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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行宫不比皇宫内院,随行的内侍和婢女不能太多,但侍卫却遍布在整座浣花山的各个地方,来保证整个行宫的安全。
加上南华倾安排了暗卫暗中保护只,所以莫瑾言一人走在山间小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反而,瑾言还更担心在木槿庄内的南华倾。
东方煜突然造访,不知道只是来和南华倾联络感情的,还是有什么企图或者打算呢?
还好,以往不知道东方煜的底细就罢了,如今南华倾已经清楚了此人的真面目,再面对他,应该应对有余吧!
这样一想,瑾言也稍微稳住了心神,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便按下了忐忑的情绪,加快步子,往玉梨庄而去。
......
一个药童手里正捧着托盘,上头放了米粥和糕点,正要送去给沈画,却看到莫瑾言独自而来。
这玉梨庄远离其他行宫,除非是有什么需要,不会有主子来此处。眼见莫瑾言虽然衣着不甚华丽,却举止从容,神情端庄,而且梳着妇人头,这药童就知道来人肯定不会是婢女一类,赶紧放下托盘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迎上前去:“这位娘娘,您来玉梨庄,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我不是什么娘娘,我是景宁候夫人。”瑾言没有介意药童将自己误认为是后宫的妃嫔,只淡淡一笑:“请问沈太医在么?我是来拿找他拿皇后安胎药的。”
“原来是瑾夫人!小人眼拙,还请夫人恕罪!”
听着莫瑾言柔美的嗓音,药童一愣之下,后背直接出了层细汗,这才反应过来,后宫上下议论了好几年的那位妙音美人儿,竟然就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果然容貌姣丽,气质如兰,其嗓音一开口,犹如仙音袅袅,令人浑身都觉得试探极了......
不过这样的美人儿,只能远远地敬着,连多看一眼也是罪过!因为景宁候那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可不是开玩笑,只要被扫上一眼,不死也会去半条命啊,谁敢呢?再者,要是让侯爷知道自己将其夫人误认娘娘......
简直不敢细想,小药童赶紧取了托盘在手,然后半弯着腰侧开身子,额上的汗在清晨薄日的照映下点点闪光:“瑾夫人这边请,沈太医这会儿正好已经起了,在等小人送早饭过去呢。”
瑾言见药童有些紧张,愈发笑意温和,点了点头,示意他走前面引路:“请吧。”
“夫人请!”
药童却不敢走前面,侧着身子,手里又拖着食物,显得很不方便。
“你不用客气,更不用怕我,好好站直了引路吧,我若是走前面,也找不到路的。”瑾言有些无奈,觉得自己已经够温和的了,为什么这药童那么害怕自己呢?
“那夫人您小心脚下,这边请。”
被莫瑾言这样一说,药童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倒是轻松了不少,这才小心翼翼地拖着盘子,带着莫瑾言从前院进入了沈画所居的寝屋。
玉梨庄倒是比其他的行宫大些,被参天的梨树包围,几乎处处阴凉,十分舒爽,毫无半分盛夏的燥热气息。
从前院一个回廊而去,绕过一小片梨树林,这才来到了沈画单独居住的寝屋,六扇门对开,一个正厅,外加东西两厢,不过他只住了东厢,西厢则用来盛放这次从京城带过来的一些常备草药。
此刻沈画正在西厢的屋子整理草药,屋门半开,听见身后有动静,一愣之下,便赶紧转过了身来。
果然是莫瑾言如约而来了!
仔细看着莫瑾言由远及近,沈画这才放下手里的草药,跨步而出,上前迎接:“见过夫人,夫人今日倒是来得早。”
行了礼,沈画便自顾站直抬头,虽然从莫瑾言沉静的眉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心下不免还是有些期待:“夫人这边请,在下这里备有清热去湿茶,于盛夏山中引用最是合适。”
“沈太医,小的将您的早饭放进厅堂里去吧。”药童没有察觉沈画略有一样,只乖巧的将托盘端得稳稳地,径直往里去了。
“你了东西就退下吧,我会招呼夫人的。”
沈画点头,见药童进去了,又回过头看向莫瑾言:“夫人,您一路过来受累了,进屋喝杯温茶解解渴吧。”
瑾言却拒绝了,只道:“沈太医,我就不喝您的茶了,只是还请您拿了药,送我走一趟吧。”
“可是,夫人还没用早点吧?”
连茶都不喝,还让自己送她出去一趟,再加上莫瑾言来得这么早,沈画这才反应过来,张口便问了出来。
只是问出来之后,沈画又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
因为是避暑行宫,随行的御厨人不多,又得给皇上皇后,后宫妃嫔,还有随行伴驾人员,包括上百个侍卫和几十号内侍宫女做饭,所以御厨做好了饭,会先送到浣花庄,然后再是各个妃嫔的行宫,接下来才是随行伴驾的皇亲国戚和一些客人。
而类似自己这样的随行官员,若非是亲自去取,轮到御膳房送饭过来就已经差不多辰时末刻了。
莫瑾言虽然一品的侯府夫人,轮到厨房送饭过来,也要辰时中了,现在刚刚辰时初,自然是还未用到早饭的。
想到此,沈画又道:“若夫人不嫌弃,进屋用点儿茶点先填填肚子吧。”
“算了,等会儿我回去木槿庄陪侯爷一并用早饭就行了,岂能霸占您的吃食呢。”瑾言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沈画也想知道莫瑾言这趟来,到底会不会给自己带来渴望已久的答案,便道:“那夫人稍等,在下这就去拿药包给您,再亲自送您出去。”
回到寝屋的东厢,将提前准备好的药包取了,然后沈画吩咐药童守着此处,这便陪着莫瑾言一起走出后院,来到了观景的凉亭上。
因为这里说话是最安全的,基本上不可能有人旁听而去。
.....
立在亭内,清晨的山风吹拂而来,带着湖水的清凉和泥土淡淡的腥气,少了些盛夏温热,倒犹如早春般,怡人而舒爽。
只是这样蔓延青翠欲滴的美景,立在观景亭内的两人却根本无心去欣赏。
“若是没有结果,你也不用......”沈画不想让莫瑾言有负担,主动先开了口。而起这里没了外人,他也没有敬语尊称了。
“你对自己和侯爷之间的友情,难道这么没有信心么?”瑾言然然一笑,将目光从远处蜿蜒的湖面收回,看向了沈画。
自己话一出口,便看到了沈画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瑾言知道,两人的熟悉程度,度对方只需要从自己的语气,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且听好了......”
瑾言的声音有些细微,但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沈画的耳里:“慈恩寺后山有一片小丘,林间最高处,有一‘玉’字石碑,沈家所求,就在碑下。”
说着,见他略有激动之色浮现在脸上,瑾言又道:“只是侯爷是瞒着皇后娘娘的,让我悄悄来告诉了你。所以,也请你让沈家的人悄悄行动么,好吗?”
“放心,我可以保证,决不让外人知道。”
沈画重重的点了头,看着莫瑾言的侧颜,仿佛是一朵悄然绽放在剩下的玉梨花,不由得道:“瑾言......多谢了......”
瑾言却摇摇头:“其实做决定要告诉你答案的人是侯爷,并非是我。而且,你大可以选择相信侯爷,相信他会帮你,而非一个人这些年来默默承受啊。”
“侯爷和皇后之间的关系,是世家大族里极少见的,亲情多过权力,而非沈家那样,从上到下,从汝阳后到沈贵妃,都是以权势为中心,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骨肉亲情。”沈画没有正面回答莫瑾言,而是叹了叹,又继续道:“所以,南家姐弟的关系,是我所羡慕的,若是从南华倾友人的立场出发,我不想去破坏。”
“你们这样的交情,也算缘浅情深了吧!”
瑾言笑着甩了甩头,看着沈画:“若不是我追问你,恐怕你还会一直坚持独自忍受这个秘密吧。”
“说出来,或许你会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像瑾言那样笑,沈画却有些认真的意味:“我一直觉得,皇后她......也算是身不由己吧,她有她的考虑和苦衷,其实我没有半分怨恨。而且,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告诉我答案,所以便拖着,一直没有告诉南华倾。”
说到此,沈画才话音一转,含着几分轻松:“不过,正如你所说,我和南华倾虽然属于两个完全对立的家族,但奇怪的是,我们之间却产生了难得的友情。”
“你们两人,说起来,共同点也很多,这边不难解释了,为什么你们会成为朋友。”瑾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若能选择,恐怕你们两人都不会愿意因为沈蕴玉这个孽缘而相识吧?”
“世间之事,很难去选择,只能去面对。但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又很多种不同的选择,这些选择,也会令每个人的人生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条路。”
沈画说着,目光却看着莫瑾言,言语间,似是在说自己,但只有他心里才知道,他说的,其实并非自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