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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下定决心之后,翠萝就整日地盯着蜀葵的一举一动,越看越嫉妒,越看越眼红。
凭什么她能得到姨娘的眷顾?就凭她会拍马屁会献媚?
呸,这种招数我比你会玩,你以为在祝姨娘身边不会一点儿溜须拍马、灵活应变的技能,还能顺顺当当地呆下去么?
你蜀葵之前也不就是个北辰苑里被丢出来不要的丫头么,不就升了一等么,也值得你这样把尾巴高高地翘到天上去?
翠萝的心理越来越失衡,可苦于没有证据,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天是今年冬季来的第一场雪,比去年来得稍晚了一些。
翠萝先去后院扫雪,因为内急跑去上茅房,无意中瞅见蜀葵正急匆匆地从一边走过,看她的神情有些古怪,翠萝便闪身躲在了一棵枯木后。
蜀葵因为走得太急,袖中当啷一声落下了一个物件,她忙不迭地俯身去捡。
而翠萝也没有眼huā,她没费什么劲儿就辨认了出来,那个东西,正是乌攸曾经赏给她的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
她喉头一紧,险些直接喊出来,而蜀葵的动作比她更快,灵活地捞起地上的坠子,左右环顾一番,便低头匆匆而去了。
翠萝捂着嘴蹲在树后,等到蜀葵走远了,才急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锁,进到了屋子里,发现自己的坠子果然不见了。
她由最初发现的惊愕渐渐转变为了愤怒:好啊,蜀葵你个小蹄子,居然真是你!
你不仁不义,就别怪我下手黑了。这回我非得叫你彻底滚出扶风院不可!
第二天,乌攸早起,翠萝和墨兰进来为她梳头,乌攸在坐着醒神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翠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睛里的光芒闪闪烁烁,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乌攸挑一挑眉。扬声问她:“翠萝,想什么呢?”
翠萝正在心里扎蜀葵的小人扎得欢快。被乌攸突然的发问惊了一跳,不过她的反应能力还行,犹豫之后立刻答道:“姨娘恕罪,翠萝在想心事,懈怠了。”
想心事?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吧?你看你想“心事”的时候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乌攸把视线从翠萝的脸上转移开,故意装作没看到她那略略有些心虚的模样,故意调笑道:“不会是看上三少爷身边的哪个小厮了吧?这冬天刚刚到。翠萝的心就跑到春天去了?”
翠萝还没出阁,被乌攸调戏得满脸通红:“姨娘说什么呢,翠萝一辈子都会陪在姨娘身边的,姨娘现在就想寻个由头赶翠萝走。翠萝也不依呢。”
她嘴上用着埋怨的语气撒着娇,但心中却狠狠地呸道:你才看上小厮呢,你个从暗门楼子赎出来的货。况且,那些小厮算个毛,我如果真的像栀子姐那般心思大的话。我肯定去爬三少爷的床,要是自己运气好,肚皮争点儿气,到时候被封个姨娘什么的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丫跟我比?你算哪根葱。
乌攸自然是猜不到翠萝那彪悍的小心思。只是被她那含糖量过高的声音呛得一阵腻歪,索性闭了嘴,合上眼睛醒神去了。
翠萝见乌攸不再开口,主仆之间的融洽气氛也营造差不多了,蜀葵正巧又不在,便凑上去,对乌攸说:“姨娘,翠萝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乌攸在闭目养神中翻了个看不见的白眼,她懒懒地握住口打了个哈欠,说:“不当讲。”
特么每次听到有人问“当讲不当讲”的时候乌攸就觉得烦躁,爱讲不讲,不讲拉倒,你以为我会求着你说啊。
翠萝即将冲口而出的话被乌攸这三个字硬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里,噎得她脸红脖子粗,而一旁本来本本分分地给乌攸画眉的墨兰手一抖,差点儿把手里的青雀头黛戳断在乌攸的眉毛上。
乌攸半眯缝着眼,看着墨兰强行忍着笑意的模样,以及翠萝满脸内伤的表情,等看够了,才完全睁开眼睛,笑眯眯地说:“我开玩笑的。说吧,什么事儿?”
乌攸这句话彻底把翠萝原本酝酿好的情绪给完全打乱了,她匆忙地调整好自己的思路,开口道:“回姨娘,奴婢最近总是遗失物品,奴婢怀疑……扶风院里有人偷盗!”
乌攸闻言,在心里特犯贱地想:就是我叫人偷的你能怎样,你来咬我啊。
可她还是做出了一个主子听到这件事应有的反应,她直起了身子,凝视着翠萝,谨慎地问:“此话当真?”
翠萝跪倒在地上,恳切异常地说:“当真,旁的东西不提,姨娘曾赏给送过奴婢的首饰,那串赤金镶翡翠色猫眼石坠子,那贼人居然也不放过。退一万步说,奴婢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要紧,万一那人偷到了姨娘的头上来……”
这话中的槽点的确是有的,但是,乌攸并不在意她的虚情假意,而是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既然有此事,你为何要来报我?你可告诉过蔡妈妈这件事,她又是怎么说的?”
翠萝撑在地面的手轻轻一抖。
她居然疏漏了这一点!
在和蔡婆子讲自己被盗这件糟心事时,因为她平日里也不是什么稳重的人,所以蔡婆子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况且除了她根本没有别的人丢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她丢三落四放丢了呢?
既然蔡婆子不信她,她也赌上了气:到时候我直接跟乌姨娘说,姨娘肯定会替我做主的!
此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蔡婆子和蜀葵的关系不错,翠萝怕自己一说有可能偷东西的人是蜀葵,蔡婆子直接把这件事压下去,那她还怎么能打压住蜀葵的气焰。翻身做丫鬟中的主人呢?
综上所述,她一定要把这件事直接告诉乌攸,才能起到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作用。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乌攸对她百分百信赖和倚重的基础上。
在她的计划中。自己直接跟乌攸说这件事,顺便在暗中稍稍提点一下。说蜀葵和栀子是同乡,两个人暗中交往甚密,自己再添油加醋地说她前不久曾亲眼见到蜀葵和栀子在深夜的后huā园里碰面,她就不相信,乌攸就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肯定顺手就打发蜀葵出去,少了这个大丫鬟碍眼。她又自认为很会来事儿,比那个闷不吭声的墨兰要好得多,下一个大丫鬟不就是自己了么。
可实际上,翠萝实在是低估了乌攸的智商。而且她的演技,也压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听着翠萝的话,乌攸都想摇头了:翠萝啊,我可不可以把你这回的表演打回去,你再重来一遍啊。完全差评好不好?
你用不用得着把每个细枝末节都讲述出来还这么结结巴巴的啊,你能不能不要把“欲盖弥彰”、“老娘撒谎”、“谁信谁傻”这一堆四字经裱在脸上啊,你看看人家墨兰脸上的表情,人家都不信啊。
翠萝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话,huā了乌攸大半个时辰。而其中一大半都是废话,无不充斥着浓浓的掩饰痕迹。
其实,总结起来也就是如下几条:首先,我丢东西,是蜀葵干的,她有我房门的钥匙。我还亲眼见着她袖口里掉出来姨娘赏赐给我的东西。
其次,蜀葵在背地里和祝姨娘的大丫鬟栀子勾勾搭搭的,一看就知道是居心不良。
然后,蜀葵背地里耀武扬威的,对其他丫鬟不好。
最后总结陈词,蜀葵是个小贱种。
秉承着“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原则,翠萝数落完了蜀葵的七宗罪,眼巴巴地盯着乌攸,想从乌攸那儿得到自己想要的说法。
乌攸倒是没想到翠萝居然这么快就发难了,不过也是,翠萝这样的个性,别人占她一星半点儿便宜都不行,她居然能撑到现在才爆发,已经算是难为她了。
不过,乌攸还以为她会使用什么高精尖的手段,比如说故意约蜀葵到自己房间里去,然后趁机引自己前去查看,让自己误会蜀葵偷东西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段位这样低、手段这样让人失望的直接告状,乌攸很想再次发送一个差评。
但人家都已经告状告到门口了,她总不能啥都不表示吧。
她适当地睁大了眼睛,沉吟了一小会儿,先朝墨兰伸出手去,又像是犹疑着些什么,把手缩了回来,半晌之后,才从迷茫中渐渐恢复了坚定的神情,开口对墨兰说:“把蜀葵叫来,我有事问她。”
翠萝,嘛叫撒谎,嘛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撒谎也是一门儿艺术啊。
墨兰从刚才开始就垂手而立,她心里有数得很,翠萝这是要和蜀葵撕破脸了。
她既不是蜀葵党也不是翠萝党,始终保持着中立。在她看来,蜀葵是站在乌姨娘这一边的,而翠萝因为性子活泼,在丫鬟中的人缘要比蜀葵好得多,况且她是从祝姨娘的院子中调到这里来的,和祝姨娘怕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感觉站到哪一边都有得有失,内心正在纠结,但今天翠萝的表现,叫她坚定了信心:翠萝只是被姨娘稍稍地打断了一下,就自乱了阵脚,连自己都能看得出她在撒谎,乌姨娘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傻瓜?抱歉,墨兰可不想和那个真正的傻瓜为伍。
她什么都不说,行了一礼便准备退下去,但翠萝却自恃手握着证据,对乌攸说:“姨娘,何必叫人来打草惊蛇。依翠萝看,叫人去搜蜀葵的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