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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不断在变幻,上午的阳光蒸腾了薄雾,中午的清风吹走了烟尘,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洒下了余晖,妆点着大地,等待着和月色水**融。
女孩一直在座位上安静的坐着,有些出神。脸上的表情偶尔会有些许变化,有时候会伤感,有时候会微笑。
旁边几名女子不时对视几眼,互相挤眉弄眼的对对口型,却并不发出声音,随后大家又会很默契的埋头工作,并不去打扰那个神游天外的女孩。
昨天看了一部歌剧,那个如花少女在转瞬间就变成了火炉旁坐着的老太婆,在那一瞬间,突然给了她许多的触动。说是多愁善感也罢,但她所想的所思的,多少会显得比较理性。这种突然间的变化,或许并非只是表现在那歌剧中的少女身上,也可能会出现在她周围的人群里,这里面,也许会有她最为在意的人。
她心中有些担忧和害怕,她怕等她下班的时候走出去,就会惊讶的发现路边那家小餐馆里,餐馆老板那天真烂漫的孩子会突然变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激愤血气方刚的青年也会突然变成浑身冷酷的成年人;而那些成年人,没准也会变成顽固不化又弱不禁风的老头子……
他呢?会不会变?还有她,看了那歌剧,没来由的就害怕照镜子了,她怕自己会如同那个少女那样,突然间就从镜子里照出一个老婆婆来……
其实他已经有些变了,她还记得当初一起去交州、去郊游、在家里“相亲”,“扑哧”想起当时她自以为会是相亲的家庭聚会,那被扰乱的心境,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的自己好傻啊!他应该是不知道的,不能告诉他这些,不然还不得被他笑死……他一直给她的感觉都是阳光、灿烂、做所有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但前次相见时,她感觉到他内心深处那种疲惫感,尽管他总是在她面前强打精神,还总想着占她便宜……他是很累的!
少女时期那个有关白马王子的梦里,她的王子是要有远大志向的,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她找到了,他说:他要将一个小镇发展起来,让那个镇上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发家致富奔小康,过上富足又幸福的生活;他要引入一个制药项目,如果成功了,就能让以后所有家庭的常备药维持在平价状态,让所有人都不用再为感冒发烧头疼发愁。他说:这个事情比较难做,但还是值得去做的!
他现在正在为这项目奔波吧,前几天还给她打电话,说要带她去江南旅游,他口气说得很轻松的:只要人过去,分分钟就搞定了!但其实这些招商引资的事情是很麻烦的,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当初在交州那些招商团队工作有多辛苦有多累。所以尽管她也很想跟他一起去游玩,但还是理智的拒绝了,他是去做正事呢,可不能成为他的牵绊。其实在内心深处,她隐约在害怕,怕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那可恶的家伙会对她动手动脚,真到了那边,可没有妈妈再来救她了!
女孩清丽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
他已经渐渐变成了和父亲一样的男人,成熟、睿智,能展现宽广的胸怀的同时也有些睚眦必报,就如同上次对付刘文举那样,其实那种做法,比打他一顿还让人难受的,因为他把人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小丑。对于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是最为致命的打击方式了,那刘文举现在的模样……
她不是那些庸俗的女孩,对刘文举那种所谓的“浪漫”方式是很不以为然的。想起他事后有些孩子气的话语:那混蛋不安好心,他想饿死你!她问为什么,他说:他竟然想跟你玩有情饮水饱,每天只喂你喝凉水啊……
男子那音容笑貌,说这话时候的样子浮现在脑际,女孩清丽的脸上又荡漾出了笑容,而旁边几名八卦女,则又开始挤眉弄眼的窃窃私语起来,那口型,分明是在说:思春了!想她男人了!
女孩注意到了那几个八卦同事戏谑的表情,轻轻撅了撅嘴,翻个白眼之后伏下身子,将下颚搁在桌面上,愣愣地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一小盆40公分高的盆松。办公桌上,苍翠的盆松一主一斜相映成辉,其形若行云流水轻盈飘逸。她伸手在松枝上拨了拨,让一片松针瑟瑟晃动起来。
听他说过不多久那边就会做盆景了呢,好像主要是做刺柏、赤松和马尾松,还有一些并不名贵的花草。将来……结婚之后吧,那个时候就不怕他使坏了,到时候一定要去他说的那个村子看看。
女孩心中这样想着。
“赵小邀!嘿嘿,你在干嘛?肯定没想好事!”刚刚走进办公室的一个女孩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伸手拍在她肩膀上,一脸戏谑的说道。
“小蓝,你咋说话的?看人赵邀这样子,明摆着就是在想好事嘛,你说你真没见识,呵呵……”前面忍耐好久的几名八卦女终于忍不住了,见得有人开了头,立即跟着起哄,开起了赵邀的玩笑。
“哦……哦……”名叫小蓝的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拉出两声长长的音调,随即说道:“果真是在想好事呢,关姐,还是你见多识广,一看就明白……”
“去去去,一边去,少在这边讨嫌!”赵邀俏脸稍微有些热,挥手驱赶。
“喂,赵小邀,你自己不干好事还想赶我走……”小蓝娇笑着打趣道。办公室里,就她和赵邀关系最好,其余几人虽然关系也处得不错,但基本上不会如她这样和赵邀肆无忌惮的开玩笑,即便是说笑打趣,也都会比较有度。
“哎哎,赵邀啊,说真的,跟我们说说你家那口子吧,我们都挺好奇的。”“对啊对啊,跟我们说说呗……”“就是,平时咱们都说过自己那口子,就你从来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们不是见过了么……什么我家那口子啊?还不是呢!”
“这不明摆着是迟早的事嘛……”
“当然有话说啊,你想想,那次你家那口子过来,多奸诈啊,将人家‘小鸟’一颗小心肝炸得支离破碎的,我听说他好像先是通过伪装打入了敌人内部,获取敌方信任之后成功充当了卧底,然后在一举拨乱反正,鼎定江山?”
“去你的,哪有你说得那么玄奇啊,我听说好像只是意外相逢,好像当时他们两人互不认识,都不知情的是吧?然后……怎么突然就变成那样了,你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废话,人家赵邀家那口子是多精明的人,自然一看就明白过来了!”
“不说!”
“不说家法伺候……”“就是就是,今天赵邀你要是不说,就让你走不出这个门!”“赵小邀,你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
当赵邀办公室里热闹起来的时候,杨柯堪堪赶到,看了看表,还剩下二十分钟就下班了,稍等等好了。这个时候的杨柯自然不清楚他媳妇正在被一众八卦同事提审,举手罩在额前,逆着夕阳余晖往赵邀曾探出过头的那个窗户打量,却是看不出丝毫动静来。
站在花台边上,杨柯忍不住笑了笑,当初就是在这里,他曾勇猛的击败了一名情敌,那小子……呃……说曹操曹操到啊,他走出来了?
杨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位眼眶乌黑、嘴唇干裂、脚步虚浮的男子和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情敌是同一个人?莫非是被我打击得太狠了?
见得刘文举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变成了这副消沉的模样,披着善良外衣的杨衙内很想上前安慰一番,让其振作起来,放弃对他媳妇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前方还有好大一片花海在等着他……但这些想法终究只是想想而已,对方都这模样了,就算了吧。在刘文举没发现他的时候,杨柯轻轻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抽烟。
刘文举并没有注意到杨柯,因为自那事件之后,他就不曾再往那个花台方向望过一眼。走到前方停车场边上,刘文举脚步缓缓停了下来,因为他前方又出现了那辆红色桑塔纳,红色桑塔纳……缓步走出几步之后,他没有再停顿,也没往四周查看,陡然加快脚步走到一辆皇冠面前,开门、上车、打火,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晚上榕城大剧院那边有场演唱会,那些明星也是有价格的,钟暮尧已经谈好了。他想尝尝那些所谓的明星和宾馆里那些女人滋味有什么不同。钟暮尧在他身上花了不少,他的心思,他是清楚的,就那点小事,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女人都是一样的!他原以为赵邀会和那些女子有些不同的,但是,真的没什么区别……都一样!
当信仰坍塌,赵邀此时在刘文举眼中也仅仅只是一具红fen骷髅罢了。
杨柯转过身,有些愣神的看着皇冠远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不忍,就刚才两人算是狭路相逢了,他没走过去将那些邪恶的想法付诸行动就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当初刘文举追求赵邀的举动其实也并没太过挑战他的底线,事后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若不然,刚才他是一定会过去安慰安慰这位悲催的情敌的。
杨衙内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