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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数得昏昏欲睡,就听门“砰”得被踢开,她拎着早已准备好的红玉剑便来到前殿,却看着何宸满脸汗水,头发凌乱的破门而入。
自从她认识他起,他都是高高在上的,超尘脱俗的,从未这么狼狈过,或者说是奇怪过。
“皇——皇上——”沄淰看着何宸狼狈的样子,喉头吓得一时干的要命,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握着红玉剑的手也攥得更加紧了。
“你——头发那么湿——外面下雨了?这么——晚了,皇上——赶紧回宫吧,奴婢——已经——休息了。”她紧紧的抓住红玉剑,仿佛是在提防一个色狼一般,全神贯注的,不加松懈的。
何宸两大步跨过来,眼中藏着熊熊烈火,咬着牙狠狠的抱着沄淰,一边抱一边狠狠摩挲着她迷人柔滑的脊背道,“就让朕搂你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
“啊——不——行——你必须回宫休息——你——”沄淰扭捏着,正想拔剑相向的时候,却猛的觉得何宸的脸竟是那么的火烫。
风寒感冒发烧了?
“皇上——你——你是不是病了?身上,好像很烫,你——”
“你别说话,就让朕好好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真的就一会儿。”
何宸紧紧的闭着眼睛,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体内仿佛有一团火正在汹涌澎湃、此起彼伏的燃烧着!
灵贵嫔那个贱人居然敢在茶盅下药!!!理性!!!!理性!!!!不要伤害沄儿!!!不能伤害她!!!
他一遍遍不停的提醒自己,任凭自己的身体被热火灼烧得体无完肤!自己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决不能做欺男霸女的事情,他要她有朝一日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给他!!!
沄淰只觉得何宸环住自己的双手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自己揉进她的身体里一样,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慌乱挣扎着说,“皇上——不然——宣——宣太医吧——咳咳咳咳——皇上——”
“沄儿——沄儿——”何宸嘴里不听的低吼,“你爱不爱朕,你回答,朕问你,你爱不爱朕。”
沄淰立刻目瞪口呆,她攥紧了拳头,眼神黯淡的说,“皇上,你知道的,何必再问!何必再问!”
“不爱,沄儿不爱朕,对,沄儿不爱朕!从未爱过!”他又是一遍遍接近咆哮的重复。
“朕就是个废物!”何宸猛地一把将沄淰推开好远,他攥起的拳头,疯狂得击打自己的头部,那如雨滴一般密密麻麻的拳头落在自己的头上,一遍遍,一遍遍。
“沄儿不喜欢你,你这个废物!废物!废物!”他又开始迁怒墙壁,桌子,烛台,一遍遍,不停的摔打。
他是疯了吗?
她怔怔的注视着眼角流血、嘴角流血、手也流血的何宸,他可是陈国的皇!!!怎可如此摧残自己!!!
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勇气,踉踉跄跄的沄淰从后面狠狠的圈住何宸的腰畔恳求道,“皇上!皇上!你要爱惜自己!沄儿求你!别伤到自己!保重龙体!”
何宸苦笑,大嚷道,“不必了,朕即使是天子,配不上你!”他的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嘴角也极尽委屈的说,“沄儿,朕爱你,朕没有办法不爱你!”他狠狠垂下头,肩膀不住的抖动。
她依在他强壮而有力的背后,虽然她看不见,但是,她能想象得到,此时此刻,他的表情,该有多么的挫败!
“怎么了?怎么了?”蚊子慌忙从外面跑进来,见沄淰紧紧的抱住皇上,忽而红了脸,道,“奴婢该死,奴婢退下!”
沄淰气愤大吼道,“往哪里退,快过来,皇上龙体不舒服!这么晚了,太医们都歇息了,你跟太师学过一些医理,快来帮忙看看。”
蚊子一出现,何宸立刻平静了好多,乖得就像一个孩子般,嘴上却还执拗的说,“朕没事!朕不要她看!”
沄淰气愤道,“没病,难不成是故意来闹的?是不是要沄儿亲自去请父皇来,皇上才愿意诊治?”
何宸看着沄淰着急且认真的眼神,高兴的笑问,“沄儿——沄儿是在为朕——为朕担心吗?”他抱着沄淰瘦削的肩膀,大笑道,“沄儿肯为朕担心,朕相信,沄儿有朝一日肯定愿意做那个佩戴倾心剑的女子,愿意——”
沄淰看着满头大汗的何宸,打断他的话,回头吩咐蚊子道,“扶皇上去床上休息!烧得还不轻!”
何宸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入睡一般。
蚊子为皇帝号了半天脉,也不敢吱声。
一旁的沄淰催促道,“蚊子,你学艺不精,号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办事太不牢靠!我还是去请风不平来好了!”
蚊子忽而抓住沄淰的胳膊,故意使劲拽了两下道,“皇上没病!”
“没病!”
“嘘——”
蚊子将沄淰拉带外面,小声道,“皇上无碍,只是急火攻心,目前脉象还算平和稳定,一会儿,我去煮点儿清单的莲子粥先清清火,等明天一早,我就去请太医来看。”
“你确定?确定不用去请太医?”沄淰忽闪着大眼睛心急的问,“耽误了,你我都承担不起!”
蚊子笑嘻嘻的贴着沄淰的耳朵道,“想必是灵贵嫔给皇上吃了催情药,皇上才会如此,姑娘不要担心了,不过,灵贵嫔也没得逞,皇上还是来这儿了,嘻嘻嘻嘻——”
沄淰忽而脸上一红,嗔怒道,“快去煮粥!嬉皮笑脸干什么!想挨板子吗?不知羞耻,略知点儿医理便口不择言!一点儿职业操守都没有!”
蚊子刚一走,何宸便一股脑的满脸春意的坐了起来。
“你病了,需要好好休息,快躺下,别起床!”沄淰只远远的说,因为知道何宸中了催情药,所以,她连碰都不敢碰他!
何宸只瞧着沄淰笑,眼中带着万分的满足。
沄淰坐立不安,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去给你拿《金刚经》,反正皇上也睡不着!再写一遍吧。”
何宸轻轻招招手,示意她在身边坐下,一本正经的说,“放心吧,朕已经没事了,药力已过,沄儿不用担心了。”
沄淰坐在他的身旁,瞬间涨红了脸,东一句西一句道,“你是发烧,不对,急火攻心,天气冷了,切不能再穿得少了。”
何宸看着沄淰假装糊涂的样子道,“朕浑身无力,今晚想在你这里躺一会儿,可好?”
他见沄淰脸上有些犹豫,便连忙补充着说,“朕身心疲惫,灵贵嫔那个贱人居然和哥哥里应外合,吞了赈灾的物资,那杨将军上个月才和朕一起骑马狩猎,如今,死得那么凄惨,朕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他,是朕的错,当初不该为了气你,故意让灵贵嫔那个贱人进了暖岚殿,都是朕的因果报应!朕要废了她!!!”
他委屈的环住沄淰道,“朕再也不逼你了,沄儿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朕绝不拦着,朕希望沄儿幸福。”
沄淰静静的躲在何宸的怀中,浅笑道,“君无戏言。”
何宸点点头,应道,“君无戏言。”
沄淰的眼中才有了一点暖色,她反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何宸想了半晌,终还是忍住眼中的泪,笑道,“或许现在心有不甘,但是,朕是君子,君子有成人之美。”
沄淰的内心滑落一大片感伤,她轻轻拍了拍何宸的后背,安慰着说,“可惜,他不肯要我。情深又有何用,无奈缘浅。”
何宸由于脸上的伤病七八天没有上朝,因此,他都广明正大的赖在浴渺殿,跟沄淰吃酒、下棋、对诗、作画,很是惬意。
灵贵嫔虽未打入冷宫,但是,整个宫中的人全被禁足,日子过的拮据而困难。
刘太师请着圣旨封了灵贵嫔父亲和哥哥的府内,张德海公公也被罚了两个月的俸银。
宫中的气氛一时又紧张起来,那些借故在家养病的将军,居然一个个主动请缨去菓洛押送赈灾物资,听蚊子说,大家都知道皇上在浴渺殿待了多日,想必认定沄淰是获了龙宠,日后,必是陈国的皇后,所以,才挣着抢着拼了命的去她的家乡走一遭。
沄淰听了那些话虽不是很高兴,但是也不想解释什么,毕竟她巴不得那些赈灾的物资快点被送到,毕竟,何宸也不愿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一日,皇上从朝上下来,乐颠颠的又来到浴渺殿。
沄淰登时不悦道,“皇上的龙体早已康复,为何又来了?我这里又不是太医院,皇上还是回吧。”
自从何宸对她手下留情后,她在宫里便又如此得意,虽还是奴婢身份,却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何宸还未说话,便吃了一个闭门羹,脸上不自然道,“沄儿,赈灾的物资顺利送到,草原上搭建起了新的帐篷,不但百姓可以睡得安稳,就连那些牛马羊都可以睡在帐篷里呢,你放心吧,那朕走了。”
沄淰看着何宸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的问一旁的蚊子道,“蚊子,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匆匆来,匆匆又走了呢?连最爱喝的茶都没喝上一口,以前,他——”
蚊子叹着气道,“以前皇上天天来,你嫌弃人家来得频繁,一天要赶皇上好几次,现在,人家按照你的意思办了,姑娘反倒又琢磨起来了,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趣。”
沄淰自言自语道,“是吗?那太师,太师最近忙什么呢?”
蚊子叹了口气,有点儿不高兴的说,“他能忙乎什么,还不是忙乎他的好夫人,听说,王氏身子太虚,胎儿怕是要保不住了。”
沄淰惊诧的说,“怎么会?”
蚊子却不痛不痒的说,“太师因此已经好久没上朝了。”
沄淰低头,琢磨道,他不上朝,是因为皇上的缘故,世人皆知自己爱慕太师,而皇帝却又在浴渺殿留宿,他们两个在朝堂之上,面对众位朝臣异样的眼光,岂会没有隔阂?
沄淰继续低头绣着桔梗花,一边绣一边微笑,偶尔,喝上一两口热茶,这悠哉消遣的日子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