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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所造成的影响也仅限于此,她总不会去找高氏告状,那么明显的找不自在程晚清还不至于犯傻,时间上也不允许她再做任何的反击。这件事对于程晚清来说或许是小事,可对于程晚盈来说,却是孤注一掷的赌博。她终究只是个大门不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做到这种地步,足够她提心吊胆,烧香拜佛好一段时间了。
日子就这样平行的推移到上京的当天,当程晚清乌发瓷肌白玉钗,身着一袭淡青色烟罗纱裙出现在程晚盈身边时,后者身子一颤,手帕被绞的褶褶皱皱的,破天荒的没有出言奚落,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盯着眼前的红木桌子,反倒是难得一见的温婉娴静的模样。程远盛看着两个女儿,一个贵,一个雅,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通州到京城,不过大半日的路程,更是因为在天子脚下,一路官道,是难得的太平地段,这段路在她还是林琬的时候不知走了多少次,多是一骑疾驰。这一次虽然坐在铺着软垫的轿子里,却感受到路愈走愈偏僻,这绝不是那条她闭着眼睛也能找得到路的官道。
夕阳铺陈而下,撒一地温软如上好的丝绸,三两声的鸟啼划不破长空,却反衬着周遭的环境更加幽静。
程晚清直觉不对,这条路不是通州通往京城的官道,而是西北通往京城的路,马车怎么绕也绕不到这里才对。程晚盈眼中也划过一丝不解,程晚盈也不是第一次上京,那本宽阔畅通的官道,绝不是这样的。高氏一手拉着程晚盈,一手握着手帕,眼中的紧张,虽竭力掩饰,但总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
她是知情的。
带路的是程远盛,自己名义上的爹,又不是刚刚为官的愣头青,总不会连路都带错,那也只有一种解释了。看着高氏紧张中夹杂的兴奋和怨怼,程晚清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不着痕迹的抽出荷包中的帕子,握在手中,掌心朝下,轻放在膝盖上。
“咣当”马车一震,一声马鸣响起,外面响起刀剑碰撞的声音,高氏眼中光芒一闪,那遮不住的兴奋与一旁程晚盈的惊慌形成鲜明的对比。程晚清将帕子遮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微微低垂。
高氏一愣,“你做什么?”
程晚清慢条斯理的说道:“母亲,想必我们运气不太好,遇到了盗匪,这里外人太多,还是让二姐将脸蒙上才好,别被些宵小之辈看到了……
程晚清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就如晨间清澈的溪水,戛然而止间,高氏呼吸一窒,程晚盈倒是觉得此话有理,慌慌张张的用帕子遮住了脸。
本就倾斜的轿子突然晃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在程晚盈惊呼中翻了过去。
三人虽未受伤,可结结实实的惊吓了一次,正是因为这样,程晚清更是证明心中的猜想,没有盗匪劫财劫色这么轻手轻脚的,外面打斗的声音渐弱,程晚盈因害怕缩在了轿子的一角,直到程远盛的声音轻松而带着一丝喜悦的响起。
“这次真是多亏了卢大人,若不是大人仗义出手,程某这一家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救命之恩,程某定当结草衔环……”
卢大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还真的只是路过,遇到这事的时候,他真的挺像继续路过,可那么多人看着呢,程远盛又不同于别人,毕竟他的兄长是承恩侯爷,若他真交代在这里,他在场的消息一旦传出,岂不是将承恩侯连带长公主一起得罪了个干净。
这可是万万划不来的。
程远盛再次感谢,因轿子翻转,高氏不得不带两个女儿出来,程晚清心中冷笑,却借着愈发暗淡的天色躲在了高氏身后,垂着头弓着身子,低眉顺目的样子,将庶女像扮了个十足,反倒是程晚盈,惊魂未定,一双眼小鹿般的慌张,虽有帕蒙面,依旧散发出慑人光华,惹得卢大人眼神一亮。
程远盛到卢大人的目光盯在了程晚盈身上,不免有些尴尬,他设计这件事的本意本是让卢大人见到程晚清,因承恩侯与郑国公的慈悲心肠,害得他不得不仓促的做出安排,几番打听才知道今日卢大人有公务在身,会在此经过,这才买通一帮人假装盗匪,才有刚刚的“意外。”
可意外又见意外。
程远盛瞪了一眼自己的庶女,可低垂着头的程晚清根本无法接收到他的眼神暗示,程远盛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转而换了一张笑脸,对卢大人介绍起高氏三人来。
高氏将程晚清扯到了前面,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程晚盈的身影,卢大人听闻程晚盈是嫡女之后不由得有些失望,若是庶女还能争上一二,可若是嫡女,恐怕就只能作罢了。
程远盛望着庶女低眉顺目的模样,真是一肚子的气,一把扯下了程晚清的面巾,“卢大人是朝中重臣,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当得一拜。”
程晚清抿唇,作揖。
她没想到程远盛可以如此无礼,光天化日下扯下她的面巾,意义昭然若揭。
真是个好爹。
高氏领着程晚盈也慌忙作揖,不过被挡在后面的她自然不用摘下面巾,更何况在程晚清日月失色的面容下,她摘不摘也没人关注了。
卢大人觉得今天这人救得太值得了,兴奋得无以复加,这只是个庶女而已,想要还不就一句话的事,就是可惜年龄太小了,虽然他不在意,可就像是程家嫡女不能为妾一样,他也不能直接纳一个未及笄的孩子,只能等等了。
就看程远盛有没有眼色了,不过显然卢大人对程远盛今天的表现很满意,非常满意。
程远盛也非常满意,这里不满意的恐怕只有程晚清,不能说她大意,只能说她对这个便宜爹的无耻程度了解的还不够深刻!
哦对,程晚盈显然也不太满意,那个大人之前明明对自己有兴趣的,都怪这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