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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爷被林回今的淡定惊吓到了。
他有些怀疑林回今刚才其实是在神游,压根儿没听到自己的话。
白老爷有些犯难了,他总不能再把这丢人事儿重复一遍吧。
只是,林回今这种体贴的人,是不会这样叫长辈为难的。
他把茶杯盖轻轻地放回了茶杯上,说:
“白老爷,我的意思是,贵公子和我通房周氏的苟且之事,我早已知晓。您不必为难。放松点儿。”
白老爷懵了。
他已经知道了?还叫我不必为难?放松点儿?
由于林回今的反应完全不在白老爷的预计范围内,所以他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基本上没派上用场,因而,林回今趁他正酝酿言语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到了话语权:
“其实,白老爷,您不必担心我的态度,那孩子,我起名叫律哥儿,但现在我还没给他起大名。我的用意,就在这里。我不想叫一个野种,背着我麦家的姓氏。您说是吧?”
几句话说下来,白老爷的脸涨得快要紫了,而林回今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是那样淡定,包括在说“野种”的时候,口气也是那样的淡然与超脱:
“从我的通房周氏怀孕的时候,我就对她不轨的事情有所耳闻,只是不愿相信罢了,没想到后来,被几个懂得傩术的异人看了出来,周氏表现出的态度,也叫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我才降了周氏的位分,把律哥儿交给我夫人照管。”
白老爷听得一头冷汗。
这卖棺材的,简直不是人来的啊,这都能忍?
不过,他既然有心理准备,这绝壁是好事!
在白老爷准备张口的时候,林回今及时地堵住了他的口:
“白老爷,我清楚您此行的目的,不过,很不好意思,我希望贵公子亲自来跟我商量这件事。”
白老爷的神色顿时一变,道:
“可是犬子的身体……”
林回今微微一笑:
“他播的种,当然应该他来要。您来,说句好听的,我客气地招待着,礼遇有加,好声好气地跟您商量。说句难听的,这事儿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和贵公子的事情,您来找我,不外乎就是想拿长辈的身份,叫我难做,这样就不好了,对吧?其实,算起来,贵公子睡了我的妾室,还让我养了这么长时间儿子,本来就挺错的了,还想对我施压,让我把孩子还回去?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吧?”
白老爷的脸因为林回今的一席话,已经青里泛白了,抖索着嘴唇,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林回今趁着白老爷失神的当口儿,抿了一口茶,以一种无比体贴的语调开口继续补刀:
“白老爷,我没有恶意地说一句,老了老了,被自己的儿子坑了这么一道,还要找我这个小辈低声下气,被我这个小辈指责,您很不开心吧?认为我这个小辈很不讲礼数吧?”
白老爷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能干瞪眼。
林回今的嘴角笑意越发诡异:
“您看,您多难做。所以,还是叫白公子来跟我好好说说这件事吧。而且最好能快一点儿。哦,对了,律哥儿最近有点儿咳嗽,而且,近来的天气越发多变,要是他染上了风寒,不小心挂了……对吧?”
林回今那个意味深长的“对吧”,弄得白老爷的汗毛一阵直立。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个开棺材铺的,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白家唯一的一根命根子就捏在他麦大正手上,而麦大正,对于这个并非他亲生血脉的孩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很难说的!
晕晕乎乎地从棺材铺里出来,白老爷的耳畔,仍回响着林回今那装X且镇定的声音:
“白老爷,说句难听话,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我们家不欠你们的。”
“白老爷,再说句难听话,你们能抬他去衙门告状,就不能抬他来我这儿?”
“白老爷,不好意思,你懂,我还得说句难听话。我很好奇,白起竑来我这儿,说句对不起,我说句没关系,您那么担心干什么,我又不会杀了他。”
坐进了轿子,一路回到家里,白老爷的心情都很复杂。
要不是情势所逼,白老爷根本不会来找麦大正!
白老爷的身体不是特别好,这里的身体,泛指男人的身体。
说句直接点儿的,尼玛,要是老子身体行的话,还用你白起竑传宗接代?我一口气找七八个妾室,生上十一二个孩子,现在我还会受这份儿羞辱?
送走了白老爷,林回今坐在原处,嘴角扬起一抹猥琐的笑容。
乌攸的猜想果然没错,对于要孩子这件事,白家肯定会来长辈,一来是为了表示白家对此事的重视,二来也是想叫林回今不好意思动手打脸。
对此,乌攸明确表示:
“你给我记清楚了,你不是理亏的那一方,他们家不管来谁,哪怕是他祖宗从地上爬来了,这理也跑不到他们那边去。既然他们臭不要脸地送脸上门,放心大胆地抽就是了,反正他们回了家,这笔账会全记在捅娄子的白起竑身上。你和白家有什么交际没有?……哦,没有最好,你鸟他们呢。别忘了他们家唯一的命根子攥你手里头呢,告诉他们,要是他们没有个明确的态度,不贴补个百八十万的精神损失费,这孩子可能不小心明天就掉水里了。到时候救不上来,可别怪你。”
末了,乌攸还不放心地补了一句:
“可别真把人家孩子给弄死了啊。咱们执行任务期间,能不沾上人命就别沾上人命。不过,等白起竑来了,你就别给他留面子了,能戳肺管子就戳肺管子,能打脸就打脸,最好能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哦,忘了他现在没法竖着走……那就让他横着进来,盖着白被单出去,懂?”
想着乌攸那个阴险劲儿,林回今就想笑。
他爱死乌攸这种插刀狂人的无耻样子了!
但俗话说得好,插刀者,恒被人插。
乌攸看着这个名叫律哥儿的孩子连摇篮带人被送入了自己院里,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她询问那个送孩子来的丫鬟:
“夫人是得了什么病?”
那丫鬟诺诺答道:
“我也不知道。今日白府的夫人来访,刚送走白夫人,夫人就说心口痛,痛得都站不起来,大夫来诊断,说是夫人大概是因为操劳过度,旧疾复发。夫人实在没办法照顾小公子了,只能交给二夫人照看。不知道二夫人方便不方便?”
你都送来了,还问我方便不方便?
乌攸低头看了看那个睡得正香的小粉团子,瞄了冬青一眼。
冬青会意地点了点头,拦在了乌攸的身前,说:
“不好意思,请回去转告夫人,二夫人身子不适,感染了风寒。如果传给了小公子,那就不好了。”
那丫鬟明显怔了一下,开口就来了句无礼的话:
“二夫人怎么会这么巧也病了呢?”
冬青闻言,瞪起了眼睛:
“这话是何意?什么叫这么巧?你的意思是说,二夫人装病?二夫人的面色你也看到了,并不太好,这面色也是能随便伪装的?再说,二夫人为何要装病?”
冬青一席话顶得那丫鬟面色发赤,她偷眼打量一下乌攸,果然发现她的面色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红润,倒像是疲累不堪的模样,不似作伪。
在冬青的一再催促下,她只能带着律哥儿和律哥儿的乳娘,讪讪地走了。
乌攸悄悄摸了摸肚子,为里头的小崽子默默点了个赞。
就是这么巧,昨天晚上它在乌攸肚子里折腾了好一会儿,弄得乌攸后半宿都没有睡好,今天早上一醒过来,她的精神状态就不是特别好,面上的疲色显而易见。
早起一照镜子,乌攸先是被自己的脸吓了一跳,然后,她就开始动脑筋了。
现在,既然白家除了要回律哥儿,已经无路可走,那么,律哥儿的存在无疑是一个烫手山芋,周约肯定是不愿放在手里的。
至于她想把这烫手山芋抛给谁,那乌攸就不管了,反正她不打算接。
因此,她事先就给冬青打了预防针,表示我身体不大舒服,有可能是得了风寒,需要卧床休息么么哒。
在她刚表示自己身体不适不久,周约的丫鬟就把律哥儿送货上门了,其结果,当然是被推拒了回去。
在乌攸的猜想里,周约的心理大概是这样的:
早些时候,律哥儿对她来说,是稳固地位的好工具,属于在斗地主中有两个炸弹的好牌,但是,现在对方一下子甩出来了两个王,一炸,这把牌就烂在周约手里头了。
为了不蒙受更多不必要的损失,她必须想办法及时把这把牌甩出去。
看她在白夫人走后就急吼吼地装病,而且通知都不通知自己一声,就直接把律哥儿送来了,这种表现,基本上就是在明确表示,这副烂牌老娘不要了。
可是,周约,你以为我光能想着给林回今想办法对付白家,就不会回头来对付你?你这么喜欢插我的刀,我就不能不接你的茬?
所以说,爱插刀者,恒被人插,这个道理一点儿都不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