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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察觉到乌攸的意图后,林回今就装作头痛的样子,起了身,说:
“我有些晕,回房休息一会儿,别闹得太不像样,听到没有?”
在场的五个女人乖乖地答了“好”之后,他和乌攸交换了一下视线,自己便一拂袖,出了屋门。
他相信,有了乌攸的存在,麦家这潭水必定会被搅得浑浊不堪。
周约跟和田,浑然不知自己已然变成了乌攸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而乌攸本人其实没打算出手,送走了林回今后,她便坐在周约的下位,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周约把刚才乌攸和林回今的视线互动统统看在眼里,心中正憋闷着,和田那边却又锲而不舍地闹将起来:
“夫人,您瞧,绿帘姐姐也委实不像话了些,对爷,对您,都是这样,这样也忒不成体统了!”
林回今一走,绿帘没了撑腰的,和田说话的底气也硬了起来,口气那叫一个不客气。
乌攸眉心轻轻一动,抬起眼睛,看向了绿帘。
绿帘也用探询的眼光盯紧了乌攸,用目光默默地问:
不是要我找机会跟周约闹起来么,这个机会行不行?
乌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瞄了一眼周约,抬了抬眉毛,表示:不急,等我看看周约的反应再说。
可是,乌攸还没放下茶盏,绿帘就带着无比讽刺的腔调开了腔:
“到底是谁不知体统?你好歹唤我一声姐姐,难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知体统,你就知道体统了么?”
和田对绿帘如此激烈的反应表示喜闻乐见,她一挑柳眉,根本不管在场其他人的反应,直接刺了回去:
“姐姐有错,我这当妹妹的指出来,也是为了姐姐好,要不然传扬出去,还叫人以为咱们麦家的女人连个规矩都立不起来,一个妾室,没有妾室的模样,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正室主母不成?”
这话绿帘听着没什么反应,却激怒了本来与这件事儿没什么关联的周织。
你挑事就挑事!没事儿提什么妾室?提什么主母?
要知道,现在周织的身份也就是一个妾室,充其量是个贵妾,地位和份例和绿帘、和田差不多,相对于她以前的优渥待遇,周织的心理能平衡了才怪。
在周织拼命忍火的时候,绿帘毫不犹疑地呛了回去:
“对,妹妹最知道体统,可妹妹也应该知道,妾室也有妾室的规矩,半步都行差踏错不得,可妹妹屡次跑到爷的房间里去巴巴儿地等着爷,这等举动,称得上有体统么?怕是那下九流的窑姐儿,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绿帘在无意当中,真相了。
而被戳中了小心肝的和田,气得双手直哆嗦,怒目瞪着绿帘,绿帘则优雅地转过头去,不和这个女人对视,转而把视线投向周约,那表情明显是在问:
我表现得怎么样?
乌攸无奈地看着绿帘,用眼神对她示意:
不怎么样!
我不是叫你忍一忍么!
你不用这么急的!真的!
然而,绿帘再次领会错了乌攸眼神中的含义,愣了愣,才猜想道:
大概……老板娘的意思,是嫌她表现得还不够剽悍,不足以惹得周约生气?
唔,那她得加把油了。
于是,绿帘调整了一下思路,冷冷地睨了一眼在脑内搜刮着骂人词汇的和田,讽刺得说:
“我真不晓得是哪里招惹到妹妹了,妹妹在我的面前说说就罢,在爷的面前挑错,不是有意想叫爷疏远我么?你不会以为,爷疏远了我,就能和你相亲相爱吧?”
绿帘说着这话,眼睛居然朝周约的方向瞟去,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轻笑。
周约正烦着,眼前的两个女人斗得这么欢,她看在眼里,烦躁得恨不得大吼一句闭嘴,叨逼叨什么,可是出于她习惯性的忍耐,她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绿帘的这个含义丰富的眼神,刺激到了本来想装聋作哑的周约。
基本上院里的人都知道,和田是周约这一派的人,绿帘自然也是知晓的,她在这个时候,用这样微妙的眼神打量周约,不外乎是在借着教训和田的机会,打和田幕后的主人,也就是周约的脸。
她那句话,也是对周约说的:
“你不会以为,爷疏远了我,就能和你相亲相爱吧?”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周约,她的面孔渐渐发青,看着绿帘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和田敏感地察觉了周约面部表情的变化,原本被绿帘压制住的气势瞬间又爆发了出来。
要是绿帘把周约弄得生了气,那自己就有撑腰的了,那还怕个鸟?
和田一面讨好地注意着周约的神情,一面义正言辞地教训起绿帘来:
“这话姐姐说得就不对了,姐姐要是真的半分把柄都没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怎会被妹妹挑出错漏来?倒是姐姐,句句带刺,当着夫人的面也如此放肆,不知道是何居心?难不成还想越过夫人去?”
这句话,成功地叫周约的脸再黑上了一个色度。
和田偷偷地笑了。
她本以为,这下,周约总该帮着自己讲话了吧,没想到,最先接她的腔的,居然是周织。
周织的语气那叫一个不阴不阳:
“呵,和田妹妹这话,说得也忒重了,哪里就能越过夫人去呢?再说了,妹妹言外话里,句句不离夫人,这也太殷勤了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一心想要攀附住夫人呢。姐姐给你句忠告可好?巴结夫人,倒不如去巴结爷,多花花心思,多往爷的房间里跑跑,指不定爷哪一天心情好,就能成全了你的心意,省得你在这里酸这个怨那个,妹妹,你说对么?”
和田被周织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刺得小脸煞白,可偏偏周织又是周约的妹妹,她不敢得罪,只能求助似地看向了周约。
周约在周织开口后,终于开了腔:
“哪里就这样严重了,织儿,这本来是小事,就不要闹得太大了。”
周约话里有话,甚至还存了几分想要弥补二人关系,把两人间的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
可是,黑化了的周织完全不搭理周约伸出来的橄榄枝,哼了一声,说:
“小事?的确是小事,不过是谁先想要把事情闹大的,就不好说了。姐姐,和田这丫头,是你挑好了送到爷的身边的,这谁都知道,就不要再绕那些有的没的了。你疼和田,我没意见,只是,和田这丫头也忒张狂了,当着爷的面就嚼姐妹的舌根,这样的人,如果不好好调教一下的话,赶明儿闹得这后院鸡犬不宁,姐姐这个当主母的,怕也得背上那管理不严的罪名吧?”
秉承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周织不介意多帮绿帘一把。
周约双眼喷火地盯紧了周织,咬紧了牙关。
周织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布置说出来了!
和田是自己送给麦大正的妾室,关于这一点,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心知肚明,只是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大家领会精神就行。
然而,周织上下嘴皮一碰,就在乌攸的面前,把自己的计划给透露了出来,这特么是猪队友啊!妥妥的猪队友啊!
乌攸就权当做没听到过刚才的那句话,作壁上观,看热闹看得那叫一个爽。
见乌攸无甚反应,周约反倒更加担心,担心她就此记上自己,在爷的耳边吹枕边风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意识到这件事被公开开来有可能会造成的种种后遗症,周约就恨不得上去抽周织几个大耳刮子,一边抽一边骂,你特么几个意思,说好的携手并进呢?说好的姐妹情深的呢?有你这么坑亲姐姐的么!
周约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听到那边,绿帘讽刺的声调再次响起。
而这次,她讽刺的对象,居然直接锁定在了周约身上。
绿帘嗤笑了一声,说:
“夫人本就是个贤良淑德的,哪里会管理不严?要知道,夫人怕爷在织姐姐怀孕生产的时候寂寞,还特意给爷寻了我跟和田,细心伺候着,这种举动,哪里是那些悍妒之妇能做出来的事情?”
在周约看来,有了周织的撑腰,绿帘有可能会借题发挥,好好地整治一下和田,谁能料到,这丫头膨胀过头了,居然直接冲着自己来了。
周约只觉一阵气怒攻心,狠狠地拍了一记桌子:
“你放肆!”
绿帘毫不畏惧地看向周约,冷冷道:
“敢问姐姐,妹妹哪里有放肆之举?要说放肆,得说那前院的松子仁,私自进入后院,和婆子私通,那才叫放肆。妹妹呢,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周约周身一颤,继而气血逆流:
松子仁?
这个绿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怀疑上这一点之后,周约盯着绿帘的视线中,多出了好几分杀意。
如果细细地解读一下绿帘现在的表情,大概就是:
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
看着周约被气得大姨妈都要从七窍里流出来的模样,绿帘得意地看向了乌攸,用视线询问:
老板娘,我做得怎么样?
乌攸强忍住扶额的冲动,在心底默念道:
虽然林回今是个混蛋,但说到底,还是林回今跟自己更有默契一点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