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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培德坐在充溢着古典气息的中式书房内,书桌上摆着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以一千五百万天价购得张同愈《高山流水图》——松下设琴,一人一坐,线条流畅圆润,格调高古。人物勾勒细致,面貌丰满,明明是坐着,却给人衣袂飘飘的凭虚之感。
“……不,不,是好。”他细细端详了半响,笑着示意收起来。
杜元彦被杜元洁推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禁嘀咕,“这种古画哪是送给我的,分明就是托着名头送给爷爷的。”
“行了行了,乖,快去叫人。”杜元洁低笑着拍拍弟弟的肩膀,要多疼爱就有多疼爱,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疏离冷漠。
杜培德面前坐了一个清逸俊雅的中年人,见了杜元彦很是高兴,“原来小彦都长这么大了,杜老真有福气,有此佳孙。”
“哪里哪里,小孩子家家的,当不得夸奖。”杜培德谦虚得很,随即又看向最疼爱的孙子,瞪眼道刚才做去了,还不快见过你周叔叔。”
“嗳,无妨。”中年人笑着摆了摆手,扬眉道我们,他们年轻人本就不习惯,何苦拘着他们。”
他和气的看着杜元彦的眼睛,安抚道,“博衍马上也来了,他们年轻人聚在一起才有话说。”
杜培德心情极好,亲手将桌上的一只北齐的青釉刻花莲瓣纹四系罐重新收在特制的盒子里,“哦,博衍也来?好久不见那孩子了,身体可有好些?”
“就那样吧,没好和不好的。”中年人笑意变淡了些,明显不欲再谈这个问题。
杜培德暗悔失言,只想赶紧将这一页掀,眼睛一转便盯上了孙子手里的袋子。
“……额,小彦手里拿的是?”
“是他送的生日礼物,宝贝着呢,佣人要接都不行,非要拿着。”杜元洁帮着回答,末了又补上一句,“还是个女孩子送的。”
“哦,小彦请了个女娃我竟不……来来来,给爷爷看看,人家送的你。”他记得因为容貌太过出色总是受到“特殊”对待,孙子从小就对女孩子抱有很高的警惕性,除非是亲戚里的异性,其余一概疏离有礼,更别提说是请到的生日宴会上了。
杜元彦死死揪着袋子,说也不让,白皙如玉的双颊泛起了淡淡的红色,好看的不行。
爷爷的眼光一向挑剔,又刚刚看过许多古董、金玉器,对宋晏送的又哪里能够满意?没的害她受轻视,况且他心里一点儿也不想将袋子里的跟人分享。
可不察之下腰上一紧,下意识的惊笑,反应袋子已经落到了手上。
杜元洁瞪了弟弟一眼,爷爷要看礼物是假,为弥补刚才的失言而另寻话题是真,这孩子就这么没眼色呢。
袋子拆开,杜元洁亲手将里面的一个小小的木匣子放到了宽大的书桌上。
“桃木的。”她漫不经心的端详了一眼,随手将袋子扔到了旁边。现在小女生也够奇怪的,想弄个古雅的效果而选择了木匣子,却又不懂得弄个高档些的紫檀木。
弟弟从小到大收到女孩子的礼物无数,普通些的有幸运星、千纸鹤、贺卡,甚至是诗啊、小说的,贵些的也不过是奢侈品手表、袖扣等等,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儿。
木匣子上的雕刻虽然精美,但也没特别的,杜培德随手打开匣子,心里在想的却是怎样通过眼前这个礼物引出下一个好话题。
“……这,这是……”
可是当那方小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着实惊讶了。
年轻的女孩子送礼物,居然选择了印章!
忍不住拿起来细细查看,材料是上品的封门青,握在手上温润细腻,绿意微翠,取了朱泥用了一下,白纸上留下杜元彦的大名。
三个字用的是古字,方方正正,笔画繁杂,普通人咋一看上去肯定颇难辨识。
所幸杜培德不是个普通人,沉吟片刻便道,“所谓‘疏可走马,密不容针’……篆刻讲究虚实疏密相生,我看这字秘密处见实,疏处见虚,笔画多的杜字和彦字叠在一处不显沉闷,而笔画较少的元字叠在一处却不显松散,显然做的很好。”
“线条都有轻重缓急,顿挫疾涩的变化……嗯,用的竟然像是古法。”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赞不绝口,“看这接续处的锋颖,多灵活,多漂亮……”
“不止如此。”中年人也有了兴趣,打量着小印片刻,忽然笑道,“有人治印峭拔雄深,古茂渊懿,有人敬挺爽捷,迤逦流美,但像是这般秀丽隽美,刚劲中透着婀娜的可不多见。”他的眼中已然带上了一抹赞叹,“这印章该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虽然没有经过大家教导,但古朴有致,灵动妙趣,瞧这小马,神韵像极了小彦,显然是常常在一块儿见面的。”
他笑着揣测,“莫非是你那小亲手刻的?这可不得了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了!”且封门青以清新见长,象征隐逸淡泊的君子,寓意也极好。
杜元彦听得人说小马的神韵像极了,有些不服气,正待,却听得外面急慌慌的脚步声和佣的尖叫,“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到游泳池里了!”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咋然变色,来的宾客都是些金贵的,这么冷的天,谁的身体能受得住!
等赶到泳池边上的时候,正撞到宋晏被人抱起来的那一幕。
“博衍?!”中年人大惊。
宋晏被人抱在怀里,身上裹着件大衣,可惜被水浸湿了,只能挡风,不能保暖,就下意识的往那人怀里钻,努力汲取着点点温暖。
“二叔,没事的,我才刚从车里出来。”
宋晏抖抖索索间,耳边听到了很温润的声音,“还是进去吧,她快冻坏了。”
她从大衣的里伸出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脖子,心里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真是太高估了,刚才那种情况,万一下水后手脚抽筋的,后果就不是敢想象的了。
也不苏橙宝样了,开始追出来的时候没有料想到游泳池,因而还不她已经在水里泡了多久。
不过此时宋晏也顾不得去查看她的情况了,头脑昏昏沉沉的,满是不能脚踏实地、如在水中飘荡的慌乱,只死死搂着抱着那人,说也不放手。
杜元彦看到发梢滴水,脸色青白的宋晏,心里就像是被大锤击中了一般,几步就扑了上去,“宋晏你可别吓我,出事了,会掉到游泳池里去?”
焦急的声音就在耳边,宋晏却没精力搭话,她真的是冻的不行了,现在需要的是热水、被子还有热腾腾的姜茶,而不是费力气。
折腾了半天,她终于被放了下来,有女佣上前帮着扶起宋晏去洗澡。
宋晏混混沌沌的被扶着走到了半路,才猛然想起一事,赶紧回头,却只见到一个清雅绝伦的背影……
“到底是回事?!”杜培德气的不轻,再无刚才房间里的富贵闲人模样,冰寒的厉眼扫过下面站着的一群佣人,森森道,“这么多人,难道一个都不?”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推了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苏的礼服污了,她便跑了出大厅。然后宋就赶紧追了出去,还问过几个人,我们当时也没在意,只当是苏找房间换衣服去了,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听到宋的声音……”
“那苏的礼服是回事?”
一个负责大厅的女佣赶紧应声,“苏端着酒杯突然转身,不巧后面又站着一位。苏没站稳,就往后踉跄了一下,酒杯里的红酒都泼在了胸前。裹胸的礼服本来就贴身,一湿就……”
剩下的话女佣没有说出来,听的人也全,薄薄的贴身布料沾上了酒液,肯定是不雅观的。
“……是她转身的么。”杜培德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半响,“有人见到她往游泳池附近去?可还有旁人跟在附近?”
众人齐齐摇头。
这时候,杜父杜母也听到消息赶了。
“爸,李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两人都没有溺水,现下只是驱寒的问题了。”
杜父穿了一件妥帖的黑色礼服,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却依旧风度翩翩,他皱着眉头让手足无措的佣人们出去,征询着父亲的意见,“要不要送医院?”
“这个先不急,让李医生先照顾着,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事情弄清楚,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杜培德的眼中冒出煞气,显然对孙子的生日宴会被打扰十分恼火。
宾客们见主人家出事,都纷纷告辞离去。
送走了客人,大厅内的录像就被马上被调了出来。
“样,冻着了没?”中年人可没心思去帮杜家调查案子,满心的担忧都在侄子身上。
这孩子身体差成那样,刚才居然还抱着那掉到冷水里的小姑娘走了一路,也不有没有被冰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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