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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儿母女过来串门儿,芽儿娘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羡慕说:“宝珠娘,你这院子和厢房盖的真气派,连茅房的弄得这么讲究,咋不把正房也翻盖了呐?”
张氏笑道:“还不是银钱不凑手?他爹和宝珠都一心想着先把院墙盖起来,顺带着也收拾了厢房,我这也是听了他们爷俩的。”
芽儿娘点头:“这样也对,你家人口少,这院墙盖的高高的,住着也踏实。”
张氏陪着芽儿娘唠家常,宝珠领着柳芽儿看新屋子,柳芽儿好奇问道:“宝珠姐,这还空着一间呢,这么好的房子咋不搬进来住?”
“我喜欢挨着爹娘近一些,这房子留着将来翻盖正房时候再搬过来。”
柳芽儿摇头,“这么好的房子闲着真是可惜了,要是我说什么也要搬进来住个新鲜。”
宝珠打趣:“好啊,你来给我娘当闺女,这间房就留给你住。”
柳芽儿仰着小脸哼声道:“我倒是想当你家的闺女呢,陈大叔跟张大婶都紧着你一个疼,我都羡慕死了。”
宝珠被逗笑了,“你爹娘又不是不疼你,这不刚赚了钱就给你做新衣裳了?我还羡慕你有两个哥哥呢。”
俩人说说笑笑一阵,芽儿娘来叫柳芽儿回家。因为是厢房,新房子盖好了也没有暖房的讲究,倒是村里婆子媳妇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几家串门的。
宋媳妇拉着张氏的手亲热的说:“婶子你家这新房子闲着可是糟践了,要不我给找个人赁出去?每个月也能有几十文的进项。”
张氏有些动心,正要接话,宝珠忙拦住:“宋嫂子,这房子过阵子我们自家要用,不往外租。”
宋媳妇走后,宝珠无奈的看着张氏说:“娘,你想想当初我爹为啥要盖这院墙?”
张氏一脸的茫然,宝珠只得继续说道:“我爹担心门户不严,这才盖了高墙,咱们咋能自己开了大门,把外人往家里引呢?”
张氏不解:“哪里就是外人啦?你宋嫂子肯担保介绍的也不会是啥歹人,再说了,一个月几十文钱也能贴补下家用。”
宝珠扶额:“娘,人心隔肚皮,你咋就知道不是歹人?”
晚上陈老爹回来,宝珠告状,陈老爹点头道:“她娘,闺女想的周到,咱们现在也不差这几个钱,家里住进来外人,相处不好也是得罪人。”
张氏只得作罢,不再提这茬子事。
腊月初十这天,卫大兰成亲,柳芽儿拉着宝珠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后面跟着大红花轿。最前头一匹高头大马,上面坐着新郎官。穿着大红色的吉服,带着插花礼帽,面皮白净,一双桃花眼含春带笑的四处乱溜。
宝珠疑惑问道:“芽儿,不是说沈家的儿子是个傻子么?咋看着不像啊?”
柳芽儿笑着说:“宝珠姐,那个是大兰婆家的侄子,下定的时候也是他过来代替的。”
鼓乐声,热热闹闹的人群,宝珠抬眼看见一袭宝蓝色大裘闪过,心念一动,想到家里还剩下的两坛子二锅头,于是连忙追了过去。
牛栏山上已是万物萧瑟,周仕显停住脚步回头:“陈家姑娘,上次多谢你搭救。”
宝珠也站定,不好意思笑道:“我哪里有搭救你,只不过是喊了两嗓子罢了。”
周仕显轻笑:“也多亏你那两嗓子,要不然我在坑里躺上一夜,他们也寻不到。”
宝珠有些尴尬:“那啥...你都好了吧?”
周仕显点头:“嗯,当晚只不过是被雨水浇了发烧而已,早就痊愈,我听说你去镇上卖酒了?”
宝珠诧异:“你怎么知道?”
周仕显并没回答,又问:“你有没有想过酒楼为什么不收你的酒呢?”
宝珠皱眉摇摇头,马上又说:“不过我家的酒肯定是没问题的,周老爷也喝过的不是?而且镇上的掌柜的也说是好酒,只是...只是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他们不肯寄卖。”
周仕显继续往山坳里走,宝珠连忙跟上。周仕显回头道:“你酿那五十斤酒用了多长时间?”
宝珠一愣,忙说:“二十几天吧,怎么了?”
“那些不过是酒楼一天的销量,如果跟你定十天的货,难道你要准备半年?”
宝珠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了,惊喜的问:“你是说只要我够规模,能保证供货量,他们就会选我的酒?”
周仕显问:“那你能保证么?”
宝珠怔了下,咬着嘴唇说道:“现在...现在还不能,我不够钱开酒坊。”
周仕显沉思片刻后说:“这个不难,我跟庆源楼的魏掌柜说,让他先付你定钱。”
宝珠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就算是有钱,我家没男丁,村里也不会再给宅地了,酒坊要盖在哪里?”
周仕显环顾下四周,指着山脚下问道:“你看那里如何?既是村口又是上山的路口,还可以引山泉下山,我把这块地转卖给你。”
宝珠愣愣的看着周仕显,好半天才怯怯的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周仕显笑的无可奈何:“我帮你?我只是想帮这好酒出头罢了。”
腊月二十三,陈老爹和宝珠又去了镇上的庆源楼,一见面才知道,魏掌柜就是上次招待他们的那位。当下寒暄一番,魏掌柜拿出契约,宝珠仔细看过,上面只写了酒楼所要的酒水数量以及价钱,并且提前支付货款的一半银两,却没写交货的期限。
不得不说这份契约实在是太宽厚了,与其说是收酒的订单,倒不如说是借钱的收据。宝珠痛快的按下手印。
回村儿的马车上,宝珠暗自盘算着将来的计划,一脸的兴奋雀跃。陈老爹神情有些紧张,压低了声音问宝珠:“珠儿,那魏掌柜给了那么多银子,这得要多少酒啊,你心里有底不?这万一要是酿不出来,咱们....”
订单签了二百斤破掳和三百斤二锅头,魏掌柜也没压价钱,就按照上回的价钱写在契约上,又当面拿了货款的一半银两交给宝珠。陈老爹把一百五十多两银子揣在怀里,一路上都忐忑不安。
宝珠示意爹放心,到家再说。
到了家,陈老爹一进院儿就转身上了门闩,背着褡裢进了堂屋,张氏过来问:“这大白天的你拴门做啥啊?”
宝珠也进了堂屋,反手关上屋门,笑眯眯的看着张氏。陈老爹将褡裢打开倒在炕上,十几个圆滚滚的银元宝咕噜噜的落在炕上,十两一个的雪花银,亮的耀眼。
张氏瞪大眼睛:“这....这就是酒楼给的定钱?还真的谈成了?”
宝珠笑道:“娘,没错,就是定钱,这笔生意做完了以后还会有,明年咱家这三间正房也能翻盖啦。”
张氏还是不放心,拉住宝珠的胳膊说:“珠儿,我这心里咋就觉得这么不踏实呢?这要是万一...这光是利钱咱们也赔不起啊。”
陈老爹也看着宝珠,显然是跟张氏一样的担忧,宝珠只得耐心安抚:“爹,娘,咱们家的酒好,一般的酒坊都酿不出来,周少爷就是看中了才愿意给咱们推荐的,人家魏掌柜给咱们付了这么多定钱都不担心,咱们拿钱的有啥好不放心的呢?”
张氏和陈老爹虽然不再过问,但一脸的忧心忡忡,整个新年,只有宝珠整天都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