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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空大师将顾桦承和九娘请进禅房,禅房中燃着清香,香雾袅袅间,让人觉得十分静心。
九娘忍不住问道:“大师燃的是什么香?”
“女施主倒是一位有慧根的,这是沉香,有安神的作用。”慧空大师冲着九娘慈悲地笑了笑。
九娘被慧空大师笑的有些不自在,坐着似乎也有些难受似的。
只是九娘一动弹,就被顾桦承瞪了一眼,还轻声责备了一句:“老实一些。”
九娘有些收敛,却还是觉得不自在。
“阿弥陀佛,女施主天性如此,顾施主倒是不必太过苛责。”慧空大师爽朗地笑了笑,转头又问,“顾施主何时娶的妻?老衲竟是从未听说过……”
“哈哈,这个不急不急。”顾桦承登时也窘迫了起来,看了九娘一眼,问道:“你不是来上香的吗?”
“可我不是跟着你一道来的吗?”九娘愣愣地问了一句,看出来顾桦承是想要支开自己,可是就是要走,九娘也得拉着顾桦承一道地丢一番脸,才算是解了自己之前被顾桦承斥责的那番气。
顾桦承失笑,伸手揉了揉九娘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你在气我,可是别闹了,上香念经也是有时辰的,你快些跟着小沙弥去上柱香再去佛前拜拜,替胡蝶求个安生吧。”
九娘点头,看了慧空大师一眼。
慧空大师冲着九娘笑着点头,甚至指了自己身边的小沙弥:“道一,你带这位女施主去佛堂上香吧。”
“是,师父。”那个叫做道一的小沙弥恭恭敬敬地冲着九娘指了指路,“女施主请随我来。”
九娘点头,跟着道一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身看着顾桦承。
顾桦承冲着九娘安慰地笑了笑,九娘这才抿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跟着道一走了。
净了手,在佛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九娘在大菩萨面前跪了下来。
佛祖慈悲,尚作金刚怒目相。世间的事情,又哪里是只有一面的呢。
九娘看着面色沉静无悲无喜的俯瞰世人的菩萨,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明明记得自己是来给胡蝶祈福的,可是就是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有些话,的确是不必说出来,只要自己心里有也就好了。可是九娘不知道,自己跪在这儿,真的就有用吗?
二十一世纪的她,其实是不信鬼神,不信这些所谓的信仰的。可是穿越尚且可能,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若是当真有佛,可真的能够又因果循环?
阿婆是好人,可阿婆却没能长命百岁,还有胡婶婶,那样好的一个人,却守了一辈子的寡,还在思念胡蝶的痛苦中寂寞的死去。
还有胡蝶,其实也是好人。却因为跟着自己,想要看一看自己是死是活,落入人贩子的手里,委身青楼。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是一个那样不值得她喜欢的。还有孩子……不过月余的孩子,就那样没了。那样的狼虎之药,也不知道胡蝶是哪里来的勇气吃下去的。
而且……
九娘看着香雾缭绕中,有些模糊的菩萨面容,心中突然一阵疑惑。
这个科技并不怎么发达的地方,若是有了身孕,从怀上到被发现,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难道年后的那场商业盛会卢恒之和胡蝶就已经……
可是不是说卢恒之是最近才被墨城的那位夫人赶出来的吗?
九娘突然一阵心惊,如果卢恒之的这件事儿是假的,那么为什么要说谎?
这么一想,九娘倒是没了在佛前虔诚地磕上九九八十一个头的心情了,匆匆拜了拜,九娘起身找到道一:“小师傅还请通报一声,我找顾桦承有事儿商量,不知道大师和他说完话了吗?”
道一看了九娘两眼,点了点头:“小僧去为女施主说一声吧。”
九娘道谢,在佛堂外有些焦急地走来走去。
不久顾桦承就赶了过来,看到皱着眉头的九娘有些疑惑的上前:“怎么了,你不是要为胡蝶祈福祷告的吗?”
“你记不记得杜鸢说胡蝶的孩子是几个月落下来的?”九娘上前抓住顾桦承的胳膊就紧张地问了一句。
顾桦承皱眉,似乎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抱歉地摇了摇头:“这个我倒是不记得了,怎么?”
九娘叹气:“一般来说……得怀了身子两个月左右才能发现吧,那岂不是说……卢恒之和胡蝶……”
顾桦承脸色微变:“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是……这两个月胡蝶也来找过你,说起来咱们也没有发觉什么。当初商业盛会之时,你不是见过卢恒之吗?”
“是啊,我和胡蝶一起见到的。可是我是看着卢恒之的书童将卢恒之弄回去了,我还和胡蝶一起回去的。怎么就……”九娘越说,越觉得事情往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顾桦承拍了拍九娘的肩膀:“你也不要着急,不如先和我一道去听慧空大师讲讲佛理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有这种心情!”九娘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顾桦承便叹气劝慰九娘:“这些事儿你今天连夜回去就能解决了吗?大师佛法无边,你去听一听好歹的宽一宽心,明日一早,我就陪你回去,可好?”
九娘知道,这件事儿自己就算再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卢恒之如今不知道去了哪儿,胡蝶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而自己如今回去,只怕看着胡蝶,也只是能够赔上些眼泪罢了。
回到了慧空大师的禅房,九娘有些局促。似乎在这样显得有些神圣庄严的地方,九娘总是觉得不自在似的。慧空大师却只是冲着九娘慈悲地微笑。
等着九娘静坐片刻后,慧空大师开口:“阿弥陀佛,女施主心思过重,并无好处。”
九娘一怔,看了顾桦承一眼,才道:“有些事儿想不通,只能放在心里,也没有办法。”
“哦?女施主不妨放下,世间诸事缘法,自有定数,女施主再怎么样念念不忘,该来的依旧回来,要走的,无论如何你都留不住的。”慧空大师笑了笑,焚香诵经。
九娘听着渐渐地舒展了眉头,其实那些大道理,九娘不见得能够听明白,却也渐渐舒了心。
月亮挂上枝头的时候,慧空大师将道一唤了过来,让他领着九娘和顾桦承去歇息。
顾桦承轻笑:“若还是当年的那间厢房,我自己去就好了,道一小师傅只消领着九娘过去就好了。”
“唔,顾施主倒是好记性,那道一,你领着女施主去就好了。”慧空大师笑了笑。
九娘看着慧空大师的模样又看了看顾桦承,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儿似的。一副忘年之交的模样,又是多年不见,却还能记着自己从前住着的地方。九娘皱了皱眉,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道一走了。
慧空大师笑道:“顾施主找的这位女施主倒是个慧根极佳的,若不是顾施主已经下手了,老衲……”
“你也收不了,你们寺里什么时候也能收女弟子了?”顾桦承笑了一声打断慧空大师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问,“大师看着九娘的面向如何?”
“是个有福气的。”慧空大师笑了笑。
顾桦承被噎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瞧着跟我在一起,她……”
“什么时候顾先生也喜欢上这些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东西了?”慧空打断了顾桦承的话。
顾桦承又愣了一下,笑道:“怎么是空穴来风无凭无据的呢?慧空大师的话,连辰王爷都推崇,我如何……”
慧空大师轻笑,“你从前不是从来不信的吗?”
顾桦承叹气:“不一样了啊,人有了牵挂,就有了信仰。”
“你的信仰只是那位女事主,与我们佛门何干?”慧空大师摸了摸胡子,如同菩萨一般慈悲地看着世人。
顾桦承愣了一会儿,冲着慧空大师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之后告辞回去了自己的厢房。
第二日一早,顾桦承和九娘在重华庙中用过斋饭,便同慧空大师告辞。
慧空大师同九娘说了一句:“万事皆有缘法。”
九娘一路都在琢磨这个万事皆有缘法是什么意思,以至于顾桦承和她说话,她都没有怎么听见。
进了城,顾桦承将马车直接赶到了驿站,冲着九娘伸手:“我的大小姐,咱们这都进城了,你总该回回神了吧。”
九娘看着顾桦承,愣了一会儿,伸出手去。
顾桦承笑着摇了摇头,拽着九娘的手,轻轻地将她从马车上接了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包子铺:“要不要去买点吃的?”
“咱们不是刚用过斋饭吗?难道你这么快就饿了?”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有些委屈地摊了摊手:“咱们可是一大早就往回赶了啊,这城门才刚开,你觉得扶桑他们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我不在家的机会,是会睡懒觉呢还是会早早的起床做饭呢?”
九娘愣了一会儿,点头,觉得顾桦承说的十分有道理。
买了几个包子,九娘转头就看到城门脚下有人蹲在那儿,登时皱起了眉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