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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候三郎居所中,候三郎坐在正厅中闷闷不乐。几番使计,小六子始终没有办法进入张府,进不了张府就没有办法和大郎联系上,联系不上他就没办法带走大郎,一想到大郎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日日要姓安,便觉得心中百爪挠心,痛苦异常。
也更加仇恨候押司,若不是他出手,自己怎么可能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这是在断候家的香火,在断他的香火……
可是若是用强的,他又不敢。张致和毕竟是学士院里的学士,现在还无法招惹他。
正在苦恼间,身前站着的人,弯腰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你有办法接近张府里的人?”候三郎喜道。
那人点点头,拍了拍胸脯,“我马三说话自然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说有办法自然就是有办法……”
“什么办法?”候三郎面带喜事。
马三嘿嘿一笑,低声道:“过个几日,听说谢园要请人赏梅,请的人中便有张府的人……”
候三郎听到这里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记锦衣坊是东京城绣巷中名声最大的一家绣坊,绣巷北邻小甜水巷,巷子里的店铺多卖一些用南方烹饪方法做成的饭菜,生意极是兴隆。因南食店多以甜品为多,所以其是招揽女性顾客,再加上临着绣巷,所以从天一亮这两条街道上便全是女性。
彼时,没有礼教,也没有人大喊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第二日天气好转之后,安木便领着几个婆子和家里的下人一共十几人,租了三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到了绣巷。
还未到李记锦衣坊便看到他家店门前聚着上百人,将整条路给堵了一个水泄不通。走近了一看,原来是请了青楼里的小姐在店外唱曲做广告。
今日曲子唱的是《凤求凰》,讲的是司马相如弹了一曲古琴便让卓文君和他夜奔的事情。安木原本还是笑盈盈的站在绣坊外听着,可是听着听着却听出了那么一丝不同的意思,撇了撇嘴示意吕氏要进绣坊。
“这唱的多好听啊!”吕氏恋恋不舍的一再回头,尤其是扮演司马相如的小姐,唱功极好,人又长的漂亮,虽然按照安木的审美来说,这脸上的粉太厚了些,眉毛是两个圆点也太古怪了些。可是在她眼里,这两个唱曲的小姐都是真真正正的美人。
“有甚好听的?”安木哼了一声,当先往绣坊中走去,“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人,没钱的时候就去勾引寡妇和他私奔。成亲后向老丈人要钱,老丈人不肯给,就逼着卓文君当垆卖酒,逼着老丈给他钱。后来用卓文君的钱过上了好日子,也当了官,结果立刻娇妻美妾娶回家,把卓文君忘到了脑后。一个只知道吸髓妻子精血,靠着女人发家致富的人,他凭什么名垂千古?”
吕氏随着安木进了绣坊,听了她的话惊讶的说道:“大姐,这……司马相如弹了一支曲子就让卓文君和他夜奔,这可是才子们梦中都想要做的事情啊!”
安木瞟了一眼吕氏,掩唇笑道:“婶婶,若是您现在有一个女儿,被人弹了一支曲子就跟人夜奔,您是高兴还是难过?”
吕氏听了这话,眉头突然坚了起来,双拳紧握,骂道:“若是敢有这无耻之徒在我家院外弹琴,老娘定会将他打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
安木拍手叫好!
吕氏这才反映过来,嘿嘿直笑。
葛婆子跟在俩人身后,不发一言,只是面带笑容听着她们说话,临进绣坊时无意识的在外面看了看人群,眼光突然凝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紧跟着吕氏走进了绣坊。
李记锦衣坊不是只有前面几间门面房,进去之后是一个非常大的院子,院子里四个角都有小楼,每幢小楼前摆的都有几个摊位,摊位上是些价格便宜些的处理货,一些衣着普通的妇女们正聚集在前面仔细的挑选。而那些穿着华丽的人们则是在仆妇的簇拥下进入到小楼里面。
安木这一行人虽是人多,可是和那些东京城中的小娘子们一比,还是寒酸。那些小娘子,出入动辄几十人侍候,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外面一层是粗使婆子,中间是年轻女使,最里面的则是几个一等女使将小娘子夹在正中间。这样的人,一旦走到楼前,便会引来站在楼前的博士们殷勤的接待。
“我们是学士院张学士家中的亲眷。”葛婆子看到有博士迎接她们了,急忙上前一步介绍道。不是葛婆子故意拿着张致和的官名吓唬人,而是不同的品级家中的女眷穿戴是不同的。
这是准备去谢园参加赏梅,不是去街道上游玩,更不是去春游,所以必须严格按照家中的官位高低来选择布料。比如只供内廷的灯笼锦,你若是平时在家里穿着不出去,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哪怕别人就是知道你有一两件灯笼锦的衣服也只会羡慕你。可是若是出了门依旧穿着,那就是违制,因为这种面料一般只允许三品以上的官员亲眷穿。
世面上的丝绸锦缎看着花样繁多,并不是每种都合适安木的身份。所以葛婆子先把安木的身份给点明,这样可以方便博士们直接领她们去自己家该去的小楼中去。
博士抬起头看了一眼被人簇拥在人群中的安木,见到她一身灰鼠夹皮袄,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品,又见她腰间系了一条青色的丝绦,便暗自明白这是刚刚出了孝期的小娘子。
在街面上做买卖的都是精透人,京城中哪家哪户有哪个小娘子今年几岁喜欢什么样的衣裳和布料,她们都是烂熟于心。听到这是张学士府中的人,再听到葛婆子这么说,便知道自己不够资格接待。急忙弯腰笑道:“原来是张学士府中的,请这位妈妈稍等,小人立刻去请管事的来。”
稍顷,来了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未语先笑,恭恭敬敬的将安木一行领到了后院中的小楼中,后院的小楼是专门接待官员女眷的地方。
然后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将几匹布料搬到了安木面前,一一的介绍。
“这是杭州来的杭绸……这些是蜀地来的蜀绸……若是要做裙袄,杭绸最是合适。若是想做冬装,蜀锦更合适些……我们这里花样齐全,布料繁多,若是我们说自家的布料样式京城第二,那绝不会有人敢说第一。”
安木看得眼花缭乱。
这一家绣坊的布料的确样式繁多,最重要的是衣服的样式也是今年京城中最流行的。自己又不喜欢那些太俗太艳丽的颜色,这里正好有几匹比较清淡一些的面料,正合适自己刚刚出了孝期的身份。
布料挑选好,又和绣坊订下了送货的日期,便领着吕氏等人往外面走。
葛婆子走在人群最后面,左右看了一眼,没有见到熟悉的人形,不由得松了口气。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站在绣坊门口想了一想没有想出什么头绪,又见到吕氏在马车上喊她,赶紧的跑上前。
“葛妈妈怎么回事?叫了你好几次……”吕氏瞥了她一眼。
葛婆子陪着笑,“外面风大,想打喷嚏,结果死活打不出,闭着眼出不来气。”就像是印证她的话,刚刚说完这句,突然如炸雷般打了一个喷嚏。
吕氏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上了安木的那辆马车。葛婆子几个人上了后面的两辆。
看到他们的车子走远,人群中突然闪出三四个人来。相互做了一个眼色,便又悄悄的散了开来。
银楼和绣巷只隔了两道街,只拐了几拐便到了银楼,安木在银楼里订了一套翠鸟紫金头面后便准备离开。
“大姐,这个赤金蝴蝶钗极是好看,要不然拿一对吧。”吕氏看着安木只选了一套首饰,不由得着了急。急忙示意店家又端出了好几套以供安木选择。
店家轻轻的将一根金钗举到了安木面前,只见整银钗子全部是用赤金打造,钗上缠绕着一根青藤,青藤之上缀着朵含苞未放的玉兰,一只蝴蝶活灵活现的伏在花瓣之上,随着手指的轻轻颤动,那蝴蝶竟似会动,似要振翅飞去。
安木怦然心动,脸上露出意动的表情。
“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大匠师王师傅所打造,整个京城绝不超过十个款。”店家趁机介绍。
安木越看这金钗上的蝴蝶越觉得它像是个活物,简直就要从钗子上面飞起来,忍不住说道:“那就拿一枝吧!”
店家正要包起来,吕氏急忙在旁边喊:“拿两枝,另一枝要个不同颜色的,我们大姐替换戴。”
店家闻言大喜,一枝钗子二十五贯,两枝就是五十贯,连忙手脚勤快的帮着包了起来。
安木笑着看了吕氏一眼,没有说话。
吕氏却是笑嘻嘻的,上了马车之后还埋怨安木买的东西太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大姐应该多看看,多买点,才花了百来贯钱,还不够别人买一套首饰的呢……”
安木笑了笑,道:“儿刚刚出了孝期,用不着这么多的首饰,若是让别人看到我满头金翠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呢。”
吕氏听了这话正想反驳,却突觉得马车猛的一颠。
只听得李进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兀那汉子,找死不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