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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金水湾到半拉山,约定俗成一个规矩,新亡下葬或是挪坟下葬,除了自家人外,披麻戴孝者为三种,一种是晚辈的挚友,一种是花钱雇用的专业哭丧人员,第三种,是与这家有过节,用披麻戴孝来赎罪,且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贺青松让洛醺披麻戴孝的用意沈稼轩洞悉,洛醺还没能领悟贺青松对自己产生了感情,自以为刨人家祖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而已,因沈稼轩不同意,她就不能答应,于是另想办法摆平此事。
第二天,洛醺琢磨自己该如何溜出去,让沈稼轩知道定然不同意,然而事到如今沈稼轩也想不出好办法应付贺青松,唯有用自己的旁门左道。
并且我的旁门左道经常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滴,她乐观的想。
想溜出家门,必须借用一个人,那就是英子,可以对沈稼轩这样说:“我们两个女人家上街买点水粉胭脂针头线脑。”
假如沈稼轩持有怀疑态度,就把英子推出去,沈稼轩一准就不好意思,并且女人买东西这是天性且是天理,假如哪个女人不喜欢购物,你简直可以怀疑她的性别是不是被郎中篡改过。
她打定主意找到英子,说自己想去街上买点东西,因为现如今是多事之秋,沈稼轩不准,希望她能陪自己去,且在沈稼轩面前说是她的主意。
英子也没多想,欣然应允,她在沈稼轩面前还是非常有面子的,总归她是沈稼轩的救命恩人,除了洛醺,她是唯一一个被沈稼轩主动搂抱的女子,沈稼轩疼她像亲妹妹,更有鬼三的关系在,所以,她对沈稼轩比比划划一番,沈稼轩叹口气,感觉这或许是洛醺的鬼主意,也不好拂了英子的面子,点头:“多加小心。”
于是,洛醺和英子欢天喜地的离开沈家新宅去了街里,背后是沈稼轩派了鬼三跟踪。
两个女人边走边聊,说的都是女人家的私房话。
“英子,快生个孩子吧,鬼三可是老大不小了,夫妻间有了孩子,感觉更像一家人。”
洛醺最近忙东忙西,忽略英子和鬼三的感情之事,当初鬼三是为了自己才娶的英子,她担心到现在鬼三对英子还摆出柳下惠坐怀不乱的臭姿态。
英子秀眉一挑瞄了眼洛醺,随即垂下,盯着脚下的路,脚下不过是坑坑洼洼没什么好看,洛醺感觉出她有心事,或许不巧被自己猜中。
“他,还没有亲近你?”
小心翼翼的问,这种床笫之私任洛醺古灵精怪经常胡言乱语也不好直言。
英子不点头不摇头不置可否,看她温润的一笑,英子就是这样的个性,虽然是猎户出身,虽然面对鬼子杀人不眨眼,平素更像个大家闺秀,棱角没有,心如素简、人淡如菊。
聪慧如洛醺,及时感受到她的内心,掉头就往回走,边走边骂:“妈了巴子鬼三,敢对这么好的姑娘摆臭架子,看我不打的他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英子急忙拉住她,比比划划,示意她不要找鬼三理论,假如她和鬼三闹,那么鬼三对自己更加不喜欢。
是这个道理,洛醺想,找鬼三闹,他一定认为英子是嘴大舌长的女人,这是男人最忌讳女人的地方。
山人自有妙计,她用来对付贺青松的计策里横生出一个枝节,教授英子来对付鬼三,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管保他第一次得意忘形,第二次飘飘欲仙,第三次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这个,能行?
英子比比划划,双颊因为羞臊而通红,这表情也说不定是因为欢喜。
洛醺回她一个销魂的笑:“百试不爽,百依百顺,包治百病。”词不达意,想说的就是——能行。
英子把这个良策藏在心里,高高兴兴的陪洛醺逛街,还奇怪,洛醺平时素面朝天,她买胭脂水粉干啥,其实这也正是让沈稼轩起疑的地方。
洛醺买啥胭脂水粉,而是径直来到镇公署,看门口的两个贺家狗腿子呼喝:“喂,我找贺青松。”
好大的口气,两个狗腿子彼此看看,yin邪的一笑,美人嘛,脾气大点也正常,急忙进去通报。
听说洛醺来找自己,贺青松推开身边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姨太太,正房夫人不归这么称呼,五个姨太太同时看好翠玉轩新来的一件首饰,于是各自施展狐媚的功夫,就像竞技比赛似的,看谁能把那个首饰到手。
按说老五是新娶不久,人也年轻,最受贺青松宠爱,刚刚差不多胜利,却被半路杀出的洛醺搅黄了好事,看贺青松急冲冲而去的背影,撺掇几个姨太太:“各位,咱们的克星来了。”
这些女人就是如此,平时针锋相对,一旦有威胁就枪口一致对外,于是脑袋挨着脑袋嘁嘁喳喳的商量怎么搅合贺青松和洛醺的好事。
再说贺青松,大步流星的来到公署门口,遥遥就送给洛醺一个无比邪魅的笑,遥遥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嫂夫人玉驾光临,贺某蓬荜生辉啊。”
“少跟我扯犊子,找你有事,选个地方单聊。”
贺青松极其卖弄的堆金砌玉,洛醺却不解风情的兜头给他泼一瓢冷水,如此粗俗的语言配上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咋丝毫不觉违和,更有另外一种风姿,那就是可爱了,贺青松悻悻的挤挤眉头,勾勒出一个无奈,听说她想和自己单聊,又忍不住卖弄了:“夫复何求。”
事到如今洛醺也不能隐瞒英子,拉到一边说起刨贺家祖坟的事,贺青松为难沈稼轩,自己得想办法解决。
英子有点担心,毕竟没经过沈稼轩首肯,她比比划划。
洛醺故作轻松的一笑:“你信不过我的聪明才智?我连火药弹都能做得出来,我连小鬼子都敢杀,还怕他个九品芝麻官。”
她开口说杀,英子又比比划划,那意思是杀鸡焉用牛刀,杀人之事由她来,还磨刀霍霍的看向贺青松。
洛醺急忙拦着:“去去,不能杀,杀了镇长咱还得搬家,我是用计策解决,这样,你找个茶馆喝茶,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老杨家煎饼铺汇合,买点吃的就回家。”
英子犹犹豫豫,一方面相信洛醺的能力,一方面担心沈稼轩埋怨,犹豫的空当,洛醺已然偕同贺青松飘然离去。
本镇洛醺不熟,委托贺青松找了个好的场所。
这话她说的坦坦荡荡,可贺青松听来却暧昧得不行,好的场所?拍头想了半天,有了,水月阁。
这是个什么所在?这是贺青松的私家花园,按理这么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景致,但贺青松是个极其喜欢附庸风雅的人,腻腻歪歪的诗词和小说看了不少,经常把自己代入进去,所以左一个右一个的娶了五个姨太太,梦想的是红酒配咖啡的浪漫,到头来发现都是猪肉炖粉条的凡俗。
所以水月阁一直空闲,只怕都长满荒草了,向洛醺推荐这个地方,洛醺摇头:“一个破阁子有啥看头,我们去酒楼,我先是抢了你的轿子,后来又杀了你的狗,现在又刨了你的祖坟,我请你喝酒,酒桌上我们商量该如何补偿。”
这主意也不错,贺青松当即答应,略微沉思,选中镇中心的顶香园。
两个人步行而去,一路上贺青松心情恣意,幻想假如洛醺能成为自己的六姨太,每天和她这样散步闲聊,哪怕是斗嘴,都是其乐不穷。
这个念头一出吓坏了他自己,家里环肥燕瘦都有,对她们的感情只停留在床上,无论吃饭还是喝茶,他习惯了一个人,莺莺燕燕没有同他散步闲聊的待遇,莫非我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
神思恍惚不住偷窥洛醺,看到的仅仅是洛醺的侧脸,倔强挺起的小鼻子,勾起如蓓蕾般的小嘴,饱满光滑的额头,青丝如泼墨垂在瘦峭的肩头,朴素的衣裙却摇曳生姿,不经意的回眸如惊鸿一瞥。
贺青松兀自沉醉,西风犹如东风,拂面都不觉凉了。
来到顶香园,镇子小酒楼也不大,好歹是二楼,上面零星几个雅间,这里的客人们更喜欢在楼下的散台,吃吃喝喝吵吵嚷嚷,那多热闹,所以楼上的雅间都空闲着。
看贺青松来到,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刚施礼,贺青松指指楼上,话都不多说,掌柜的会意,菜也不用点,反正他也不给钱。
贺青松与洛醺上楼之后,酒菜得等会能做好,这时候就开始闲聊吧。
“嫂夫人请贺某吃饭,贺某受宠若惊,轿子你可以劈柴烧藏獒你可以红烧吃,只是挖坟掘墓实乃恶行,恕青松不能给嫂夫人面子。”
洛醺心说你不卖弄文采你是不是能死,她接过贺青松递过来的半杯茶,在手中把玩一会,抬头道:“假如我找你不是因为轿子不是因为狗不是因为挖坟掘墓,而是因为那次的亲吻呢?”
咳咳咳!贺青松差点咳出心肝肺,此话有玄机!
洛醺随即抛给他一个比油炸糕还甜还腻还黏人的笑:“我的意思,那次是我故意亲吻你的。”
噗噗噗!贺青松连喷三次,心里高呼祖坟万岁,对,就是祖坟万岁不是祖宗万岁,没有刨祖坟这件事,洛醺怎能来找自己。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