在。可是人家和你不一样啊。松阳城谁不知道颜大掌柜的名号,她哪有那个耐心去调教男子。”
说着倒是对颜梦岚有些钦佩的意思。
那陆夫人还是嘟嘟囔囔的,实在是很想不通。
范氏便道:“你便想着颜大掌柜是个男子。这女子招赘婿,不就跟男子娶媳妇一样的。如果都要这么麻烦的,还要贴出家产去招作甚,干脆嫁出去得了。这男子娶了妻,便不是一样要安分守己便好。若是碰上那心思不正的,也就赶了出去了。没有你说的那么麻烦。”
倒是苏阳怡看了颜梦岚一眼,笑道:“夫人怎么想不通?这御夫之道,梦岚姐现在用不着,以后大约用得着。倒不说别的,陆公子和陆夫人伉俪情深,原来是这样的。倒叫我们捡了便宜呢。只不知道对我家那个,管不管用。”
这个话题很快引起了共鸣。诸妇人都开始热烈的讨论各自的御夫之道。其中不乏夸大其词吹牛的。
苏阳怡只是在一边听着,偶尔看气氛冷下来倒是插两句嘴,又热闹起来。
颜梦岚饶有趣味地听着,又频频回头看她,故意道:“学好了么?”
那样子都像都在逗一个小妹妹。偏这桌子就她最小,为人又谦让,便不时有人要逗她。苏阳怡也就跟着憨笑。
那家屏风静静地摆着,其上配色,光泽,是极尽的繁复和荣华。有人见苏阳怡下了桌,便知道这种宴席的规矩是如此,也纷纷下桌去看那个屏风。
只听苏阳怡满眼赞叹,道:“若不是……我倒想据为己有的。这绣得实在是好,便是之前我母亲买来的那副有名的凤穿牡丹,我看针法也没有高明多少。”
颜梦岚便嘲笑她,道:“你懂得什么针法,看得出来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