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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杜壮身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大家都对大郎和枝儿指指点点,似乎在指责枝儿一家的冷血和不近人情。这几句话一传出来,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杜壮是被惊到了,一旁的枝儿和大郎倒是很是高兴,无他,只是因为兄妹俩都听出说话的人是杜老爹。
果不其然,说话的就是杜老爹,杜老爹一边冷笑着,一边走了近来,看到杜老爹,杜壮有一瞬间的心虚,目光四处游移,但是,当他扫过沈柱的时候,却诡异的理直气壮起来。
“叔,你回来了?我听说婶子走了,这特意来看看大郎和枝儿。”杜壮一边凑上前去,一边跟杜老爹套近乎
杜老爹并不做声,就像没看见杜壮似得,缓步走到枝儿和大郎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枝儿。
“爹,你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枝儿接过杜老爹手中的东西,轻声问道。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杜老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去。
“叔!你救救我爹吧!我爹他病得不省人事啊!”杜壮见到杜老爹就像没事儿人似得,视若无睹的忽视了他,忍不住大声叫嚷了起来。
“叔!你是我亲叔叔啊!我爹是你嫡亲的堂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见到杜老爹终于肯正眼看他了,杜壮喊得更大声了。
“亲叔叔?”杜老爹冷笑一声,“我们可没这福分。”
“叔······”杜壮刚一开口,就被杜老爹打断了。
“别叫我叔,我们早已分家,另立族谱,这声叔我担不起。”
“叔,什么另立族谱,咱们都是一家子,这另立族谱可不是说着玩的!”杜壮强撑着辩驳了两句,杜老爹的话可吓着他了,他可没听爷爷说过有这回事啊!
一旁的枝儿听到杜老爹的话也很是震惊,这年代,宗族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要强过官府,维系宗族的便是族谱了,族谱上记了名字,才算是有了身份,什么恩断义绝,一刀两断,说的再狠的话,也比不上另立族谱的杀伤力,另立族谱,便是脱离宗族,与宗族无关,既是与宗族无关了,那还哪来的什么亲人!
“谁跟你玩笑!这种事情怎么用来玩笑!我不过是圆了你爷爷和你爹的心愿。”杜老爹风轻云淡的抛出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这······这·····”杜壮顿时间傻了,这另立了族谱,便算是另外一支了,虽然大家都姓杜,可却真的是毫无关系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儿,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无非就是当年对不起人家,把人家逼出族了,这会儿又厚着脸皮来求人家的老套故事,顿时舆论倒向了枝儿一家,都能一怒之下,另立族谱了,可见当年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看到周围大家都对自己指指点点,杜壮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没有在这族谱上继续纠缠,而是果断改了重点,“叔,哦不,杜举人啊!求您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救救我爹吧!我就剩我爹一个亲人了啊!”杜壮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围观的众人,看到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怜悯的神色,杜壮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你爹都昏迷不醒了,你这当儿子的不在跟前伺候,反而就这么跑了出来,在我家门口闹事,可真是孝顺儿子啊!”大郎忍不住嘲讽几句。
“我是来求杜举人帮忙的!杜举人,您有能耐,您帮帮我们吧!我也不求别的,求您给我们个落脚的地方,给我爹请个大夫吧!”杜壮一味的装着可怜。
“照你这说法,凡是乡亲我们就都该帮忙是吧?那城外的各位大叔大婶我们不还得都请回来!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家?有这么大的能耐?!”枝儿实在是不耐烦了,照杜壮的说法,自己家简直就是散财童子了!
“王县令命人在城外搭建了窝棚,每天有人施粥,这难道不是落脚之处?杜壮!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你若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就别怪我报官,治你个扰乱民心之罪”
杜老爹的话一出口,杜壮就变了脸色,等到听到杜老爹说要报官,杜壮顿时慌了手脚,也顾不得纠缠,扔下一句要回去照顾老爹,便急急忙忙跑走了。
等到关上门回了屋,杜老爹在门口努力压下去的咳嗽终于忍不住去了,顿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爹,您怎么了?”大郎连声追问。
“没事!咳咳~~咳咳~~我没事!这是~咳咳~~怎么回事?”
“姑父,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去城外被大壮看见了,他怕是跟着我才找上门的!”一边的沈柱很是自责。
“爹,多亏你唬走了他!要不,今天哪能就这么简单就能了结!”枝儿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杜老爹的后背帮他顺气。
“我哪是唬他!”杜老爹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了,“我前一阵子就跟里正说过,要把你爷爷和奶奶的坟茔迁出来,我们自立族谱,自己祭祀,从此跟杜汉家毫无瓜葛。”
“啊?爹,你不是吓唬大壮?”杜老爹的话,真真是惊到了大郎和枝儿,他俩都以为杜老爹是在诈杜壮,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恩,杜汉一家,心术不正,这么撕扯不断的,以后怕是会借着你我的名义,为非作歹,既是如此,那索性就一劳永逸,以后,他们如何,便与我们无干了。”自从那天在村里遇到杜汉攀扯关系,杜老爹便有了这个打算,也跟里正打过招呼了,只是还没等他把爹娘的坟茔迁出来,便遭了水灾。
听到这儿,枝儿便知道,爹爹这是为了大郎,大郎跟爹爹不一样,以后,必会走仕途,有这么一家子的亲戚,确实是在拖大郎的后腿,就算大郎说两家不相往来,可说起来总还是拜县杜家,但是这一出族,两家便是毫无瓜葛了。
“爹爹······”不仅是枝儿,大郎也明白杜老爹的良苦用心。
“我抽个空,把族谱写写,过了明路,这桩事也就这么定了。以后,他们就没法拿宗族长辈压你了~~咳咳咳~~”杜老爹说着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爹,你这是怎么了?”枝儿很是担心。
“没事!枝儿,明儿你娘烧头七,你东西都准备齐了?”
“嗯,都准备好了。”听到这个话题,枝儿的情绪顿时低落了下来,不知不觉,杜沈氏也已经离开了六天了,明天就是头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