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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婴儿胳膊粗的红喜烛燃的正旺,大兰子还在等沈稼辚给她掀盖头,正襟危坐到腰酸腿疼也不见沈稼辚过来,旁边的小丫鬟哈欠连天,大兰子听了对小丫鬟道:“你去睡吧。”
小丫鬟其实已经知道新郎官在另外的新人房里,劝着大兰子:“您也歇着吧,这个时辰,二老爷应该也睡下了。”
大兰子业已明白沈稼辚在何冰处,何冰长的俊男人喜欢很正常,但她倔强的以为,自己和沈稼辚是老相好,今个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沈稼辚应该来看自己,盖头势必要新郎官掀才算真正完成婚礼,所以她不睡,仍旧等着。
等到最后小丫鬟蹲在地上靠着墙角睡着了,她肚里的一泡尿也实在憋不住,决定偷偷出去小解,然后偷偷溜回来再蒙上盖头继续等,势必要等来沈稼辚给自己掀盖头。
打定主意,她拿下盖头溜出屋子,看满眼的灯火闪烁,沈家差不多大过自己娘家整个村,心里的失落忽然一扫而光,自己能嫁进沈家,成为堂堂司令的媳妇,这是多大的福分,无论他沈稼辚喜欢不喜欢自己,等生下儿女可都是沈家的少爷小姐,自己再不被沈稼辚待见,此后也是主子,身边丫鬟婆子无数,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白米白面,再也不会被东家逼迫交租子,再也不会因为没有一块大洋而买不起爹娘的药,一切都翻天覆地的改变。
心里高兴脚步轻松,在沈家住了一段时间也不是十分陌生,寻了茅房就去,前面东厢杂物房的拐角处人影一晃,把她吓了一跳,仔细看那人身上扛着个人,白衣黑裙,分明是洛醺典型的打扮。
大兰子四下望望,因为是妾,身份低贱,她的房子也在后宅的边缘位置,距离洛醺的住处不远,就是不明白洛醺为啥大晚上的被一个男人扛着跑,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憋着尿追了过去。
那人扛着洛醺直奔后花园,启开南边的角门进入,沿着小河继续跑了阵,然后把洛醺放在草地上。
沈家各处都锃明瓦亮,独独花园里没有点灯,幸好头上有月亮,大兰子得以看清那人的穿戴像是管家顾芝山,她刚想问“顾先生你带洛醺来这里干啥”,顾芝山已经刺啦扯开洛醺的上衣,三两下又解开自己的裤带,大兰子憨实但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顾芝山要干什么,她突然冲过去拽开顾芝山骂道:“王八犊子,你别祸祸洛醺。”
顾芝山色胆包天是有计划的,那次被沈稼辚抓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只怕要厄运当头了,打定主意要离开沈家出去发展,本来金水湾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就不是自己的天地,怎奈对洛醺的惦记一直没放下,眼下就是好时机,沈稼轩不在,沈稼辚今个大喜,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更有美人在怀,没工夫多管闲事,于是顾芝山就朝黄织秋要了之前迷倒沈稼轩的迷药,他目前还是管家,想下药轻而易举,迷倒了洛醺和小桃,他溜进去带走洛醺,就想占了洛醺的身子后逃之夭夭,从此再不踏入金水湾。
头上三次有神明,不该他作恶得逞,被大兰子撞见搅合了好事,他不禁恼羞成怒,反正也要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掏出身上准备防身的匕首一刀刺去大兰子。
“啊!”大兰子幸好一直在跟他撕扯,不老实他就没扎准致命处,肩膀上挨了一刀,不顾疼痛一头撞向他,顾芝山在北京时不过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在沈家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管家干的是张嘴闭嘴的支使别人的活,所以没什么力气,被母老虎般的大兰子撞了个仰八叉,他顿时恶向胆边生,再一刀刺像大兰子,索性大兰子料到他会如此,往旁边一滚躲开,忽然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他,此时才想起来高喊:“来人啊,抓坏人!”
她人壮实嗓门亮,更因为夜里声音传的远,晴天霹雳似的,沈家护院纷纷循声而来。
顾芝山眼看事情败露唯有起身逃跑,地形熟悉,直奔北面的另一处角门,刚把门打开,咚的一脚被鬼三踢飞。
鬼三本来一直看着洛醺的房间,只是因为肚子痛去了茅房的空当,就被顾芝山带走了洛醺,他听到大兰子的喊在后花园,没辨别出到底是谁,只觉得是个女声,还以为喊的人是洛醺,所以就过来相救,身轻如燕,着急下都来不及走正路,穿房屋越高墙的赶到北门,正好把顾芝山堵截住。
于是,他先抓了顾芝山然后过去看洛醺,洛醺衣不蔽体的躺在草地上人事不省,大兰子肩头血染一片,正在费力的给洛醺穿衣服,鬼三勃然大怒,把顾芝山打的晕头转向才扭住带到前面的大堂。
出了这么大的事,沈稼轩不在,沈稼辚就被喊起,听闻顾芝山想玷污洛醺,他先是咬牙骂了句:“妈了巴子!”然后哈哈大笑,正苦于想杀顾芝山没有罪名,这混蛋自己赶着送死,真是得来全部费工夫。
他威风凛凛的端坐大堂,因为洛醺还没有完全清醒,是以喊了目击者大兰子来作证,婆子们匆匆忙忙给大兰子包扎好伤口,她又匆匆忙忙的来到大堂,手里居然还拎着大红的盖头。
“你看清楚是顾先生要侵犯洛醺?”这个时候沈稼辚还以先生之称呼来叫顾芝山,是装着自己如何秉公执法,毕竟还有个县长的名头在,算不得金口玉言也要言行得当,必须证据确凿才能下定论。
大兰子斩钉截铁道:“是他,看得非常清楚。”
沈稼辚先摸了摸大兰子受伤处,叹口气,他其实心里知道大兰子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她为了救洛醺受伤,该赏,于是高声宣布:“虽然你与何冰同时进门成为我沈稼辚的妾,但今个你的行为惊天地泣鬼神,所以,此后你比何冰排行大,为二奶奶,何冰是三奶奶,你生的儿子算嫡出。”
大兰子欢喜得急忙跪地叩头:“谢司令。”然后把盖头蒙在自己脑袋上,轻声道:“司令,盖头还没掀呢。”
沈稼辚心里隐隐一痛,随即装着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像逗孩子似的,嗖的掀开她的盖头,还把脑袋凑过去朝她扮鬼脸。
洞房花烛夜,这样的情形下完成婚礼,大兰子亦是心满意足。
沈老太太和周静雅也听闻了此事,各处都纷纷赶来,其中还有黄织秋。
沈稼辚对何冲道:“别用枪,一枪打死他太便宜了,叫两个兄弟,活活把这个混蛋给我打死,一个时辰内打断胳膊本司令赏大洋五十,打断腿赏大洋一百。”
何冲也恨透了顾芝山,立即出门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兵,说明沈稼辚的吩咐,把顾芝山绑在柱子上皮鞭棍棒一起开打。
顾芝山痛得爹一声娘一声,见沈老太太和周静雅到了急忙求情。
沈稼辚眼珠子一瞪:“谁敢求情老子跟谁急。”
老太太想开口他又道:“娘,如果不是你上次替这孙子说好话,我怎么能放了他,假如刚刚洛醺真的出事,你怎么面对我大哥,怎么面对皓暄。”
老太太登时无语,按照沈家的家法顾芝山以下犯上侵犯女主,就是该重罚,又听不下去顾芝山鬼哭狼嚎的惨叫,本着眼不见心不烦,被周静雅扶着回去自己房里。
沈稼辚让厨子炒了几个菜,由何冲陪着,边吃边看士兵轮番的打顾芝山,直打到天亮,顾芝山已经没了声息。
何冲过去看了看朝他禀报:“司令,好像没气了。”
沈稼辚拎着酒壶晃了晃,空了,然后站起来朝顾芝山吐了口唾沫,拍拍何冲的胸脯道:“大舅子,你妹子真不错,昨晚老子好顿享受。”
何冲听他大大方方的说出男女床帏之事有些害羞,讷讷道:“小妹跟了司令,当个丫头都是她的福气。”
沈稼辚得意的哈哈大笑:“剿匪之后我就向大帅举荐你,当个团长你绰绰有余。”
裙带关系从古至今,何冲急忙谢恩,然后指着顾芝山:“他怎么办?”
没等沈稼辚开口,门房跑来禀报:“二老爷,咱家老爷回来了!”
大哥!沈稼辚腾腾就走,不多时,有人扯着嗓子喊:“告诉老祖宗,老爷回来了!”然后一个接一个像接力赛似的喊:“老爷回来了!”
洛醺在房里已经被一盆冷水弄醒,隐隐约约听什么“老爷回来了”,她看着小桃问:“老爷,是不是我叔?”
小桃也是迷迷糊糊,道:“少奶奶,当然是。”
洛醺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愣了半天,突然醒悟过来,跳下床就跑,连鞋都没穿,小桃拎着她的鞋在后边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大堂前,沈老太太、周静雅、李香韵等等都已经早她先来到,沈稼辚更是迎在最前面,高喊着:“大哥!”
洛醺穿过人群冲了上前,突然,满面欢喜凝住,然后渐渐褪去,盯着风尘仆仆的沈稼轩,还有挽着沈稼轩胳膊的一个女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