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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用烟袋当当的敲着桌子道:“作为童养媳,即使没圆房,哪个不是进婆家门就得伺候自己的爷们,洗洗涮涮我们沈家丫鬟婆子多用不到你,你可真是一进门就摆着少奶奶的谱,从今晚开始,皓暄就在你房里睡,撒尿拉屎都归你管,麦子本来就是下人,归拢到那些丫鬟婆子房里去。”
洛醺偷窥下皓暄,故意把脸部肌肉拧起,凶巴巴的看着他,听说能和她日日夜夜在一起,皓暄被她恐吓依然笑呵呵的,凑到她面前悄声道:“你放心,我自己会揩屁股。”
洛醺听得心里作呕,朝他一吐舌头扮个鬼脸,皓暄更笑了,他笑老祖宗就高兴,下了命令后就带人离开,大红大绿的葛玉秀回头怒视洛醺,用目光和她较劲,自己和大表哥的婚事这样半生不熟的搁着,都因为这个狐狸精从中作梗,所以她恨死了洛醺,才撺掇沈老太太让她此后都陪着皓暄,葛玉秀粗中有细,觉得洛醺被皓暄纠缠,她就再也没有工夫搅合自己和大表哥的好事。
沈老太太刚离开,早得到吩咐的婆子们鱼贯而入,把皓暄的东西搬了过来,无非是夜里睡觉穿的衣服和早晨洗漱的用具,沈家虽然也是乡下人,但因为有个长在北京的沈稼轩和长在省城的周静雅,所以他们的儿子就被养成了城里人的习惯,比如睡前刷牙这件事。
想当年沈稼轩还在读书,回来探望母亲时他就弄把刷子把牙刷来刷去,当时沈老太太就火了:“你嫌老娘做的饭脏吗?”
现在的沈家人就连车把式的女儿李香韵和逃难来的黄织秋都习惯了刷牙和用香胰子洗脸,皓暄更是,周静雅规定他每日必须从里到外的洗漱才能睡觉。
洛醺不管婆子们如何的在自己房里忙活,拉着麦子嘀咕:“你别听假大闺女瞎掰,他如果真懂医术,就该开堂坐诊了,没吃过肥猪肉也看过肥猪走,我听说怀孕的女人都是恶心呕吐不想吃饭,我看你吃饭一个顶我俩,不会怀孕,现在天太晚了,明个我就带你去瞧郎中,假如你真没怀孕,我非得把那个假大闺女揍得变成真大闺女。”
麦子讶然:“少奶奶,假大闺女怎样才能变成真大闺女?”
皓暄也过来凑热闹:“是啊是啊。”
洛醺正为他搬来自己房里生气,把手掌伸开做成刀的样子,朝他的裤裆比划下:“噗嗤!”
这个简单的发声把皓暄吓得急忙并拢双腿,使劲夹住中间的宝贝。
麦子哈哈大笑,洛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些婆子按照老祖宗的吩咐摆放好皓暄的东西,就带着麦子去了沈家女仆的住处。
房里剩下洛醺和皓暄两个,小家伙已经脱了外衣钻进被窝,招手对洛醺道:“媳妇来呀,你给我讲个英雄的故事。”
媳妇这两个字洛醺听得刺耳,慢悠悠晃过去,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就是一个不良少年轻薄良家妇女的浮荡,目光是淫邪的,嘴巴是恶狠狠的:“你再敢这样叫我,我就把你揍得变成小闺女,你也别指望我以后会带你玩,听说后山有个地洞,我明天一个人去钻。”
皓暄立即道:“醺姐姐,我听你的话,你带我去吧。”
立马改了口,真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洛醺趁火打劫的道:“我有点饿了,回来时错过了晚饭,你给我弄点吃的。”
皓暄嗖的就下了床,腾腾就跑,不多时回来,拎着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酸菜,顿时满屋子的酸臭味道。
洛醺捂着鼻子嚷嚷:“这都几月份了,酸菜都臭了还吃,你们沈家的金子银子等着发霉吧,拿走我不吃。”
皓暄领命就掉头回去,让厨子重新点燃了锅灶,给洛醺炒了盘鸡蛋,还用油炸了一只鸡腿,再次拿了回来,这回洛醺高兴了,边吃边把脚伸给皓暄,让他给自己的伤口重新包扎。
门吱嘎推开,沈稼轩、沈老太太、周静雅还有其他人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一幕:洛醺拿着鸡腿歪靠在罗汉床上吃的满嘴流油,把脚抬的高高放在皓暄身上,小家伙正用一条雪白的绷带给她缠着,这情景就像一个小奴才伺候他的女主子。
大家都几乎都惊呆,特别是沈老太太,她是让洛醺伺候孙子,如今看孙子竟然反过来伺候洛醺,小脚踩着碎步冲去床边,怒不可遏对洛醺喊:“你敢剥削我孙子,来啊,关柴房去!”
老太太经常被人说她剥削,目不识丁也懂得剥削不是褒义,不失时机的用在洛醺身上,而洛醺听柴房而色变,瞥了眼沈稼轩求救。
沈稼轩更是对洛醺前次被顾芝山羞辱耿耿于怀,立即对老娘道:“两个小孩子,她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您若是信不过可以把皓暄领到你房里去睡。”
皓暄信以为真,当即喊道:“我和醺姐姐睡。”说着还搂住洛醺的胳膊,非常亲昵。
沈稼轩呵呵一笑:“你看看,他们两个感情好着呢,都是您老爱操心。”
沈老太太从来都不想跟儿子争执,她觉得,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子,特别是自己还得指望儿子管着沈家,若是没有威严谁都不怕他了,所以满心不高兴的嘟囔:“我就知道我是瞎操心,连我孙子都胳膊肘往外拐,你们此后爱咋咋地。”
他们这些人本是来看望皓暄的,他是沈老太太的掌上明珠,也是整个沈家的宝贝,今晚和洛醺同房,虽然不能像成年人圆房那般热闹,沈老太太觉得孙子从今晚开始就与众不同了,就拉着沈稼轩和周静雅过来看看,大家也唯有众星捧月的跟着。
周静雅心机多,知道沈稼轩处处维护洛醺,讨好洛醺就是讨好沈稼轩,虽然自己是大奶奶,但后边跟着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呢,自己的地位随时都可以被别人取代,她虽然心疼儿子也没有斥责洛醺,并且洛醺是她的儿媳,是她房里的人,维护洛醺就是维护自己,于是也替洛醺说了一番好话,看洛醺的脚受伤,亲自坐在床边给她包扎。
正在这时顾芝山来报,说是张老闷有事求见。
沈稼轩对张老闷没有好印象,上次在土窑他说自己扒灰,没有踢死他算他福星高照,后来他还把洛醺和欧阳在土窑相会的事给捅了出来,弄得金水湾人尽皆知,洛醺丢人沈家丢脸,所以冷冷道:“不见。”
顾芝山迟疑着:“他说他是来还那块地的。”
沈稼轩当然明白是哪块地,仍旧道:“什么事都不见。”
沈老太太似乎也听懂了,急忙道:“等等,我去看看,我们是乡下人,土地是根本,没听说谁怕钱多了咬手,也没听说乡下人怕土地多的,有人给地哪能不要。”
她带着人出去,沈稼轩知道张老闷这个人类属小人,怕他又来搞鬼,给周静雅使个眼色,夫妻两个也赶了过去。
屋子里又剩下洛醺和皓暄,她继续吃鸡腿,心里却隐隐不安,猜测张老闷的到来跟麦子怀孕的事有关,张老闷是个穷人,虽然有二亩地,但耕牛都没有,春天种地时都是从沈家赁的,但这个人既不是沈稼轩那样的大丈夫,也不是孙猴子那样的真孙子,他欺软怕硬有时又软硬不吃,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洛醺只怕又要出事。
果然,张老闷见到沈老太太,就把麦子有了身孕的事说出,那是自己播的种,自己当然得收回去,决定把洛醺给他的两亩地还给沈家,换回麦子,他最后还道:“老祖宗您是个明事理的人,即使这两亩地我不还,麦子肚子里的那嘎达肉肉还是我老张家的,我是觉得沈家收留我女人这么久,该表示一下,两亩地,我今年秋天收割完之后,立即归还,您看我够出手够阔绰吧。”
他才不是出手阔绰呢,他是怕沈家不同意放人,两亩地他从种子到肥料到耕牛都没有,侍弄起来也相当困难,换回白胖的儿子值得。
沈老太太出名的能算计,那可真是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几个奶奶和知情的下人都嘲笑她,说她的钱捂着掖着藏着都快生蛆了,不施舍自己也舍不得花,这样一个抠门的人,麦子本来她就不想要,女人干活当然比不上男人,如今麦子居然有了张老闷的骨肉,以后非但不能干活了,等孩子生下来更加累赘,不如就趁此机会把她给赶走,于是答应了张老闷,又派人去通知麦子。
麦子得知后急匆匆来找洛醺:“少奶奶,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到张家。”
洛醺也没了主意,麦子的孩子毕竟真是张老闷的,即使老杜不计较,但麦子也不肯带着孩子嫁过去,她是非得把孩子弄掉的,好歹是条命,这样想着她就好一番沉默,麦子突然抄起桌子上的筷子,对着自己的咽喉道:“少奶奶,我不让你为难,我一死了之。”
她说着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