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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稼轩还以为洛醺真的想说要对他以身相许呢,这丫头不乏聪明,但经常语出惊人,是以他惊恐得急忙制止:“洛醺,我只是受你父亲之托照顾你,更何况你和皓暄还有婚约,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我对你从无非分之想。”
他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的,眼睛看着左边四十五度角,力求让洛醺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想自己费了半天力气,竟换来那丫头傻呆呆的一个字:“啊?”
沈稼轩看她茫然无知的眼神,不知她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不懂自己的意思,舔了下嘴唇,再次艰难道:“我的意思,以身相许这样的心思你决计不可再有。”
洛醺用手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明白了沈稼轩的意思,啼笑皆非道:“你想哪里去了,我的意思,假如你想要我报答你,却是不能,因为之前你也曾羞辱过我,我们两个扯平。”
沈稼轩凝眉看她,忽而笑了,很是难堪,然听洛醺说什么自己羞辱过她,问:“此话怎讲?洛醺,我没有保护好你但已经尽力,何来羞辱一说。”
忽而又想起那粒多余的钮扣,补充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个详细。”
洛醺看他的目光仿佛对那件事毫无知情,蓦然间就开心起来,难道真不是他干的?正想叙述那晚发生的事,玩味他刚刚说的和皓暄的婚约是权宜之计,颇感蹊跷:“叔,我和皓暄的婚约是假的吗?”
沈稼轩愣住,此事洛秀才不让他说的,怕一旦洛醺知道此事就不会在沈家安心住下去,沈稼轩于是调转话题:“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许打岔。”
好吧他是长辈,晚辈晚生晚学,都应该遵从长辈,洛醺于是就把那晚在柴房的事,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含含混混的叙述了大概,主要是有些害羞,是以都没有描述的那么详尽,只说有人突然闯进要非礼她,她拽下一粒钮扣,就是缝在沈稼轩衣服上的那个。
沈稼轩拿出钮扣给她看:“你缝在我衣服上的,是那个人的罪证?但我衣服上的钮扣其实在我自己这里,那个不是我的。”
洛醺点头,然后一把夺过这粒钮扣,满面欢喜道:“叔,我知道一定不是你。”
这一句信任让沈稼轩颇感安慰,道:“这才是我衣服上掉落的钮扣,你缝上去的不是我的,当初买这件衣服的时候也并无多出一粒。”
洛醺羞涩道:“叔,对不住,我之前怀疑你来着,揣剪子也是为了防备你。”
沈稼轩拿过那粒钮扣,脸却越来越冷,因为,他已经猜出是谁,恶狠狠道:“当然不是我,我沈稼轩岂能做出那样的腌臜之事,你放心,这件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两个人回到沈家时天已经黑透,沈稼轩让洛醺回去自己房里,而他,径直找去管家顾芝山。
见他来,顾芝山心里打鼓,不仅仅是从沈稼轩阴沉的脸上看出有事发生,更因为沈稼轩极少来他这里,赶紧奉茶和请坐。
沈稼轩既没有坐下也没有喝茶,而是从怀里掏出那粒纽扣给顾芝山看,然后道:“去年我往江浙一带,为我们在县里的沈家粮栈购入诸如莲子等南方之稀罕物,在上海停留几日,买了同样的两套洋装,一套给我自己,一套给你,别说在金水湾,就是在县城这样的衣服也不会有第三套,所以,洛醺捡到的这粒纽扣应该是你的。”
都不用细说那晚发生的事,顾芝山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了解沈稼轩这个人,没有十成的把握是不会来兴师问罪的,赶着讨好道:“沈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无论买衣服还是其他东西,你都会想着我,我替我死去的哥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他连老爷都不叫了,直接改称沈大哥,是故意套近乎,沈稼轩却根本不领情,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若非当初你哥哥把你托付给我,我现在就应该杀了你,我把你从北京带回这里是为了保你的性命,恐你们顾家死敌找到你,不是让你来胡作非为的。”
顾芝山当然明白这胡作非为是何意,噗通跪在沈稼轩面前道:“沈大哥,那晚我喝醉了,听你说少奶奶被关在柴房,我本打算去放她的,脑袋一热做下冒犯她的事,事后我已经悔恨不已,并且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沈大哥,请你原谅我年幼无知。”
沈稼轩横眉立目:“你已经二十多岁,怎能说年幼无知,我沈稼轩平生最恨这样的男人,偷鸡摸狗和欺负女人。”
顾芝山带着哭腔哀求道:“沈大哥,兄弟我知道错了,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少奶奶,不然我没法做人了,更没法在沈家待下去,我也不敢回北京,我们顾家得罪的人可是大总统,我也无亲戚可投奔,我们唯有兄弟两个,我哥他若是知道我这个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提及他的哥哥,沈稼轩喘了口粗气,眉头拧起,忍了忍,低声道:“你哥哥也会痛心的,他是那样英雄气概的一个人,不想出了你这么个弟弟,算了,这件事我可以谁都不告诉,但是你要记住,你再敢对洛醺有非分之想,我不会顾念你哥哥的,因为,我对洛醺也有照顾的责任。”
顾芝山信誓旦旦,左右保证,沈稼轩指指钮扣道:“赶紧缝上去吧,这件衣服你最近也不要穿了,我怕洛醺会猜出什么,那丫头,聪明着。”
他即使怕洛醺知道,洛醺还是有点想到顾芝山,在金水湾,整天西装革履的,就是顾芝山,庄稼汉常年都是破衣烂衫,沈稼轩也习惯长袍马褂,独独顾芝山喜欢穿洋装。
和沈稼轩在大门口分开后,洛醺神思恍惚的回来自己房里,不仅仅怀疑顾芝山,还想起沈稼轩说的,自己和皓暄的婚约其实是权宜之计,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见麦子正站在桌子上,她奇怪道:“麦子,你造反了,跑到桌子上干什么?”
麦子脸上的泪痕未干,听她问又哭了出来:“少奶奶,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总算找到一个自己中意的爷们,老天却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我必须解决掉肚子的这个麻烦。”
洛醺听的稀里糊涂:“老天跟你开什么玩笑?你肚子里又有什么麻烦?天啊,你生病了吗?肚子里长东西了吗?”
麦子哭道:“是长了个东西,是不该长的东西,我现在就弄掉。”
她说着跳到地上,然后摸摸肚子,不痛,看看下身,也没出血,继续往桌子上爬,被洛醺抓住:“说,到底怎么回事,有病就去请郎中。”
麦子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少奶奶,您把我许给了老杜,我还以为自己此后就享福了,突然今天下地干活时天旋地转,我也以为是生病,工头老鲁说长工假大闺女会号脉,就让他给我看看是什么病,假大闺女居然说,说我怀上了,这当然是那个畜生张老闷的,我不能要这个孩子,这样我就没法嫁给老杜了。”
她说完又上了桌子,继续往下跳,一次不行就来两次,十几次后都没见效,等她再次爬上桌子,洛醺指着她呵斥:“假如你再敢跳下来,我就把你赶走。”
麦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呜呜的哭:“少奶奶,老杜再好,他也不会给别人养崽子,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洛醺道:“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那个假大闺女又是哪路神仙,他既然是沈家的长工怎么能懂号脉这种事,等我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麦子滑下桌子道:“假大闺女懂的,听老鲁说,村里很多人都找他看过病,他是柳姑子的外甥,柳姑子就会驱鬼和招魂,手拿把掐的。”
洛醺心说这都哪跟哪呀,好好的人没一个取正经名字,人家水泊梁山的好汉无论什么黑旋风还是母夜叉,都还有个李逵和孙二娘的真名呢,金水湾的人全部用绰号代替,这里的风土人情还真是奇怪,刚想拉着麦子去找郎中,这时皓暄跑进来扯着她道:“媳妇,今晚我们同床共枕。”
“啥啥?”洛醺吃惊看着他,使劲一推:“去去,心烦着呢,没工夫搭理你个小屁孩。”
皓暄被推个趔趄,转身又来到她面前:“这是老祖宗定下的,你是我媳妇,从今后你要陪着我睡,直到睡出孩子。”
咚!洛醺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没好气的:“滚!”
“敢跟你男人这样说话,没了家法了。”沈老太太带着李香韵、黄织秋还有葛玉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