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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皇纪事》中记载,赤皇使天下宁,而后,兴科举,办官学,改兵制,重工商,任人唯贤,莫国因此而兴盛,百姓富庶,和乐康宁。
难得请了一天假,纳兰雪懒洋洋的躺在纳兰述小院的软椅上,悠闲的晒起了太阳,她“远去封地”之后,为了方便她能掩人耳目的扮演好“纳兰述”,纳兰段便使人在两个小院之间挖了一条暗道出来,每日,她去上朝,纳兰述就从暗道去往她的小院里面待着,看书,研究兵法,她回来了,也自暗道过去她的小院,换纳兰述出来放风,几年下来,竟没被人发现半点儿的纰漏。
难得纳兰雪在家待着,纳兰段这离了女儿就活不了的“天下第一好爹爹”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一会儿,让人送碟点心,一会儿,使人端盘水果,再一会儿,再唤人取条毯子来,给纳兰雪盖上。
瞧着自己宝贝女儿在仅仅半年时间里,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子,纳兰段心疼的恨不能就要去找司马青拼命了。
“待所有的这些实行起来,莫国,就该是谁都不能相抗的强国了,爹爹,你该高兴才是。”
瞧着纳兰段一直在自己旁边抿着嘴无声抗议,纳兰雪不禁笑了出来,起身,从一旁的碟子里抓了一块儿点心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到时候,莫国就是没了我,也能好好儿的千秋万代了,哥哥能得了自由,我也能得了自由,不是很好的么?”
“皇帝答应你了?”
纳兰雪的回答,让纳兰段很是有些吃惊,据他所知,司马青可不是一个这般好说话的人,不然,当年,他也不必让他的宝贝雪儿委曲求全,过今日这般拼死累活,还要藏头塞尾的日子,“他怎么说的?”
“我找皇帝谈过,待这些事情都办好,莫国就可以有一个稳定的官员选拔体制,我既已经功成,也该身退了。”
对旁人倾羡的高官权位,纳兰雪没有半点儿的不舍,相反,却是一副终于要得到解脱的喜悦,“我和哥哥都已经十六,也是时候,开始我们新的生活了,我早就厌倦现在这样的日子,我知道,哥哥也是的,只是,他怕我不开心,一直都不说出来……爹爹,待雪儿辞官归家来,就天天跟你下棋,日日陪你聊天,好不好?”
“若当真能,那自然是好的。”
纳兰段沉吟良久,终叹了口气,笑着答应了下来,他已年老,皱纹已布满了整张脸,此时笑起来,皱纹便挤到了一起,像极了一只麻皮的核桃,“歇会儿罢,难得能在家一天,今天的午饭,我让燕娘亲自下厨给你做,做你最爱吃的甜糕。”
……
天启六十年春,莫国迎来了科举改革以来的第一次考试。
这次考试,一改莫国之前科举考试的传统,文试,不再考核诗词文章,改考政谈和策论,武试,不再考核拳脚功夫,改考兵法和谋略,而且,也不再限制参加考试的人员身份必须是世族子弟,寻常百姓,身家清白的,也同样可以参与。
考试伊始,还有世族子弟看不起同样来参加考试的平民考生,出言挑衅者,比比皆是,可到了后来,许多平民考生脱颖而出,对促农耕,治水利,兴工商频频提出极好的建议来,得了作为主考官的纳兰雪的称赞,那些世族出身的考生,才是哑了声,老实了下来。
没有规定的题目,也没有什么标准的答案,这一次的考试,让许多自以为是的世族子弟彻底懵了,他们自以为骄傲的本事,这一回,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全然使不出力气,他们自以为厉害的家族,这一次,都慌了手脚,全然不知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纳兰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批阅这些考生们的试卷,半月之后,得以被选中的考生名单贴出,整个昭阳城,都震了三震。
被选中的一百名文试考生中,世族子弟,占了八个,一百二十名武试考生中,世族子弟,占了九个!
一时间,莫国的大家世族就开始恐慌了,纳兰相爷的名声,无人不知,皇帝对纳兰相爷的信任,也是前所未有,这考试的结果……是不是表明,皇帝有了什么特别的意思?是要对那几个选出了考生来的家族大力扶持,还是……要对其他的家族加以……
当然,这种恐慌并没有持续很久。
纳兰雪接下来就使人在成立张贴了皇帝诏书,在昭阳城兴办官学,所有考中的考生,皆需入学,学制结束,考核合格者,方能为官,这,让所有的大家世族,才都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学制三月,所学科目因人而异,待三月前的那些考生们,再从官学里面走出来时,竟都已大大的变了模样!言谈举止,举手投足,没有一个不像是大家世族里出身来的,有人忍不住惊叹,官学三月,胜世家十年!
殿试时候,司马青亲自考核了这些自官学毕业的考生,待考完,很是满意的提了一副字,让人刻成了金字,挂到了“官学”的门口,左书:文可提笔安天下,右书:武能立马定乾坤,横匾:文治武功。
……
事情果然像纳兰段所猜测的那样,科举考试之后,司马青也没有就允了纳兰雪辞官归家,反而,除了之前的事务,还加给了她一个管理官学的差事,纳兰雪跟司马青暗地里抗议了几回,都被司马青以“新政伊始,离不了你”为由,推成了容后再议,再然后,就干脆是提都不提了。
念着自己爹爹已经上了年纪,禁不得生气,纳兰雪便又扛起了莫国宰相的这份职责和担当,一边安抚着纳兰段,待忙过了这些时日,陛下就该准了,一边操劳忧心国事,日日夜夜忙碌。
人的身子,终是有限度的,累到了一定的程度,会承不住,这也是寻常。
这一日,纳兰雪在下朝出门之时,便是因为长期以来的疲累,而蓦地晕倒,直直的往殿外的台阶底摔去。
“纳兰述!”
说时迟,那时快,近些时日才开始临朝听证议事的莫国太子司马玉,见纳兰雪要摔了,本能的一个箭步冲上去,要伸手抓住她,不想,手里一滑,没能抓住,眼见着她就要摔在台阶上面,一路滚下去,干脆,一咬牙,扑上去,抱住,弓起自己的身子,竭力护着她,跟着她一起,滚到了台阶底下。
“你没事罢,纳兰述?”
滚到阶底,司马玉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上也正疼得厉害了,忙不迭的扶了纳兰雪到自己怀里,伸手,掐了她的人中穴,“醒醒,纳兰述,醒醒……”
“爹爹,让雪儿再睡一会儿罢……”
被司马玉掐醒,纳兰雪也是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儿来,本能的便这么回应了一句,待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谁,才是蓦地清醒了起来,忙不迭的坐起身来,慌乱的推开了司马玉,“太子殿下,你,你这是作甚!”
“你刚才晕倒了,从台阶上面摔了下来,孤救了你。”
司马玉的眸子微微一闪,但只是那么一瞬,便恢复了寻常,起身,面色不改的扶了纳兰雪也站起来,“这些时日,都辛苦你忙里忙外了,该是累坏了罢?孤去跟父皇帮你告几天假,让你在家休息几天,如何?”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述没事,回相府去补眠一下,就可以了。”
这时的纳兰雪,心里一片打鼓,自己刚才失口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有没有被司马玉听了去,若……他是当真听到了,以后,自己的身份,怕是,就真要瞒不住了……
“孤送你罢。”
司马玉的神色颇有些复杂,像是有什么事卡在喉咙里,让他欲言又止,“你刚才就险些摔了,若是没个人照料着,在路上,再晕过去了,可如何是好?或者……你先跟孤回寝宫去,孤使人去御医院,请御医来给你看看?”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述真的没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论是让司马玉送自己回相府,还是跟他去他的寝殿,等御医来给自己诊治,都容易露馅,纳兰雪忙不迭的回了司马玉一句,就转了身,落荒而逃,“述还有事务处理,不便久留,蒙太子殿下相救,不胜感激,今日先行告辞,来日再谢!”
“哦,好,你,慢点儿跑,别再摔了。”
被纳兰雪拒绝,司马玉颇有些失望的愣了一下,傻傻的站在原地,答应了一声,直待目送着她跑得远了,才脸上突然泛起了红来,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两只手。
司马玉已经二十岁了,不是没经过人事的,纳兰雪十六,衣装掩盖的好,看不出来,身体接触到了,怎可能还感觉不出来?回忆着自己刚刚抱上去的软玉温香,还有那人儿初醒未醒时的娇态,司马玉便知道,自己陷下去了,此生,非这个人不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