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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问什么事?先跟我说说,说不定我知道。”说了一会儿话,五皇子还是掂记着李恬要问武思慎什么事,忍不住又问道,李恬白了他一眼,五皇子挪了挪,几乎贴到李恬脸上又追了一句:“到底什么事?你先跟我说说,好歹我心里得有个底。”
“也没什么大事,”李恬眼帘半垂:“不知根不知底的,总得问问吧。”
“谁不知根知底?小武?他哪是不知根底的,他的事,我都知道!”五皇子笑起来,伸手拨了拨李恬的耳坠,又顺着耳坠捏了捏李恬的耳垂:“我知道不就跟你知道一个样?你知道了,不就等于俞家知道了?我跟你说,小武可是门难得的好亲,你要是犹犹豫豫下手慢了,可真被别人抢走了!今天跟我和小武前后脚到温国公府的,还有刑部和京府衙门的人,武成林被发配在外,是借着宁国大长公主的死回来的,送走宁国就这么糊里糊涂住下了,这事儿真认真计较起来,武成林就得又多添一重罪,这一回,你看吧,太子肯定要好好计较计较,他虽没明说,可这事是明摆着的,他肯定要把温国公的爵位奖赏给小武,我看着,这也就是年里年外的事,你想想,到时候,京城有未嫁小娘子的人家,哪个不得紧盯着小武?”
“这是好事?”李恬斜了五皇子一眼道,五皇子一愣:“怎么不是好事?”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你当这国公、这族长是那么好当的?武家这些年败坏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没看到,族里先不说,就说温国公府,有一个省心的没有?这就算了,最让人头疼的是银钱上,宁国大长公主和温国公两个都是败家的好手,这些年一个明着一个暗地里,早就把什么庄子、铺子,能换现银都换上现银了,一家子早几年就穷的底掉,外头不知道落下多少亏空呢,那宁国大长公主好歹也是皇家公主出身,要不是穷极了,当年也不至于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想算计我的铺子。那武思慎有多少身家多少银子?能填得了这个大窟窿?”
“小武哪有银子?他穷的两袖清风……这事,是有点麻烦。”五皇子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李恬叹了口气:“武思慎若不做这个国公,有没有身家都不要紧,瑶瑶的嫁妆虽说不多,可也够他们两个人用的了,可若是做了国公,那府里一堆污糟烂帐胶黏粘手不说,这银子上的事又得操透心,若不是……瑶瑶犯得着去吃这份苦么?”
“也不能这么说,”眼看着一个闪亮夺目的钻石单身国公被李恬三言两语说成了个不能粘手的麻烦货,五皇子赶紧挖空心思想武思慎的好处:“小武这样的人品,这样的功夫才情,哪里去找?长的也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还有一样!也算好处,小武没有长辈,俞家娘子嫁过去就当家作主,不用侍候公婆不用立规矩,这多难得!”
“嗯,这一条是不错,”李恬点头认可,紧蹙的眉头却半点没松:“明天我得好好问问他,问好了再跟瑶瑶说,若错了半分……”李恬眯了眯眼睛没再往下说,五皇子听的双眼瞪大:“你到底要问什么事?还得问好了再跟人家说,你一定得先跟我说说!”
“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要问问他……”李恬拖长了声音:“往后收通房纳妾的事。”五皇子‘噗’的一声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才说出话来:“你这……咳……唉哟……这哪是你好问的事?这是人家房里事,就是父母都不好多说,这事,你在咱们府里作威作福……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在咱们府里……立规矩!是立规矩,你给咱们府里立规矩就行了,再怎么着,你不能管到人家家里去,没这个理儿不是?”
“是没这个理儿,谁说我给人家家里立规矩了?我不过探探话儿,看看他是怎么想这事儿的,往后有什么打算没有。”李恬一眼瞪回五皇子的‘作威作福’,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五皇子打量着李恬嘿嘿干笑道:“这三妻四妾,开枝散叶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有什么好打算的?我没那意思!我不是说我,咱说的是这世间正理常情,你总不能惹亲带故的都不让人家纳妾吧?你这个……”五皇子摊着手,后面的话在李恬的目光里讪讪的咽了回去。
“三妻四妾是世间正理常情,这话是谁说的?前朝再前朝的事太远,咱们就不说了,就说本朝,陇西大族郑氏、钱江名门赵氏、京东闵家、江阴何家、义庆柳家等等等等这些名门大族,都有有子不得纳妾的家规吧?有几家连无子也不能纳妾呢,就是这京城,象武成林那样妻妾成群的有多少?象蒋相那样夫妻相守白头不离的有多少?瑶瑶一不求贵二不求富,不过要寻个知情懂礼,能夫妻相守到白头的人,难道这还过份了?我告诉你,那姓武的若是有情有义,肯一心一意夫妻相守,这门亲事还能有说合的余地,若是个一心要享齐人之福的,就温国公那块臭不可闻的污糟烂泥潭,谁愿意跟他一处滚就让谁去!哼!”李恬极其不客气的堵回了五皇子的话,只把五皇子顶的伸长脖子半天才透过气来:“你看看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姑娘家,这么牙尖嘴利……也就我敢娶你……我是说,你说的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可这是人家温国公府和清江侯府的事,咱们别多管,我也不多管!咱们都不多管总行了吧?”
李恬斜着五皇子,五皇子干脆伸手抱住李恬叹气道:“你看看,你这样的,要是嫁给别人,还不得把人家吓坏了?也就我这等与众不同之人才能看到你的好,这事咱们牵个线搭个桥,别的也别多管,那是人家两家的事,咱们还是管咱们自己的事,恬恬,过了年,咱们生儿子吧,你怀了孕,肯定难过不舒服,那我就得陪你啊,那差使就只好辞了,咱们到庄子上住着去,你不知道,这两天,我只要出了这院门,就片刻不得清静,都当我要怎么怎么样了,求这个求那个,我自己一堆的事还没处求人呢!”
“太子能让你辞掉差使闲着?”李恬盯着重点紧问道,五皇子点头不停:“大哥,现在是太子了,人不错,天生是当官家的人,他肯定也觉得咱们诸事不管,一心一意安福尊荣才最好。”李恬听的心里一松:“那你真想这么安福尊荣混一辈子?”
“怎么叫混一辈子?这叫享受一辈子!前世不知道积下多少福报才换来的呢,只要咱们两个能在一处守着,这日子就是神仙日子,难道你不想这么过一辈子?”五皇子懒懒散散道,李恬听的笑意盈盈,重重点着头道:“我当然愿意,愿意的很呢!”
直到忙完了立太子等诸事后,蒋鸿才有了几分空闲,和徐思海、冷明松三人聚在樊楼后院的一处清幽雅间里饮酒说话。徐思海和冷明松细细说了宁乾府诸事,说到丁金经当街被杀的事,蒋鸿插了一句问道:“杀了丁金经的那人叫杨三?真是他杀的?”
“嗯,我觉得是真的,这人我认识,”冷明松接话道:“姓杨,行三,是永静县有名的铁匠,永静县遭水灾那天,正好他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出城回娘家,娘四个都淹死在那场洪水中,静之兄揭穿了水灾真相后,这杨三到衙门递过状子,这状子……”冷明松苦笑着摊开手,蒋鸿和徐思海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这状子哪有人能接?
“杨三是个烈性子,打了把刀就守在府衙门前,说要亲手杀了姓丁的报仇,静之和我怜他是个义士,让人捆了他送回族里,谁知道他又偷跑出来,悄悄缀在我们后面,跟着进了京城。”
“我和守道都没留意,是晋宁郡王妃手下的孙六发现了,告诉我和守道的,说是五爷说了,此事他会料理,没想到……竟是这么料理的,可怜一个义士,就这么折了进去。”徐思海接过冷明松的话拧眉叹息道,蒋鸿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我在中书省,正好听到刑部的人和范相公说这案子,说是激于义愤,罪不至死,拟个流放就行了,范相公的意思,这人能当街杀人,这份勇气不错,不如就发配到军中效力,正好武思慎那里缺人,要是发配到武大郎军中,倒是因祸得福了。”
“我就说,她绝不是那等杀人不眨眼的。”徐思海长舒了口气,眉开眼笑道,冷明松斜了他一眼,蒋鸿神情一滞,随即笑道:“是啊,五爷心善,这一条最难得,守道下一任还想做地方?若是这样,这一去又是三年,你的亲事可得赶紧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