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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哥。”当清晨的第一抹光晖撒进颐园的时候,迟云离缓缓的步进了又亮了一夜霓虹的‘浪漫满屋’里。
李一南将自己摆在床上又是一夜,紧闭着双眸却从未入睡,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像是机器一般。
“查过所有的路段监控,那辆黑车进了桐乡。”见他没什么反应,迟云离面无表情的将手中平板上的内容捡重点说了一遍。
“在没有确定结果前不用再来告诉我了。”李一南淡淡的说,语调冷漠的像是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不曾见过。
“呃。”迟云离苦笑着扯了扯嘴角,很是确定的说:“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那丫头现在在乌镇,应该是常住。”
李一南倏然坐起,一个弹跳捞起外套就要出去,却被迟云离绷着脸拦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一南不解的挑眉。
“南哥,你确认我不会害你吧?”迟云离问,一只胳膊拦着他,表情有些严肃。
“当然。”李一南满头雾水。
“那好,你先坐下来,听我说。”
“有什么事情等我接她回来以后再说。”李一南穿上外套,还是要走。这个时候所有的事情在他眼里都是小事,只有找到那个小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大事。
“你不能去找她。”迟云离舒了一口气,盯着李一南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还是将话题继续了下去,“你要想想她为什么要离开。而离开就是为了不想让你找到。就算找到了接她回来,她会不会再逃跑?会不会不快乐?”
李一南的脸上刚笼起的欣喜垮了,这些直白的问话无一不是他刻意忽略的,但忽略不代表不存在。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让自己去想,去知道……
但当这一切从自己手足至亲口中说出来时,他沉默了。
他想她,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想看到她。
可她却在逃……
迟云离明白他的话已经将那层微薄的隔膜纸捅破,看着李一南呆愣在原地的样子,叹了气,给他右肩适度的一拳,转身将门关住,踩着一地泥泞回了主楼。
窗外的雪早已经停了,松柏像是被洗过一样,颜色愈发的翠绿悠然。枝稍上的雪开始慢慢融化,滴答着水珠,渐渐渗入地面。
李一南僵硬的站在窗前,从日出到日落,从清晨到黄昏,不言不语。
地上结了薄薄的冰,有钟点工在院落里撒盐消冰。
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殷红,李一南勾了勾唇角,按了特定呼叫内线。
迟云离来了,见他没什么特殊反应还算放心。
“订机票,叫陆家准备好车,我要去看看她。”
“好。”迟云离的语气有些失望。没想到说了那么多,给了他那么多的思考空间,他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既然这样,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快速的出去准备。
不多时,颐园门口已经备好了车子,直接开往帝都机场。
到萧山机场时也不过八点过,机场门口有陆家专职司机在等待。
李一南一行浩浩荡荡的人群快速的消失在机场出站口,趁着夜色赶往那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小镇。
“你们都可以在这里休息了。”迟云离看到一处村落民宅示意车子停下,打发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自己和李一南还有一辆车。
一路上月华如水,冷冷清清,江南水乡枕水人家的村落越来越多,沿着高速一路上有许多池塘别院,可以想象在夏日这里荷叶连天时的曼妙景象。
只是这两个男人谁都没有闲情逸致来观赏如此美的夜色。
将近八十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四十多分车子已经停在了小镇的入口处。
“咱们下来走走吧。”李一南淡淡的开口。
迟云离照做,给了一处临街的客栈小费,将车子停在了人家门口,借着模糊的月光朝着小镇里走去。
在车上的时候迟云离已经将团队里从监控中调出来的的部分韩优雅生活点滴的视频给了李一南,李一南也有一份份的仔细在看,看的很认真。
虽然黑白监控里没有声音,但他却清晰的看到了她的笑靥,那样的美,那样的无邪。
有人挽着她的胳膊在河边漫步,在看到河面上有黑色的鸭子游来时会蹲下身上,俩人像是小孩子一般的拿柳条引逗。
无风的早晨,她会站在不大的阳台上等待太阳,挽一袭青纱,穿一袭长裙,温婉舒雅。
偶尔也会躺在隔壁的老伯的小木船里悠哉的在河面晒太阳。
而更多的时间是在抱着画板坐在桥头,望着远方笔下匆匆……
这样的生活一定就是她所期望的吧?李一南苦涩的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河面,心底有些惆怅。
他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更没有看过她的定位,却在沿着河面沉默的走时渐渐的慢了脚步。
抬头,看着二楼已经黑了的房间,微微的笑了。
“我去敲门。”迟云离说。
“不用了,我只想来看看这里好不好,她还好不好,就够了。”他的语调清冷舒缓,明显的带着微微的落寞与寂寥。
但迟云离在他的话中听到了满腔柔情与疼惜。低声的应了个‘好’字,两人很有默契的像是木头一般的站在她平时作画的那座桥上,望着那幢二层木屋发呆。
直到满天星辰落入河面,小镇上没有了任何光亮,月亮皎白的像是羊脂白玉一般的时候,李一南才慢慢的靠近那木屋。
敏捷迅速的翻入阳台,从皮带中抽出一根铁丝,随便捅了几下阳台的门便开了,带着轻微的‘嘎吱’声。
迎面扑来一室清幽的木香。
李一南的眼睛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黑,径直朝着唯一的卧室进去。
她还是这样的胆小,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根本不敢关自己的房门。李一南的心微微的痛,借着大敞的房门进去,一眼便看到了将自己包裹成蚕蛹一般的小女人。
“老婆。”他忍不住的轻声唤了一句,看着她的睡颜又暗骂自己傻,这小女人一睡着基本属于把她卖了都不知道的境界,怎么可能喊的醒她?
虽然知道不应该犯险,但他还是不禁抚摸上她的脸庞,在她的睫毛亲了亲,她还是这样的白,比正常人都要白,隐隐可以看到眼皮下的青色小细血管。
窗外的天昏黑中带着一分静谧,有微风进来,卷起偏薄的短纱帘,夹杂着一阵阵酒香与春意。
“你教我怎么放心……”李一南淡叹一口气,将窗关紧,坐在她床边,凝着她的睡颜。
天还未亮,外面就有声音在响,是关节轻叩木板的声音。李一南听得出那是迟云离给他的信号。
看来这个镇子已经有人起床了。
抬腕看表,只不过四点过。
帮她掖好被角,准备离开。
可转身时的不舍将他整个人笼罩,心里像是踏过成群的犀牛一般的沉重不安,想了想,将目光定在了眼前小隔间里的画架上。
这是一间小小的书房,里面还没有多少书,空落得柜子中只有一只画夹静静的躺在那里。
带走一张她的画……
这个念头一起,李一南毫不犹豫的就进去解开画夹上的绑绳随意的翻着,可越翻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画的大多都是素描山水,可是山水中偏偏都有一个男人倾长的背影,或坐或站……
手指在翻到最后一张时抑制不住的抖了抖。
满副画全是柳条,垂柳条长长短短的在河面飘摇。可他却敏感的看到了垂柳条后隐藏着的那一张脸,冷漠冰凉,紧抿的唇角有些僵硬,明亮的眸中有失望……
这是她画的他,可不想被别人知道,又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又将人物肖像画成了垂柳图。
近看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但离得远一些,在光线不直接的情况下,一眼就能看到有个人在垂柳后凝着她……
合了画夹,终究也没有带走一幅画,心里略坚定了些。
从原路返回阳台,找准空地,轻盈的落地,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像有着翅膀的异类。
是的,他要回去,将所有的一切理清,将那些魑魅魍魉赶出他的圈子,给她和孩子最纯净的生活,到时再来接她。
“你……你们是谁?”
突然有声音在质问。
李一南止了心事,皱眉,定睛望去,这才发现与河面平齐的一块洗衣石上站着一个人,微胖的身材戴着眼镜,正踏着石阶向他们走来。
“我去,这胖子怎么在这儿。”迟云离脑袋有些疼,刚才自己明明查看过任何地方怎么就没看到这么大体积的一品种?
立马附在李一南身边低声耳语:“前院阮家酒坊的独子,昨晚回来跟优雅相亲的男人,就最后视频那一段里面的那个。”
李一南了然,在阮玉又要开口的时候率先伸出一只手,“你好。”
阮玉虽然年龄与李一南差不了多少,但终究只是个学生,还是个没有接触过社会的学生,不论上了多少学,读了多少书,脑筋还是不会快速变通,对于李一南的友善问候置之不理,只是拧着眉问:“你们是谁?来这儿干啥?为什么会从多灵房间里出来?说!你们干了什么……等着,我要报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