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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夫人忍气吞声,可陈远良更加得寸进尺,他如今满心满眼的全都是好命格的陈宛秋,即便没有被陈宛秋的玛丽苏光环照耀到,光是凭着心里那一股削尖了脑袋也要让陈家出一个贵人的心思,也不会顺着戴夫人的心意去惩罚陈宛秋,就算陈宛秋小辫子一抓一大把的。
陈远良还有几分遗憾的道:“早知如此,就该让宛秋记在夫人你名下的,到时候充做嫡女的。”
戴夫人声音也冷淡了下来:“老爷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日后宛秋要真是有如此大的福分入了了宫成为贵人,这庶出的出身必将成为其他人攻讦的地方,说不得到时候得宠晋升时也会因为这庶出的身份掣肘,到时候不知要受多少委屈呢。如此说来,宛秋你知道你有如此好的命格是什么时候,要是能在选秀时将秀女的名字报到户部前的话,说不得当时就会将你的出身给改了。记在我这个嫡母的名下,根据本朝律法的规定,庶女记在嫡母名下,也算做是嫡出。”
戴夫人说的话可不就是陈远良在意的,这次他没有罔顾戴夫人的意思了,问陈宛秋。
陈宛秋半点旁人家庶女到了嫡母跟前畏缩的样子也无,清高而自傲,那是不将戴夫人看在眼里的,抿了抿嘴:“我不过是前些时间才能出门一趟,遇到了慧行大师,要说改也必是晚了的。”
陈远良叹息一声,遗憾了。
戴夫人心里暗恨,这是说她这个嫡母拘着她不让她出门了,对她这个嫡母不满了,也不出去看看,旁人家的庶女是个什么情形。
庶女大多是关在内宅等着嫁人,学些女红针线,好点的再学些读书写字,偶尔能够随着嫡母出门见客的。那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很多庶女只有嫁人的那一刻才是迈出家门。
嫡母拿捏着庶女的婚事前程,但但凡眼皮子浅一些的姨娘得宠了哪个不是嚣张跋扈的,这就是嫡母的眼中刺。如此,不轻视不打压庶女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戴夫人自认她这个嫡母做的一点都没错,旁人做的更过分的比比皆是,偏到了她家,她这般做就是大错特错了。
哼,真把自己当个牌面上的人物了。
戴夫人心里想着,嘴上自嘲一笑,对陈远良说:“说来倒是妾身的错了,往日里就该让宛秋多多出门,不定早日见到慧行大师。早日得知宛秋有这等好命格的,说不定宛秋还会有更厉害的遭遇呢。”
陈远良也点了点头:“宛秋确实是个有福的,出门一趟发发善心救济了一个山农,竟是买到了千年人参,后进献给皇上。皇上适才对咱们家青睐有加,合该给宛秋记一功的。”
戴夫人强挤出笑容来:“原来还有这般的际遇,看来正合了宛秋的命格呢。”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府里头不可能没听到风声,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来跟她说,戴夫人在心里冷笑,一个个翅膀硬了!
“也该宛秋才遇到了慧行大师,这些都是有定数的。毕竟宛秋早一年的时候还是能出门的。不然那日进斗金的胭脂铺子和酒楼哪里来的。那胭脂铺子开的少说也有一年了,可惜如今里头竟是藏污纳垢的,竟和刺杀忠睿王爷的刺客牵连上了。”
戴夫人明明心里清楚陈远良护定了陈宛秋,她再说这些挑刺的话也是无济于事,可戴夫人心里有火,不说出来就觉得难受。
“不是妾身危言耸听。可那忠睿王爷是什么牌位上的人物,那是皇上的嫡亲兄弟,皇太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本朝首位享双字封号的亲王爷。若是由此牵连到咱们家,皇上和皇太后那里。咱们都不好交代,说不得会祸及全家。老爷旁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命都没了,要名声何用。”
陈宛秋心也跟着揪做一团,就跟有人用手扯住她的心脏揉搓似的。
“到时候,即便宛秋有这样顶顶富贵的命格,那又有何用!”
戴夫人声声泣泪,字字珠玑,让陈远良意识到事情或许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但陈远良仍旧是下意识的还要偏向陈宛秋。
为此他怒瞪戴夫人:“原本那胭脂铺子归在宛秋名下的时候,一点事都不曾出过,怎么才到你手里没多久,就遭了这般祸事。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藏污纳垢,怎么就没反省反省自个!事到如今了,一推四五六,像什么样子!”
戴夫人如遭雷击,陈远良什么时候这么厉声厉色对她说过这么严苛鄙薄的话,而且还把那么严重的罪名推到她身上来,铁了心要护住陈宛秋。
戴夫人打击受多了,抗打击能力特别强,都被陈远良血口喷人了,还能组织了言语辩驳:“照老爷这么说,宛秋好好的一个公爵家的千金小姐去行那低贱的商贾之事,还是值得推崇的了?若是这种事被传言了出去,莫说我这个嫡母,就是老爷也颜面无光。”
“如今我不过是代人受过,总比到时候忠睿王爷查到那胭脂铺子是宛秋做主开的,知道她行低贱的商贾之事,咱们家替她开脱都不开脱不了要好得多!”
陈远良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这个嫡母行事有不妥当的地方,宛秋一个千金小姐又怎么会想着去行那下九流的商贾之事。”
“老爷想让妾身担下这磋磨庶女的名声,也得看看皇上御赐的玉如意答不答应!”
戴夫人的话把陈远良噎的面红耳赤,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戴夫人冷眼看着脸红脖子粗的陈远良,又淬着毒的看了眼来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陈宛秋,狠狠的记了一笔,暂时先鸣鼓收兵。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了这胭脂铺子的事,不然就算咱们很有经商天赋的二姑娘再有这贵不可言的命格,也没地方使去。”戴夫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照我说,这胭脂铺子到底还是从宛秋手里经营起来的,宛秋又有这种随便出门发发善心就能买下千年人参的好运气,这次要是宛秋亲自出马。定然能逢凶化吉,圆满的解决这件难事,如此的话,才不负那天生福相。命格贵不可言的箴言了。老爷说,妾身这话儿可是在理不在理?”
陈宛秋浑身一震,怪不得戴夫人三番两次都忍着没发作,还在陈远良替她开脱之后,并没有执意追究下去,原来她竟是在这里等着她的么?
还没等陈宛秋想出什么来,那边陈远良已经被激的应了下来:“我看你是还对宛秋的命格有所怀疑才会这么说的吧,也好,就照夫人说的办,也好证明宛秋命格不虚。”
闻言。戴夫人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好歹比刚才好上一些了,赶紧把这件事给坐实了:“也罢,就当妾身太谨慎了,毕竟如今咱们家的荣光可都系在宛秋身上了。若有个不当的话,实在不是咱们家能承受的。”
陈远良附和道:“这么说也对,宛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戴夫人可容不得陈宛秋拒绝,当下撑着额头说头昏,叫了丫环进来扶住她进内室了。
陈远良还对陈宛秋很有信心,殊不知陈宛秋心里又惊又怒,只觉得陈远良就是坑爹货。专门坑她!
不对,是明明戴夫人挖的坑,陈远良自己跳下去不算,还把准备作壁上观的她给拉下去,还自己扒拉土,陈宛秋都快要吐血了。
忠睿王爷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可陈宛秋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怎么忠睿王爷说翻脸就翻脸,丝毫情面都不留。
若说刺客?
要是忠睿王爷真查到是她做的,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找她对质?
可说没查到,怎么那些在她名下的铺子庄子都被查封了?她明明隐藏的很好。可怎么短短时间内就被忠睿王爷来了个大起底。
陈宛秋打了个寒颤,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梅花簪,梅花簪上的玉石发出堪比明珠般的流光,当初拿到这簪子的时候心里还是甜蜜,如今全都成了苦涩,跟吃了很多黄连一般。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到底是什么触怒了忠睿王爷让他这么无情,一点都不顾念昔日情谊?
若是因为刺客一事,实在是没道理啊。
那些刺客本来就不是去刺杀他的,只是去做做样子,再说就凭着忠睿王爷的护卫,也不会让那些刺客近身的。
本来那些刺客,陈宛秋就没打算让他们活下来的,在她的计划里也没有让忠睿王爷受伤的打算。再说那些刺客不是没有行动就被忠睿王爷的护卫抓到了吗?忠睿王爷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为何偏偏忠睿王爷就这么翻脸无情了?几乎将她的势力连根拔起了,一朝回到穿越时。她辛辛苦苦谋划全都化成了流水,流走了。
如今她就只剩下她的空间,拘在陈府里就跟没眼睛没胳膊没腿的人一样,真是太无情无义了!
陈宛秋恨恨的看着手中的梅花簪,举起手来想把它给砸到地上,可看着梅花簪上的熠熠生辉的明珠,到底狠不下心来。
什么深情,什么甜蜜,全都是骗人的,忠睿王爷不还是以前就有心爱的女人,之前还装什么深情款款,一转眼不还是又爱上了别的女人!
心爱的女人?别的女人?
陈宛秋像是抓到了什么,苏侧妃!那幅画,那幅被忠睿王爷珍藏的画!跟画里的女人长的有七八分像的大太太!重生的潘如月,早就该死了的大太太,云若寺里的争锋相对,来而复返的忠睿王爷,同样穿着宝石蓝的几个人!
一下子拨开云雾见天日,陈宛秋觉得她知道了真相,不是因为刺客案,是因为忠睿王爷觉得她触到了他的逆鳞,觉得她知道了苏侧妃跟大太太的关联!
她到底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手中的梅花簪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陈宛秋立马想摔了那梅花簪,可手举起来又放下了。
这次并不是不舍得,而是陈宛秋觉得这梅花簪还另有用处。
陈宛秋渐渐冷静下来,想着才怎么能尽最大程度的反转如今对她很不利的局面。
忠睿王爷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和她翻脸了,而翻脸的理由竟然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陈宛秋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算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冲着忠睿王爷去的。
原本是想用情谊捆绑住忠睿王爷,利用这点让忠睿王爷日后帮她成为皇太后。帮她生的儿子成为皇上。如今看来这条法子行不通了,但如今忠睿王爷又把一个把柄送到她手上,也不算亏。
更何况,这次还把勇武侯府给牵扯进来了。以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拉拢勇武侯府不成功,本来就打算拉拢不成就算了的,可谁知如今他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还让她损失这么严重,可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大太太苏氏,呵呵,陈宛秋又恨又鄙夷,要真是她猜想的那般,这个大太太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而且还是心机特别深沉的。
也是。不然怎么能力挽狂澜一改以前做大太太的弱势,如今还在勇武侯府过的风生水起,连傅母那么恶毒的老太太呢。
陈宛秋捏着梅花簪子,觉得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她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嘶——”陈宛秋手指一痛。她连忙去看,手指头被划了一个口子,猩红的血滴流了出来。
“真是晦气!”陈宛秋把梅花簪子随意的丢到匣子里,这才是真是喜欢的时候视之若珍宝,如今没了利用价值就弃之如敝履。
“姑娘,你没事吧?奴婢这就是去拿药膏来。”梅香突然出声吓了陈宛秋一跳,陈宛秋没好气的说:“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梅香诺诺的道:“奴婢一直在旁边侯着的。”
陈宛秋一噎,看她那一副懦弱的样子心里更来气了,不耐烦的说:“行了,别再我跟前碍眼,下去吧。”
梅香没动。
陈宛秋更心烦了:“我说了这里不用你伺候,还不下去。怎么主子的话你个奴婢还敢反抗不成?”
梅香这才退下去了,陈宛秋心里不顺,迁怒起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敢来对我指手画脚的,要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忠心的份上。早把你给撵走了。”
梅香到了外间拿了药膏进来却听到陈宛秋的话,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这不是她家姑娘!
她和姑娘一般年纪,自小就服侍姑娘,难的时候被太太磋磨着做针线,她都熬夜绣啊绣的,就想着让自家姑娘能多睡一会儿。
她家姑娘也心疼她,平日里待她亲如姐妹,没想到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给占了身体,大变了模样。
偏偏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希望那人能尽快想到法子,把占了她家姑娘身子的孤魂野鬼给收了,好让她家姑娘回来!
在这以前,她不能让她家姑娘受一点损伤,梅香咬咬牙,擦擦泪,整整衣服,拿着药膏才迈开步子。
苏颖还不知道自己又被陈宛秋重点盯上了,她哄了福小哥睡着,回来坐下来歇歇,瞧了瞧座钟也快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傅奕阳那边也差人过来说要回来一块儿用晚饭,紫苏就过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菜,厨房又准备了什么菜。
苏颖点了几个菜,紫苏就连忙下去准备了,这时候就听得白芷来报:“柳姨奶奶来了。”
苏颖神色莫名,看不出喜怒:“叫进来吧。”
柳姨娘一进来就哀戚着一张脸,脸上白白的,眼眶底下是黄黄的,这可不像是病的起不来的病容。不过倒是瘦了很,身上穿着大衣裳显得空落落的。
苏颖只当没瞧见她的样子,对她踩着饭点来干什么一句也不问,拉家常似的问:“你的病可好些了?”说罢也不等柳姨娘回话就问白芷:“今儿大夫可是重新开了药方,往后呢她那边儿再过来要药材,不拘多少的,都许了。”
又跟柳姨娘说:“不必推辞,你是伺候老爷的老人了,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柳姨娘淌着泪跪了下来,苏颖坐在上面动也不动,芦荟不用苏颖说就走过去就把柳姨娘给拉起来:“姨奶奶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难道是姨奶奶身体不好了?”一句话刺得柳姨娘脸色都变了,“可今儿大夫来诊脉。不是说姨奶奶并无大病,只不需想些有的没的,只管静心养着,保管没事的么?”
柳姨娘不肯起来。芦荟也没使多少力气,见她执意跪着就没在真要拉她起来,嘴上说着“姨奶奶这般,不是让太太跟着担心么?”就退到了一边。
柳姨娘愿意跪就让她跪着,苏颖这时候可不是以前根基不稳的时候了,要想收拾柳姨娘根本不用她多做什么,就是能把柳姨娘给整死而旁人还能说她一声贤惠的法子也多得是。
苏颖坐在上首轻轻瞥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一颗心“怦怦”乱跳,往下一伏:“婢妾有罪。”
苏颖挑挑眉:“你这是做什么?我何时说过你有罪了?”
苏颖的语气让穿着褙子还套着中衣的柳姨娘打了个冷颤,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就听见苏颖说:“看起来,你觉得你自己犯了错,适才过来请罪,那你就说一说你觉得你犯了什么错。说出来,让我也跟着分辨一下你到底有没有罪。然后要不要罚。”
苏颖把话摆的明明白白,柳姨娘伏在地毯上难过的哭起来:“婢妾自老祖宗开恩到了老爷跟前伺候也算是谨小慎微,伺候老爷和太太尽心尽力,不敢多行一步不敢多说一句,生怕惹了太太跟老爷的不满,又愧对了老祖宗的恩典。”
“后婢妾总算是得了老爷和太太的认可,太太怜惜婢妾让婢妾成了府里的姨娘。婢妾自是感激不尽,只婢妾别无长处,只管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老爷跟太太。”
“可如今婢妾自个不争气,不但不能伺候老爷,太太又慈悲免了婢妾的伺候,婢妾平白担了名头。担不起老祖宗当日的嘱咐,又对不起太太的怜惜,伺候老爷更是尽不上力,婢妾自觉心中有愧啊。”
“更甚,如今婢妾身子不争气。太太怜惜婢妾替婢妾延医问药,婢妾更是觉得受之有愧。婢妾自求去庄子上,求太太成全。”
听到这里苏颖反而笑了,不错,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平,说的是她自己有错,错在不能尽她身为姨娘该有的责任。
可话里话外不都是在暗示她这个当太太的霸着丈夫不放,让她这个做姨娘的没机会去尽这个责任。呵呵,难道她这做姨娘的没机会尽责任、傅奕阳不愿意去跟她那啥倒还是她这个做太太的错了?
再后来的以退为进,说什么看病吃药她受之有愧了,要去庄子上,难道她这个做太太的就刻薄到这种程度,就为了一点药材就要把她这个由老祖宗指派过来的姨娘给赶走了?
呵呵,有能耐这话儿你去跟老祖宗说去啊。
苏颖假装舒了一口气,笑盈盈的说:“我当是什么呢,还真以为柳姨娘你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呢,竟值得你抱着病体到我跟前来跪着请罪。哪想到会是这个,你也是想太多了,你这哪里是有罪。这般委曲求全,兢兢业业的可是值得嘉奖的。即便是见了老祖宗,老祖宗当是也会夸奖你一番的。”
薄荷差点没绷住,连忙掐自己一把,别让自己没忍住笑出来。
芦荟瞪了她一眼。
苏颖又说:“芦荟薄荷你们这个没眼色的,还不快去把柳姨娘给扶起来!”
然后又夸:“唉,天底下的妾室要都是像柳姨娘这般兢兢业业,守好自己做妾室的本分,那可真就天下太平了。魏姨娘就不如你,所以啊你不必妄自菲薄,好好养病才是正经的。”
柳姨娘连哭都忘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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