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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杜仲的检查,裴馨儿和孙氏虽然现在昏迷着,但却并不是非常致命的事情。只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她们的状况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恶化,形势就不是那么好了。
昭煜炵面沉如水地站在裴馨儿床前,眼神锐利如刀,游移不定。
两个好好的人无端端就突然晕倒了,还找不出病因来,便是傻子看了都知道这事不简单,何况是昭煜炵这样的人精。昭夫人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说道:“炵儿,你也别太担心了,她们两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昭煜炵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有着深沉的怒火,但却并没有爆发出来。然而那种将一切都埋在心底,不知何时才会爆发的危险感觉不知不觉便影响到了周围的人,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冒出阵阵寒气,倒是比他现在大爆发一场还要令人心惊。
他看着昭夫人道:“娘,不必担心,我没事的。倒是您,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别伤着了身子,那才是不好了。”
昭夫人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终究还是说道:“这件事情多有蹊跷,你还是不要操之过急的好。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们两个的安危,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的,等她们都醒来了以后再说不迟。”
昭煜炵的眼中厉芒一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娘,您就放心吧。”
昭夫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事实上不过是两个妾室出了问题,以昭夫人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必要亲自来一趟的,不见老夫人连派个人来问问都不曾有过么?她能来已经是给了裴馨儿莫大的脸面,谁也不敢奢求她能够留下来做些什么。
而昭煜炵也很明白自己娘亲话中的深意。他能够看出来的问题,他娘一样能够看出来,昭夫人的意思很明确,在这种微妙的时刻,实在不是在家中大兴风波的好时机,她之所以纡尊降贵亲自来这里看望裴馨儿,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他承认自己的娘亲考虑得很对,也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掀起什么清算的风波,除了理智上告诉他的这个原因之外,他其实也无心去做这件事情。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几乎看不到呼吸的裴馨儿,他的心中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东西,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甚至还有隐隐的恐惧——万一她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可事实上是他确实怕了。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过“怕”的情绪,一切仿佛都尽在他的掌握,一向都那么自信沉着的他,竟然也会怕?!
他闭了闭眼,拒绝去想裴馨儿醒不过来的情形,头也不回地闷声呵斥道:“太医呢?怎么还没请来?!”
他身边的人们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太医又不是杜仲,就住在将军府里,哪有那么快就能请过来的?可这话没有人敢对他说,对她们而言,这样隐藏着怒气的昭煜炵比平日里不知可怕了多少倍,在他面前连呼吸都要微弱几分了,谁还敢多说些什么?!
蓦然,昭煜炵眼中寒光一闪,转身说道:“将昭晋叫来!”
昭晋乃是昭家的侍卫队长,负责整个将军府的安全,一旁的小丫鬟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眉目端正、神情严肃的三旬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倒道:“见过将军。”
昭煜炵的眼神依然没有从裴馨儿身上移开,说话的声音淡淡的,但却不知为何只听得人心中发毛,说不清道不楚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派人将将军府严格看守起来,各个院子之间严禁互相走动,违者先抓起来再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得惊动了老夫人和夫人。”
昭晋眼神一闪,并未询问他的意图,只简单地应了声“是”,便又退了出去。
他一向对昭煜炵忠心耿耿,从不违抗昭煜炵的意思,至于主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也正是因为如此,昭煜炵才放心将全家人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昭煜炵的命令,顿时便倒抽了一口凉气,愈发地战栗起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昭煜炵的嘴角噙着冷笑。他虽然现在没有心情去料理那些牛鬼蛇神,但并不代表愿意放任她们逍遥自在。既然不知道究竟是谁搞的鬼,那就索性将所有人都看管起来,软禁了她们的行动,等裴馨儿醒了之后再一一计较。而如果裴馨儿醒不过来……
他的心中一霎间涌过一阵毁天灭地的情绪。
这时,姗姗来迟的全兴终于回来了,看他气喘吁吁,差点儿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说他“来迟”着实也太冤枉他了。他一进门,还没缓过气来就急急说道:“爷……太医来了!”
说着,后面跟着跑得同样气喘吁吁的老太医让下人们拉着推着,好容易也赶了过来,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昭煜炵眼睛一亮,急忙上前说道:“深夜打搅,还请孙太医多多见谅。内子突发不明病况,还要请孙太医施展回春妙手,救死扶伤才是。”
昭煜炵乃是御前红人,孙太医虽然被人催命似的叫过来,又是给一个妾室看病,却也不敢怠慢,急忙谦让了两句,道:“下官尽力而为就是。”
昭煜炵心悬裴馨儿的病情,懒得跟他客套太多,便将他让进了里间,放下裴馨儿床上的床帏,伸出一只手来给孙太医把脉。孙太医按照惯例要给她搭上丝巾,昭煜炵却制止了他道:“孙太医德高望重,这无谓的男女之防就没有什么必要了。您请直接把脉无妨。”
孙太医不由一惊,顿时明白了这位姨奶奶在昭煜炵心中的地位,为了不使他因为隔着丝巾而诊断错误,情愿放过男女之防也要保证她的安危,可见昭煜炵对这位姨奶奶那是真的在乎。有了这个认知,他不禁便更加上心了。
然而他遇到的情况跟杜仲一样,望闻问切了半天,面上的神色是越来越凝重,昭煜炵在一旁看着,心底也是越来越沉。
“孙太医,究竟内子怎么样了?”他忍不住问道。
孙太医很是有些迟疑地站起身来,扶着花白的胡子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个……不好说啊,将军……”
杜仲本就是个医痴,心中除了疑难病症以外再装不下任何东西,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之类的东西,直接就插嘴道:“孙太医,可是看出裴姨奶奶脉象虽弱但却并不紊乱,很难察觉究竟问题在哪里?”
孙太医一转头看向他,眼睛一两道:“正是!不知这位是……”
杜仲急忙上前一步,行礼道:“在下杜仲,不过是一介铃医,承蒙将军看得起,为府上的贵人们看病。不瞒孙太医说,在下也正是因为这样,无法判断出究竟是何病因,这才恳请将军请了人过来跟在下一起会诊。”
他虽然自称是铃医,孙太医却不敢当真这么认为。昭煜炵不会随便请个医术不精的人住在府里给家里人看病,可见杜仲一定是有真本事的,当下便一拱手道:“原来是杜大夫,久仰久仰。”
杜仲是个急性子,不耐烦跟人客套,急忙将话题带入主题,道:“不知孙太医觉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裴姨奶奶的昏迷?”
孙太医有些犹豫,当太医当久了,已经习惯了有疑问先不说出来,在心里转上三圈以后再出口,以免祸从口出。他不答反问道:“那杜大夫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杜仲跟他不一样,毫无顾忌,一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闻言便不加思索道:“照我看来,如是生病,脉象必不如现在这样平稳,而且孙姨奶奶跟裴姨奶奶先后倒下,病症相同,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这八成是人为之祸,就不知究竟是哪种人为之祸了,孙太医见多识广,还请多多指点。”
孙太医的眉间紧紧跳了两下,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直白的话语。大户人家的内院一向不平静,各种阴暗腌臜的事情多了去了,人为之祸乃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但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当着家主的面儿说出来,真的不要紧吗?
他不是杜仲,自然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话,于是抓住了杜仲口中的另一个情况,巧妙将这个问题带了过去,问道:“还有人跟这位姨奶奶一样的病症么?”
杜仲的思绪果然被带歪了,点了点头道:“确实还有,孙姨奶奶发病还在裴姨奶奶之前。”
孙太医可不知道什么孙姨奶奶、裴姨奶奶的区分,只是转头正色看着昭煜炵,道:“将军,还请允许下官去看看那位孙姨奶奶,否则怕是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昭煜炵当得官久了,哪里还不知道这些太医心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由就在原本怒气丛生的心中又浇上了一把油。但这会儿还有需要仰仗孙太医的地方,只得强忍了心中的不满,点了点头道:“就让杜大夫带你过去看看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