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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乌攸懒得跟林回今计较,他就是这样的人,对女色的执着之心可谓是感天动地,乌攸都已经习惯了。
话说回来,乌攸这回的举动的确取得了大效果,她还在养病中,与外界半隔离,暂时体会不到,可小丫鬟蜀葵可是感受得真真儿的。
因为前些日子她替自家姨娘感到委屈,没少在外人面前宣扬乌攸的丰功伟绩,丫鬟又是这安家宅门里最有效率的八卦团体,几天之内,搞得几乎整个三房都知道,乌姨娘在诚心诚意地为病重的二房小少爷祈福。三少爷还亲去看过,这事儿是做不了假的。
而更神奇的是,乌姨娘刚刚把写好的经文焚化,安景嵩就醒了。
这是什么,证明乌姨娘是个有福之人啊!
安荣禹本来是厌恶二房的,假如这次二房三小少爷的天花不是被三房送去的丫鬟传染的,他对此绝对是喜闻乐见,但这事儿既然和三房有了关系,安景嵩就决不能死,自己可不想因为一个黄口小儿而被阿爹误会。
说不定,出于利益的考量,安荣禹比安荣泽还不想让三小少爷死呢。
乌攸是有福之人的消息一传开,安荣禹险些乐死。
这不是正瞌睡着,就有人送来了个枕头么?
于是,他不遗余力地叫三房的丫鬟婆子仆人小厮替他传播着乌姨娘的美名,意在表明,我三房的人是如此的有福,而且是如此的善良,连你们二房都能受惠,你们还好意思说我们暗地里害你们吗?
安老太爷也听说了这件事,他没说什么,只是派管家给扶风院送来了上好的人参和阿胶,叫乌攸好好补身子。
仅仅是这个举动,就能证明乌攸的努力获得了远超她意料之外的收获。
三房得意了,安荣泽却不高兴了。
对安荣泽来说,蒋姨娘接二连三地给他生了孩子,让他对自己的生产力极度自信,所以他并不怎么珍视自己的孩子,反正生了还会有么。
在这次天花事件中,安荣泽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安危,他的小厮清楚得很,在二少爷一得知自己的三儿子染上了天花后,他立刻撒丫子窜到了自己的书房里,恨不得从内到外把自己清洁一通,生怕被传染,刚开始的几天,二少爷简直小心谨慎得像个偷油的老鼠。
在书房里睡了几天,安荣泽脑子中转过了很多个念头,最后,一个无比猥琐的决定在他脑中定了型:
如果借着这个孩子的死做文章,说不定还能对三房造成一定程度的冲击呢。
后来,谁料到,乌姨娘的经文的神奇效果传播了开来,自己儿子的病也转好了,这不能不叫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去父亲母亲面前狠狠告上一状的安荣泽气馁。
可这回,一向很向着自己的蒋氏,居然不理会自己阴沉的脸色,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话里话外都透着对那个被从妓馆里赎出来的乌小贱人的感激。
安荣泽被自己的娘逼着念了那么多年的书,说一点儿都不受到孔圣人的影响是不可能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蒋姨娘的虔诚,他完全不能理解。
这种事情怎么能轻信?况且这乌姨娘是三房的人,凭什么会给自己的儿子祈福?
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可是因为三房送来的丫鬟而染上天花的。
难不成是这三房是想唱了红脸唱白脸?先让自己的儿子染上天花,然后再叫一个姨娘念两句经文作点儿妖,让儿子的病再好转?
这也说不通啊,这天花可是要命的传染病,三房也不是什么大罗神仙,根本算不准安景嵩会在什么时候康复的吧?
总而言之,百思不得其解的安荣泽郁闷了。
而蒋姨娘的三观虽然奇葩,但是爱孩子这一点还是和普天下的母亲一样的。她的意见是,甭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儿子的病好了,她就感激那个叫儿子病好了的人。
之前,乌攸就曾给她送过养颜的药方,她叫大夫看过,大夫说,这药方极好,虽然蒋姨娘的身体因为多次频繁受孕,已损害了肌理,很有可能不能再怀上孩子,但是这药方也能起到美容养颜、滋补养阴的作用,称得上是上佳的补方了。
由此可见,乌攸是真心诚意地对她示好,再加上这回她让自己的儿子逃过了一劫,不管是不是巧合,她都发自内心地谢谢乌攸,谢谢她的祖宗十八辈。
此时,对外面的情况完全不知情的乌攸,心情也好得要命。
原因很简单,自己这回的事情办得利落,安荣禹感激她,二房也感激她,真正是一箭双雕了,更让她欣喜的是,这一箭还射下了第三只雕来。
安荣禹刚刚来过一趟,明确告诉乌攸,她不用去跟安滢道歉了。
安荣禹的理由是:
“我毕竟是她的兄长,你是我的女人,你管教她,还得向她道歉,也忒不成体统了。”
呸,当初你为了讨好安老太爷,叫我给安滢赔礼,拉拢安滢的时候,怎么不说成不成体统了?
还不是因为自己是有福之人的传闻一传出,安老太爷对自己有了好感,自然不会去计较自己当初和安滢的嫌隙,安荣禹本人又是个鼻孔朝天目空一切的货,他可以借此避免和安滢低声下气,保全的也是他的面子。
乌攸把安荣禹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只是懒得搭理,让他去吧。
在乌攸养病期间,三房的各位姨娘和蒋姨娘都来拜访过她,每个人的态度都不同。
白姨娘是感激,因为自己为了救他的儿子而险些溺死。
蒋氏的态度和白姨娘差不多,都是毕恭毕敬的,言语间对她甚是亲昵。
而季姨娘和韦姨娘的态度都是淡淡的,不近不远,适时地表现了自己的态度,但也不会显得过于热络。
至于祝姨娘么,态度就很值得揣测了。
南星这个丫鬟是经由她的手送到二房的,如果真的要寻一个为此事负责的人,祝姨娘是第一个倒霉的,因此她的装扮不如平日里光鲜亮丽,倒像是个规规矩矩的小媳妇,缩着头,束着手,哪怕在来看望乌攸的时候,大多数话都是交给她的丫鬟栀子讲的,她则负责端着蒙娜丽莎的微笑,不时地点个头,示意她还在听。
不过,笑容可以装得出来,眼神就不一定了。
瞧瞧,祝姨娘的眼神里,那温柔中流露出的一丝扭曲,真是把“你这个妖妇真是不安分”的意思诠释了个十足十。
面对着祝姨娘的微表情和故作亲热的寒暄问候,乌攸基本上全程以“啊哈哈哈”、“真是麻烦姐姐了呢”、“啊哈哈哈”应付了过去。
祝姨娘走的时候,林回今正好从外面晃晃悠悠地飘了进来,迎面撞上了祝姨娘。
祝姨娘自然是看不到这个阿飘的,而林回今也不管祝姨娘看不到自己的事实,把手肘撑在门框上摆了个pose,十分风骚地撩了撩头发。
祝姨娘在跨过门的时候,莫名地觉得背后有层寒意,她打了个寒噤,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个狐狸精是个有福之人吗?呸,有福于他人,却专门克自己对不对?
自从乌姨娘来到府上,她就没顺心过。这个乌姨娘,看样子老老实实的,但可是个有心计的。上次她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自己对她和蒋氏的挑拨离间,还害得蒋氏对她生了芥蒂,碰见她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都是妾吗?从身份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而且,你蒋氏因为私奔,永远都会是妾,我呢?我可是要成为夫人的女人!
走出扶风院几十步开外后,祝姨娘阴恻恻地回头,把阴冷的目光落在了“扶风院”的匾额上,轻启朱唇,把“扶风院”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
所有的拦路虎,都该死。
扶风院里。
乌攸正在桌边用午膳,今天的午膳是一碗香气满溢的鸡汤面,还有一道酸甜胭脂藕,一道金钗银丝,而林回今就把下巴搁在了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乌攸吃东西。
乌攸看他这副样子,忍了好久,才说:
“林回今,你能不把脸放在桌子上吗?这个动作让我感觉你真的很像一只……狗。”
林回今满不在乎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说:
“这个不重要。哎,我跟你说啊,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吗?我今天上午什么都没做,净听着那群小丫头白话。”
乌攸起了兴趣:
“说说看,她们说我什么?”
林回今笑眯眯地盯着乌攸,说:
“具体的话我就不转述了,简而言之,在他们看来,你就是猴子搬来的救兵,从身上随便薅一根毛就能把人救活了。”
乌攸直接无语了。
这个比喻绝对是林回今想出来嘲讽她的!
她镇定地挥了挥手里的筷子,说:
“你可以去听墙角,但是禁止借着听墙角诋毁我的人格,否则,小心我一筷子把你的腰子夹出来。”
说着,乌攸作势动了动筷子,她不是在开玩笑,凭她现在的力气,要收拾林回今是妥妥的。
林回今马上捂住了自己的腰部,嘿嘿讪笑了两声,岔开了话题:
“话说回来,我觉得那个祝姨娘的眼神不大对劲。”
哦?
乌攸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问他:
“哪里不对劲?”
林回今捧着自己的脸,若有所思地说:
“我只是感觉而已。我对女人还算是有点儿研究,她平时笑起来的时候挺亲切的,但是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就很可怕。她的心里肯定藏着些事情,你小心一点儿,说不定……她要动些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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