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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给姨少奶奶请安,”素锦依旧是一袭翠绿色衣衫,脸色淡雅宁静,冲沈苾芃缓缓行了一个万福。
“素锦姑娘请起,”对于这样一个帮了自己很多次的丫头,沈苾芃实在是没办法摆出一副冰冷面孔,尽管她是那个人的心腹。
“将环碧做得绿豆糕端了来,”沈苾芃靠在迎枕上,笑着吩咐道,“给素锦姑娘尝尝鲜。”
“谢姨少奶奶,昨儿个还念叨环碧姑娘的手艺呢,今儿个就有口福了,”素锦丝毫不提及沈苾芃的伤势,微笑嫣然。
郁夏奉上了茶,素锦也不客气吃了一块儿,称赞了一番环碧的手艺,随后看着沈苾芃笑道:“姨少奶奶可好些了?”
“好多了,谢谢素锦姑娘的挂怀。”
素锦的妙目扫过了沈苾芃的手,眉眼间掠过一丝忧色,随后笑道:“二爷连夜找了一个专治跌打骨折的神医来,特命奴婢过来问问姨少奶奶,是请到梅亭这边来还是去竹园那边去?”
一边奉茶站立着的郁夏脸色一怔,这君家二爷究竟是怎么想的?还嫌小姐惹得乱子不够啊?
沈苾芃微微欠了欠身子笑道:“多谢二爷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就不劳烦二爷操心了,还请素锦姑娘替我谢过二爷。”
素锦脸色微露尴尬,神情有些古怪,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懊恼。
“呵呵……既如此,奴婢便不久留了,二爷还等着奴婢的回话呢,”她缓缓站了起来,施了一个万福走了出去。
“小姐?好不容易有神医来,怎么不去瞧瞧呢?”润春掩饰不住诧异。
“好了,你懂什么?别惹得小姐心烦,”郁夏将润春推了出去,随后将门轻轻关上。
沈苾芃苦笑,还是郁夏明白些,只是这君骞也太奇怪了。如果真如润春所说,昨日的那些话可不像君骞一贯的风格。她怎么隐隐约约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呢?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突然心头一阵阵烦闷袭来,像是化不开的愁绪,压迫着身子喘不过气来。
“郁夏!”沈苾芃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秋景。
郁夏忙走了进来,擎着一件锦缎薄衫披在了沈苾芃的肩上。
“陪我出去走走!”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形成了一个习惯,但凡有烦闷之事定会找一个无人之境散去心中的郁结。许是自己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了一些,多到她也无法安然承受。
郁夏帮着沈苾芃草草净了脸,擦了点儿茉莉花香蜜,梳了一个坠马髻。身着一袭银白色纱衫,缓缓走了出去。
梅亭倒厦后面是一处隐秘的残垣断壁,沈苾芃搬到这里一直没有到过此处。
满是苔藓的台阶用带着水纹的太湖石砌成,完全坍塌的残垣断瓦上露出了韶华两个有力的大字。偶有微风吹过,沙沙作响,颇有深山幽静的古意。
“小姐,此处太过僻静,小姐还有伤在身,我们还是回去吧?”郁夏看着满眼的荒凉想起了那个传言中的凄美女鬼,不禁有些心中慌乱。
沈苾芃缓缓看着远处秘密的梅林,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君謇着一袭银色锦袍走了过来,平安远远跟在身后。他身上的毒看来是全好了的,脚步比以往多了几分劲道。
“怎么不在暖阁中呆着?”君謇俊雅的脸上掠过一丝责备,伸出手将自己肩上的披风摘了下来,细心地罩在了沈苾芃瘦弱的肩上。
“妾身见过世子爷,”沈苾芃躬身行礼,却被君謇拽住。
“你有伤在身,何必在乎这些虚礼,早上吃了什么?喝药了没有?”君謇絮絮叨叨的有些啰嗦。
“已经喝了药,也吃不下什么,谢世子爷挂念,”沈苾芃下意识的客气了起来。
君謇帮沈苾芃系好了披风上面的带子,看着她因失血过度更显苍白的脸:“饭是要好好吃的,随我来,我已经命人在望月堂的小厨房做好了几样点心。”
“世子爷,妾身吃不下,”沈苾芃不是娇气,是心中真的堵得慌。
君謇默默看着她,突然将她揽进了怀里:“我知道你委屈,只是……”
“妾身懂得,会暂且忍耐些时日,”她重复了君謇无数次说过的话。
君謇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你呀……”随后却在脸上渗透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愁绪。
“芃儿,我说过我一定会找到神医治好你的手,到那时你也一定要弹一曲绿绮给我听,而且只准给我一个人听。”
“会的,若是妾身好些了,定会为世子爷弹奏一曲。”
“呵呵呵……你呀……竟然对我说你不会抚琴,谁知竟也是个世外高人,你这丫头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沈苾芃抬头看着君謇的眼眸:“妾身……没有……秘密……”
君謇顿了顿微微一笑:“没有秘密便好,走吧,回去吧!”
“世子爷,”沈苾芃突然指着身边的残垣断瓦,“这里以前住着何人?妾身很是好奇?你看这里虽然是残垣断壁,却处处透露着曾经的辉煌和尊贵。妾身真的很好奇……”
“芃儿,不说了,”君謇掩饰着将她揽进臂弯里,身后的郁夏和平安早已经远远躲开。梅林深处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可是我想知道,”沈苾芃去掉了谦称,直视着君謇的眸子,她承认自己很倔强。
君謇微微沉吟挑眉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嗯,”沈苾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陈年往事如此在意。
君謇放开了她的肩膀,负手而立,叹了口气:“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父亲替先帝征讨赣州反贼时,认识了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那女子便将她带了回来。”
沈苾芃惊讶的看着君謇:“多久的事情了?”
“我也是听闻而来,怕是有十几年了吧,那时父亲已经取了母亲,可是对这个女子却是宠爱有加。那女子喜欢梅花,喜静,父亲便在这里辟了一处梅园单独居住。”
“后来呢?”沈苾芃仰起头,甚至带着迫急的语气。
君謇微微一笑,小丫头毕竟是小丫头,总喜欢这些儿女情长。
“母亲很大度,与那个女子相处也是安然,直到有一天梅亭闯进来一个男子。”
“怎么会?”沈苾芃不禁喊了出来,随后脸色一红,想起了昨夜,楚天不是照样闯进了戒备森严的靖安侯府?
“是啊,能闯进靖安侯府的人也绝非善类,那一夜父亲也巧好在梅亭,与那个闯进来的男子缠斗了一场,还被刺伤了手臂。”
沈苾芃似乎明了了后面的结局。
君謇叹了口气,伸出手摸着虬髯的梅枝:“那人虽然后来也离开了,但是父亲至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过梅亭,直到一场大火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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