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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母欺软怕硬,当苏颖把苏家祖上的帝师搬出来后,傅母就怂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傅母上一次进皇宫,可是差点被吓破了胆。
傅母心里发憷,但嘴上仍旧硬说:“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现在说的是给大老爷纳妾的事!”
苏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老太太可真是老了,之前还说从您身边挑出来两个丫环去伺候老爷和我,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纳妾?再说了,我哪里有顾左右而言他,我可都是顺着老太太您的话往下说的,我说的可是没半点道理?
虽然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该妄自议论公公的后院,可如今老太太都这么开诚公布了,我就揣摩了一回——公公膝下只有老爷和傅二爷两位,这可是事实,难不成这也是什么禁忌,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苏颖言语中的深意让傅母脸色铁青,苏颖假装没看见,慢条斯理的说:“既然老太太您不愿意听,那我就不说了罢。”
苏颖的目光落到被傅母单独拎出来的两个俏丽的丫环身上,两个丫环齐齐打了个寒颤,苏颖捂着嘴娇笑起来:“老太太您调/教出来的丫环看起来都是齐整的,那我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傅母一愣,没想到苏颖这么容易就松口了,她这是在弄什么鬼呢。
就听苏颖说了:“我想起来了,原先那个魏氏可不就是从老太太您手里出来的,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两个丫环有些后悔了,那个魏氏虽说是得宠几年,还生了府里的庶长女,可如今坟头都长草了吧?太太这么说,她们还能得了什么好?
可她们不过是个下人,卖身契还在老太太手里攥着,根本无力反抗,再说了她们也存着侥幸,到了大老爷跟前伺候,好歹比在这上房蹉跎来得强。
“罢了,我也不愿意为难她们俩,她们俩也是可怜人。既然老太太您有心抬举她们,不妨每人打发些,权当是给她们的嫁妆了。我看那您库房里不是有好些个特别的物件,她们每人能得上那么几件,都可是很有脸面了。”
苏颖说到那‘特别的物件’时显得特别的意味深长,事实上傅母库房里那些加了料的物件摆设早在被傅奕阳发现后就收缴了,一下子就把傅母库房里的私藏去了十分有一呢。
或许这就是傅奕阳为何没有庶出兄弟姐妹的缘故。
“你!”傅母看苏颖的目光更加阴毒,对这样的目光苏颖不痛不痒的,她神态自若,看向那两个丫环笑盈盈的道:“老太太最是慈爱不过了,你们两个能被她老人家选中,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定也颇得老太太喜欢的,她老人家怎么都不会不赏赐的。
再怎么说,也得有所表示,合该全了这主仆情分呐。哦,白鹭那是意外,谁让白鹭她被老太太认定了是包藏祸心之人呢。”
太后她老人家之前明晃晃申斥傅母不慈,苏颖非得说她再慈爱不过了,这不是豪不加掩饰的讽刺是什么?
再来又提到了白鹭,苏颖提到白鹭也就算了,她非得说白鹭是‘被老太太认定了’的包藏祸心,这几乎是没明说白鹭不过是被主人推出来做了替罪羊。
啪啪打脸。
傅母差点被气抽过去,抽过了垫在身后的靠枕就扔了过来,可惜离得远,那靠枕就软绵绵的半途中就掉在了地毯上,而傅母少了靠枕的依托,就瘫倒在榻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杜鹃连忙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挥开,指着苏颖恨恨道:“你去给我掌她嘴!”
杜鹃为难,傅母似乎不见苏颖被扇巴掌就痛快不了,又催促了一回。
苏颖冷眼看着,却半点都不把这话儿放在心上,站了起来:“老太太不愿意赏赐全了你们主仆情谊就罢了,可你们俩到底不能忘恩负义,就给老太太磕个头,也不枉你们主仆一场。”
那两个丫环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是,当下就朝傅母磕了一个头。
傅母却是越看越怒,一巴掌打到杜鹃脸上,她虽说是没什么力气,可这盛怒之下力气却是不小,杜鹃脸上就留了个巴掌印子,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啪!”傅母重重拍桌,屋子里的下人吓得一哆嗦,傅母冷着脸撑起身来,抖着手指着在场的丫环:“都是死人么?我刚才说了什么,去给这个不贤不孝没教养的儿媳妇掌嘴。养了这么多喘气的,竟没一个听我的话,要你们何用?”
实在躲不过不得已呆在屋子里的众丫环在老太太第一次说要掌苏颖嘴时就知道她不是开玩笑,是要动真格的,心里打颤,可没有一个敢的,就是杜鹃身为傅母跟前第一个得意人她也不敢,到现在她们更是不敢,纷纷缩着脖子装乌龟,脚底下丝毫不动弹。
傅母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满屋子都是伺候她的奴才,竟是一个个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阴测测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落到站在屋子当中的苏颖身上。
苏颖冲她一挑眉笑了笑,傅母脸沉的都能滴出水来,那目光真是恨不得从苏颖身上剐下来一片肉。
苏颖也不是来给满屋子的下人拉仇恨来的,想了想,扫视了一圈:“你们仔细着伺候老太太,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有哪里慢待老太太的,不管有几个都能把你们给调出这上房去。
到时候你们可就没在这上房风光了,要知道就是老太太这屋子里的猫儿狗儿都是比旁处多几分体面的。
不过呢,咱们侯府什么都不缺,尤其是这调/教好的奴才,这折损一批,我立马给重新换上一批新人,保管换到老太太满意为止。”
以着傅母的疑心病她才不会舍得让苏颖安插钉子进来呢,这下房的奴才到底都算是傅母的嫡系,再不济都比苏颖安插进来的人强。
可前面那半截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原本就怒极的傅母堵的一口气没上来,老脸紫红甚是恐怖的。
苏颖说完朝着傅母说道:“老太太且仔细保养身子才是,大夫说了您这病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又忌讳忧思过甚。若是您自个都不把自个的身子当回事,即便是再多的药喝了也是没什么效果的。
我呢,上回也说了,尽量避免出现在您面前,惹的您再动怒,往后我也是谨记这条的,这次是没办法。
至于像是操心老爷的身边事儿,往后且不需您再为这些个琐碎之事操心了,若是累着了您,那实在是得不偿失了。
这次得您给操心一回,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老爷若是知道了,肯定也是为这难得一见的情况欣喜若狂的,这两个定是会好好收用起来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不是,呸,瞧我真是不会说话,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老太太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苏颖说起这番话的语气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可这里面都是满打满的嘲讽,刺的傅母原本涨的紫红的脸都像是要炸开来了,眼睁睁的看着苏颖说完话带着她挑出来两个相貌身段最出挑的丫环离开了。
往榻上一躺就哭嚎开了:“老侯爷,您怎么就不带老婆子走啊!”
苏颖还没走到门口呢,听了傅母这哭嚎自然而然的就停住了脚步,苏颖还真不怕傅母这一招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光是说有个屁用,关键是你怎么就不哭着哭着就那么随着老侯爷去了呢。
当下就‘劝’:“老太太你这是何苦,老爷这一辈就他们嫡亲兄弟两个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真是您的错?您若是真觉得对不起老侯爷,觉得是您让老侯爷膝下单薄,没能有个庶子的,等您百年之后再去跟老侯爷解释去也不晚啊。
要是因为我之前几句话,您就想不开,那真是我的不是了。老太太,您说说您之前就算是没了诰命也没见您沮丧,这会子怎么就……
唉,由此可见老侯爷就是您的主心骨,这主心骨没了,您就跟三魂七魄都少了一魂三魄似的,倒也难怪了——”
苏颖最后一句话拖长了音调,意犹未尽里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呢,自从老侯爷去世,傅母都做了什么呢,那都是一笔笔的烂账,腌臜事儿连连。
苏颖还给傅母找了这么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借口,但这样的话和苏颖前面的那些话搁在一起,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对味。
苏颖这话里藏着话,连消带打的句句听着都像是替傅母开脱,可那些话可不是字字都把傅母往反面推,就算是白的也硬生生的被她说成是白的。
又句句带刺,绵里藏针,刺的傅母千疮百孔。
傅母气苦的,连假嚎都嚎不下去了,用吃人的目光看着苏颖,有心要扇苏颖几个巴掌,可苏颖就是劝说她也没到她跟前来,离了有几步远,弄得傅母有心无力。
“我们傅家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祸害回来!”
苏颖抿嘴‘羞涩’一笑:“在这方面,媳妇儿哪能跟您比,即便日后见了傅家的列祖列宗,我最起码能挺直了腰板,可您呢?呵呵。”
傅母被堵的一口痰迷了心窍,登时晕了过去。
苏颖往这边一瞥,当即就道:“老太太又晕倒了,还不过来服侍。”
说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道:“老太太这三不五时就晕倒一回,难道是晕出习惯来了?可得请大夫来看看,若是以前还能请太医来看看,如今呢,也不是不能通融,可惜了因为上次的事儿,得罪了太医院,人家太医院一听是咱们府上都直接给冷脸呢。”
说是自言自语,其实苏颖的声音也不是很小,足够‘晕’过去的傅母听见,苏颖就看到傅母原本摊平的手攥了起来,当下眼珠子一转,就高声道:“我看到老太太的手指动了,老太太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傅母立马僵住了。
苏颖这么一惊一乍的,扶着傅母跟前的丫环都觉察到不对来,可碍着傅母是主子,都不敢言语。
苏颖没再戳破傅母是装晕的,不过傅母也差不多真被苏颖给气的晕过去了,肺都要炸了。
苏颖领了那两个俏丫鬟回到正院,苏颖看都不看她们俩,对薄荷说:“去查查,可是有谁在老太太跟前说是非了?”
薄荷应了是。
芦荟看了那两个俏丫鬟一眼,请示苏颖:“太太,这两个该怎么处置?”
那两个俏丫鬟吓破了胆,原本她们还心存侥幸,觉得苏颖就是再强横,也不能和傅母对着干,哪知道苏颖直接就把傅母给气晕了,都不带害怕的。
这会子不但没敢有侥幸,甚至还害怕起来,生怕苏颖迁怒她们,这般的就跪地求饶起来:“太太,奴婢们绝无那等心思,奴婢们也是身不由己,求太太发发慈悲,饶了奴婢们吧。”
芦荟拧起眉毛来道:“牛不喝水强按头,若是你们不愿意,老太太再怎么逼迫都行不通的。如今倒是将责任都推到老太太身上去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个俏丫鬟冷汗涔涔,芦荟这话好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她们可担待不起,哭着求饶:“求太太发发慈悲,只把奴婢们当成一般丫环使唤,奴婢也只管伺候太太,不敢奢求其他。”
这是表忠心来了。
芦荟看了一下苏颖的神情,就对俩哭的完全看不出原本俏丽的俩丫环道:“你们倒是会顺杆子爬,是瞧着主子宽厚是不?就是你们两个,一个不敬老太太的罪名把你们发卖的远远都不成问题,如今还猪油蒙了心想奢求不该有的,真真是心比天高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芦荟这一棒子接一棒子的打下去,两个俏丫鬟完全吓傻了, 觳觫成一团。
芦荟抿了抿嘴看向苏颖。
苏颖还不至于跟这俩俏丫鬟一般见识,见芦荟几句话就把她们给吓傻了就挑了挑眉,这会子该她表态了,她就说:“就那么着吧。”
那么着?怎么着?把她们发卖的远远的?
俩俏丫鬟连反抗都不敢,就‘心如死灰’似的跟着芦荟出去了。
芦荟见她们那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心里不悦,她家太太是那么残暴的人吗?真是不识好歹。
芦荟也不开口解释,把这俩俏丫鬟交给了府里头教规矩的严嬷嬷,暗示了下,严嬷嬷扯了扯脸皮:“芦荟姑娘就放心罢。”
芦荟笑着点了点头。
芦荟回到上房,就见着薄荷黑着脸,便问:“这是怎么的了?”
薄荷撇撇嘴:“有些人啊就是记吃不记打,上赶着作死。”
芦荟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薄荷这是在说谁:“柳姨娘?”
薄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怎么不叫姨奶奶了?就凭她也配我们叫她一声姨奶奶,她现在是姨娘也不过是太太看在过世的老祖宗的份上才抬举了她罢了,她还真摆起半个主子的谱来了。
太太看在过去她还算乖觉的份上给她一两分体面,可她呢,却是反咬太太一口,实在是可恶。”
“这事儿太太知道了吗?”芦荟抿了抿嘴,道。
“这不正要去和太太说的么。”薄荷和芦荟进了屋子,薄荷把查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其实根本就没费什么功夫,薄荷不过是过去一旁敲侧击,就有人瑟缩着什么都说了,可见苏颖在上房积威甚重。
苏颖呵呵一声:“柳姨娘竟是比我这个正头夫人都还要贤惠淑德了,主动给自己找起妹妹来了,这般的,不褒奖她都对不住她这一腔的贤良。”
一个妾室要什么贤良淑德,真是好笑。
苏颖心里来气,面上笑的格外灿烂:“去把她叫过来。”
柳姨娘一颗心“砰砰”乱跳,她原先以为苏颖当着傅奕阳的面说了那样的话就该说话算话才对,可打那之后,傅奕阳一次都没有踏足过她的屋子,仍旧和以前一样。
柳姨娘心里发苦,心里认定了是苏颖阳奉阴违,可她现在对上苏颖根本就不够看,自然是要个能压得住苏颖的来,没得看也就只有傅母了。
那些个内/幕陈宛凝也是勉强得知一些,柳姨娘一个姨娘,又没什么人脉,哪里会知道那些个内/幕,还当傅母跟以前一样磋磨苏颖,一磋磨一个准的。
这才暗地里买通了一个上房的丫环,让她在傅母跟前暗示一两句。
柳姨娘想的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傅奕阳为何能守着苏颖过,看都不看她,怕是觉得她年老色衰了,看不上她了。可要是有了新鲜水灵的新人,碍于傅母的面子,傅奕阳总不能冷落了,到时候她就不信苏颖还能云淡风轻起来。
柳姨娘怕是已经忘了去年傅母开口给过来的那个叫百灵的丫环,人长得特水灵,声音就如她的名字似的,还做的一手好药膳,苏颖说把她当烧火丫头还就把她当烧火丫头,还转手送到了魏姨娘那儿。
傅奕阳不也什么都没说。
如今今日不同往日了,那就更不必说了。
柳姨娘实在是高估了傅母的战斗力了,因而见上房这么快就来人,而且来人一看就是脸色不善的,柳姨娘心里特别的忐忑。
原本柳姨娘还能自我安慰一番呢,可等进了屋子瞧见跪在那里被她收买的丫环才知道害怕了,再看坐在上首的苏颖,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柳姨娘闷声不吭的就往地上一跪,好似她多么的光风霁月,觉得清者自清,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根本不能伤她分毫。
“柳姨娘这是做什么?我还没发问,你就知道请罪了?难不成这请罪也是成一种习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跪下来请些在我看来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过这次你倒是真有了这自知之明。”
苏颖的语气让跪在地上的柳姨娘打了个冷颤,还没等柳姨娘为自己分辨分辨,就听见苏颖说:“这么说,柳姨娘你也知道我把你叫过来是所为何事了?那就不用我费口舌了,你没罪都能请出三分罪了,更不用说这次是真有罪了。”
柳姨娘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伏着身子没有抬头。
苏颖眯了眯眼睛,见柳姨娘这副样子根本就不应该跟她费口舌,把原先斥责的话咽了下去:“我看柳姨娘你被这些个琐事烦扰的不能好好养病,不如我替你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也好让你一心只养病。就南院吧,之前你不是还替魏姨娘鸣不平么,以往我还真没看出你们俩还是这般姐妹情深的。”
南院早就没人住过了,年初的时候彻底封上了,还真是寂静。柳姨娘去南院住,就如同和当初的魏姨娘一样被变相的禁足不说,还相当于彻底打入‘冷宫’。
柳姨娘认定苏颖这是借机整治自己,也不装乖觉了,反口就道:“南院早就封了的,婢妾可不敢这么贸然搬过去,若是太太真的怜惜婢妾,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送婢妾到庄子上去吧,老爷那里自有婢妾去说。”
怜惜,呵呵,这两个字是打哪里来的。
苏颖微微瞥开眼,芦荟就心领神会道:“姨娘,你可真是不识好歹,太太念在您到底是伺候老爷的老人了,才给您这份体面,让您去精心养病,可您不仅不领情,还敢跟太太顶嘴!
您非得让我把您犯的错摆到明面上来么,先不说这搬弄是非,口舌招尤,便是您撺掇丫环在老太太跟前乱嚼舌根,累的老太太晕倒,就足够姨娘您喝一壶的了。
我奉劝姨娘一句,姨娘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了太太的吩咐,若是这事真的说到了老爷跟前,不说我们太太跟着吃挂落,就是作为罪魁祸首的您,可还会有什么比如今更好的下场。
姨娘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芦荟的话让柳姨娘白了脸,任她有再多的理由借口,傅母一晕倒,她就百口莫辩了,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柳姨娘一想到她将来会沦落到同魏姨娘一般无二的下场,真是恨不得晕死过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