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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王家院子里异常安静,就连经常叫骂的杨氏也突然没了声音。院子里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才会有一些人气,但是也仅仅是吃完饭就该回屋的回屋,该出门的出门,没有一人说道那天的事。
要说这几日最忙的要数赵氏了。她奔走于东屋和南屋之间,忙得是不见日夜。
杨氏是婆婆,是无论怎样也不可能去照顾媳妇的,就连几个媳妇生产的时候她也就只是问问男女。所以更别提这胡氏这次可是流了孩子,杨氏怎么可以找这晦气。就连翠谷想过去看看胡氏也被杨氏给喝住了,直呼不吉利。
周氏也只是在当日给胡氏送了些红糖,说了些好话就回屋去了,之后就再没见她来过。
胡氏的娘家离这里很远,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喜庆的事,也就是托人带了个话,至于多久能带到,这也说不准。
王土旺和三个孩子都是男子,胡氏这病更不是他们可以照顾的。所以最后这些也只能落到了赵氏这个从开始就一直忙活的妇人身上。
三丫四丫在回来的当天夜里就发了烧,三丫还好,只是轻微的。只是这四丫实在严重,浑身滚烫,嘴里还一直说着“爸爸妈妈别走,姥姥我想你”之类的胡话。大丫和赵氏都吓坏了,赶紧让王土根去找李大夫。
李辰回去后,也发起了热。李大夫熬了药给他吃下后,他就躺下休息了。
半夜他被一阵紧急的叫门声给惊醒了。
李大夫屋里,小小的煤油灯在这漆黑的晚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王土根一脸着急地向李大夫说着四丫的病情,李娘子也披着件外衣帮着相公收拾药箱。
李辰从屋外进来,也听见了王土根的话。直说要同爹一块去,李娘子刚想说不行,就被李大夫阻止了。
“这也没什么不行!辰儿有这份心是顶好的,治病救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舍己为人!”李大夫见小儿子这样,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李辰的脸上有些微热,这次他这么坚决的想跟着去,其实是有自己的私心,听自家爹这样说,李辰很是愧疚,可是他是真的想去看看白日里那个小丫头,心中溢满了担心。
李娘子给李辰加了件衣裳,就让李辰跟着去了。
王土根在前面带路,李辰父子走在后面。今天的路好像特别的长,李辰觉得走了好久才到了王家院子。
王家院子里,只有南屋四丫的屋子里点了一盏煤油灯,王土根带着李大夫父子进了屋。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手机呢!这什么鬼地方啊!”
“姥姥,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粉蒸肉!”
“爸爸妈妈,你回来看看海草啊!”
“姥姥,我热!呜呜!我冷!!”
.......
屋里,大丫和赵氏一遍一遍的换水给四丫冰着额头,可是这四丫还是没有好一些。一时气呼呼的抱怨,一时又可怜兮兮的撒娇,一会又大哭喊着冷喊着热。
五丫六丫坐在四丫身边,看着四姐这样,眼睛里满是担心。
“她娘,李大夫来了!”
赵氏赶紧把李大夫请进了屋,李大夫放下药箱,拿起四丫的手开始把脉。李辰站在父亲后面,紧张的瞧着父亲皱起的眉头,那小小的人儿已没了白日里的活气,紧闭着双眼,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
“这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受凉所导致的高烧!”李大夫把完脉说道。
一屋子的人都紧张的等着李大夫下面说的话。
“我这里有一副退烧的药,你们待会熬了给四丫服下!服下药后,明天早上如果能退烧了,那就无大碍了,如果不能的话.....!”李大夫说着犹豫道。
“如若到明日人还没退烧清醒的话,重则不保命,轻则烧成痴儿!”
“李大夫,求你救救四丫啊!”赵氏听到李大夫后面的话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没魂似的只求李大夫救救四丫。大丫和几小的也都跪了下来,给李大夫磕头。
王土根也一下子愣了神,庄稼户的人遇到些小感冒小发烧的一般忍忍就过去了,这次要不是四丫这一直不好,家里也不会想着去请大夫。本以为至多吃副药就好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其实在古代,因为发烧而死的孩子占死亡的大半,往往因为医学不发达,这发烧竟成了杀人利器,当然对于王土根这样消息闭塞的人来说,自然是不清楚的。
“土根啊!你还愣着干嘛?还不把你媳妇和孩子们都叫起来!”李大夫也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应答,只能赶紧让王土根把妻儿扶起。
“李大夫,求求您,您一定救救四丫!”王土根也跪了下来。
赵氏见相公这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往下落,这些天的委屈在王土根跪下后也都消了去。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王土根不止是跪下了,还呜咽起来。王土根对四丫的这份关心,怎么能让赵氏再怀疑相公对自己和孩子的真心呢!
这一家子都跪在地上,李大夫也很痛心。
“这样吧!我和辰儿今晚就留在这儿,这四丫要是有什么事,也不用再耽搁时间去寻我!”李大夫只能这样让跪在地下的这家人安些心。
“谢谢大夫!”王土根和赵氏听了李大夫的话赶忙又磕了个头。
赵氏和孩子们起了身,就赶紧去熬药去了。
一直到了下半夜四丫才喝了药才没再说胡话,沉睡了过去。但是烧依旧没退。
李辰一夜没闭眼,他心里很担心四丫,但是他更情愿相信四丫一定能熬过这一夜,有着那样坚韧眼神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去呢!
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李辰一夜都没闭眼,就这样坐在那里盯着四丫看,就算是困意连番袭来,他掐自己胳膊也让自己强撑着。
清晨的阳光射进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屋子里的床上七倒八歪的躺着一屋子的人,只有一个半大的少年,眼睛不眨的盯着眼前这个一直在睡的女孩。
四丫感觉头很重,昨夜好像是打了一夜架似的浑身没劲。刺眼的阳光致使四丫不得不睁开眼睛。
“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四丫强忍住嗓门干涩不适抱怨道。
四丫想用手挡住这害的自己睡不好的罪魁祸首,无奈试了几下,这胳膊怎么都抬不起来。
“先别动!”李辰毕竟也是带病的身子,虽也服了药,却也是病着的。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合起眼睛,可是最终意识在这温润的阳光下也逐渐模糊起来。
直到听见四丫那声抱怨声,他才逐渐清明。强压住心中的狂喜,李辰伸出手试了试四丫的额头,见烧退了一大半,才真正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