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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萱娘的双眸浮上一层雾气,李清源赶紧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心底没来由地一阵刺痛,却温柔地对何氏说道:“娘子,你的脸还痛么?我们先去医馆敷药吧。”说罢,拉起何氏的手,绕过杜萱娘就要离开。
“阿四,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绝不会放弃你,更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视线,从今日起,你去哪里,我们一家子也跟去哪里!”杜萱娘眼中的雾气迅速不见,代之的是一种绝然的光芒。
李清源顿觉头大,“杜夫人,你非得逼我翻脸?”
“阿四,你一个人抗不过杜家与李家联手,现任李氏商行的大当家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利益,也未必会对你友善,昨日的刺杀便是例子,所以,为了阿四的安全,请不要轻易离开长安。”
何氏得到了李清源的关心,又得意起来,“只要你这贱妇不再来缠着我的源哥,那李氏商行自然就不会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杜萱娘突然不想再忍耐,看了一眼小妩,小妩一个漂亮的旋转,从杜萱娘身后绕过,同时一柄雪亮的长剑稳稳地架在了何氏的脖子上。
“啊……,源哥救我!”何氏发出一声惊叫,一旁的李冰冰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李清源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杜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清源铁青着脸问,刚才杜萱娘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何氏一耳光,他已经不再计较,谁知一转眼她用叫人将剑架在他女人的脖子上,是个男人都会发火的吧。
“阿四请放心,我虽与这女人有夺夫之恨,但我不会在你面前杀她,”杜萱娘看着李清源温柔地笑,那笑容让李清源又是一阵失神。“我今日将行李也带来了,我们想与阿四住到一起!”
李清源与何氏石化掉,住到他们家?
杜萱娘并不想知道他们的反应,回头便对雪竹道:“你们现在将东西都搬进去,小心大当家的宝贝!”
李冰冰与崔念一听,上前给李清源行了个礼,带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而柳妈与柳儿两个原本是站在门口的,见到这两个神仙一般的少爷小姐进来,赶紧闪到一边躲了起来。
李清源与何氏终于回过神来,何氏不顾脖子上的剑大骂起来,“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源哥,他们要强占我们的家!”
李清源也是个血性汉子,之所以对杜萱娘一再忍让,是因为心中对自己曾经失忆一事有一些犹疑,想着昨日里那么美丽能干的妇人竟然也抱着他的腿如小妇人一般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心中充满恻然与同情,没想到杜萱娘一家子竟然在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之下,竟然想强行住到他家里来,这就有些超过他的底线了。
于是,李清源的腰间剑光一闪,一把宝剑也架到了杜萱娘脖子上,杜萱娘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反而对迟疑的方显达等人说道,“别停下,继续搬,我相信你们的大当家即便是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也绝不会伤害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杜萱娘的自信反而让李清源手足无措,为何杜萱娘就这般笃定他就是李氏商行大当家李进?为何自己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李清源的迟疑让何氏的眼神越来越怨毒,她对巫医的绝情散有绝对的信心,却对自己深受的男人越来越没有了信心,即便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他仍然是不舍得伤害杜萱娘一根头发丝也是事实。
“源哥!”何氏凄厉而又绝望地大喊,李清源这才想起脖子上也被人架了利剑的何氏,缓缓收回手中的剑,“放开我娘子,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在这三天时间内,你们能向我证明我确实是你们所说的李进,我任你们宰割,如果不能,请你们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许打扰我们!”
杜萱娘看着李清源慢慢点头,鼻头有些发酸,她再也不想让人看到她软弱的泪水,赶紧低下头去对一边一个靠着她站着的李卓李敏说道:“快些见过你们的父亲!”
这回不等李卓李敏做出反应,李清源已经拉着何氏转身进了院子,杜萱娘只好又对两个有些受伤的小不点说道:“你们的父亲很久没有见过你们,有些害羞,就像你们见了不认识的人也不敢和他们说话一样!”
“我们知道了,以后我们要多和父亲说话,他就不会害羞了。”李卓李敏对母亲的话深信不疑。
李家小院总共六间房,正房两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另外便是厨房与柴房,中间一个不大的院子,种了几棵花树,收拾得倒还干净整齐。
雪竹早就将几间屋子搜寻了一遍,正房两间是李清源与何氏的卧房与客堂,挨厨房的两间左厢房做了饭厅和李清源的书房,右厢房两间便是客房和柳妈与柳儿的下人房。
雪竹当即将杜萱娘与李冰冰的东西搬进了那间客房,好在那床够大,如果杜萱娘李冰冰,还有李卓与李敏四个睡不下,两个小的还可以睡从落云巷搬来的小吊床。
小妩,及李冰冰两个贴身丫环则不客气地将柳氏与柳儿的东西全部扔去了柴房,三人高高兴兴地将自己的及雪竹的东西搬了进去。
崔念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了空房间,便抱着一摞书直接撞开李清源的书房,看见李清源正躲在里面发愣,便笑mimi地说道:“四舅舅这书房真不错,我就将点就住书房吧,这床也很宽,能睡两个人,四舅舅若想睡书房了,也可以来和念儿挤,当年你就是将二哥,与三哥的房间占了,才住进我母亲家的……。”
李清源的脸都绿了,但也不好意思对个满脸真诚笑容的少年发火,只好气呼呼地摔门而去,来到院子,看到各式各样的箱笼摆得各处都是,何氏正在院子叉着腰极尽污言秽语地大骂,可惜没人一个人理她,杜萱娘带来的人有条不紊地搬进搬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
何氏越骂越生气,突然看到抱着李香香站在蔷薇架下的柳儿与柳妈,气更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就给了柳妈一耳光,口里骂道:“平日白养你这老娼妇了,自己的窝被人占了都不敢吭气,给我上前去打啊!”
何氏自己畏惧小妩手上的剑,不敢动手只敢动口骂,却支使柳妈一个老妇人上前去与小妩她们几个争执,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的李冰冰越听越无法忍耐,扔下手中的东西便往屋外跑,杜萱娘一把没拉住,忙示意雪竹跟上去,自己则拦住了也想跟出去的李卓李敏。
“为老不尊,泼妇骂街倒罢了,自己不敢上前,却支使下人去找事挨打,想着你好歹也是做了几年王妃的人,应该有些长进了,却仍是如此让人瞧不起!”李冰冰冲到门口冷冷地说道。
何氏一见李冰冰,气焰立即矮了下去,想着自己毕竟对这个女儿有愧,可是突然又想起了李冰冰将此生最大的敌人杜萱娘视为亲母,一口浊气又涌了上来,“老娘我什么时候让人瞧得起过?不是连自己屙出来的都跟那不要脸的女人跑了么?你也不必对我呼三喝四的,我从前纵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老娘到底还是将你生出来,没有扔到尿桶里!废话不必多说,你既已跟了她,我也当没你这个祸害,你若不快点滚出我家,我照样对你不客气!”
李冰冰先是眉尖紧皱,突然又冲着何氏笑了,“四舅舅,你也听到了,她自己也承认了我是她生的,现在你相信她就是丽春院的头牌了吧?”
何氏一惊,猛然回头,发现了身后面无表情的李清源。
“你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李清源茫然地问道,又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何氏只有一瞬间的惊慌,这事发展了这个地步,摊牌也是早晚的事,她与他有了李香香,且拜了堂成了亲是不争的事实,无论他是李进也好,李清源也罢,他此生都无法再摆脱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是,我从前就叫曲翠栊,你也……。”何氏下定决心坦白交待,但是等她抬起头来时,却发现李清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柳妈与柳儿两个在厨房内犯了愁,家里突然多了这许多人,午饭要做几个人的呢?不做他们的吧,好像男主子又没有反对他们住进来,做上他们的吧,可看女主子与来人有深仇大恨的样子,搞不好她们两个又成了出气筒。
“你叫柳妈?”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柳妈二人抬头一看,正是那个被女主子骂做不要脸的贱妇的好看的夫人,带着一个也好似大户人家媳妇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那个拿剑架在她们女主子脖子上的少女提着一个装满食材的大篮子好奇地往厨房里打量。
“见过夫人,奴婢柳氏,这个是我侄女,名唤柳儿。”这个柳妈毕竟是块老姜,早看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声称是她们男主子的夫人的女子不是个平凡人物,比她们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主子不知厉害多少倍,她们两个要想在这家里生存下去,这位夫人也是绝对得罪不得的,所以对杜萱娘的态度也十分恭敬。
“今日我们占了她们的房间,却委屈她们去做柴房,雪竹,重赏她们两个,另外今天的午饭我要亲自下厨,你们两个先去外面候着吧。”杜萱娘说道。
雪竹从腰间取下荷包,随手拿出两锭五两重的银锭子递给柳妈与柳儿,柳妈激动得脸色潮红,何氏买她们两个也不过才花了十二两银子,如今这位新来的夫人一出手赏赐便是一人五两,有了这十两银子,至少柳儿赎身有望了。
“谢夫人,谢夫人,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柳妈抖擞着接过银子,更加恭敬地说道。
“等一下你们去将饭堂的碗筷桌椅摆好,请掌柜的与掌柜娘子来吃饭即可。”
“是,夫人。”柳妈拉着柳儿对杜萱娘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低头离去。
小妩笑道:“想不到几两银子便将这两个下人搞定了。”
雪竹却接口道:“若有人给你一千两银子,你会背叛夫人吗?”
小妩认真地想了想,干脆地说道:“不会!”
“所以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曲翠栊平日里做事太过,所以连服侍她的下人都与她离心。”雪竹一边与小妩说话,一边挽起袖子收拾起厨房来。
许是骂累了,何氏带着李香香关在自己卧房里不声不响一上午,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李冰冰则直接拉了李卓与李敏两个缠上了正在书房里雕玉佩的李清源,三人一口一个父亲,让李清源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再加上崔念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句,让李清源有想夺门而出的冲动。
终于熬到午时,几人一听到外面有人喊用饭了,两大两小立刻拉着李清源往饭堂拖,刚到饭堂门口就听到何氏用尖利的嗓子在骂人。
“你们两个败家的玩艺儿,是你们的亲娘亲老子来了,还是做祭菜?居然做了这么多的菜,你是想让老娘一家子下半个月喝西北风去?马上给我将这些菜给老娘收起来,否则老娘将你两个买到娼寮里面去!”
“曲姑娘,你看清楚了,你家里有这些菜?”雪竹沉稳的女声出现,“再说了,这些菜是夫人亲手做给大当家和我们家少爷小姐吃的,用的是我们自家带来的食材,没用你家一滴油,一颗盐,曲姑娘凭什么不让我们吃?”
“你家的东西又怎么样?这地盘这桌子是我家的,我就不许你们用!”何氏声音更加嚣张。
李清源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站在门口重咳一声,屋内众人纷纷回头,然后又上前行礼。
李清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这些装在雪白盘子里的五颜六色的菜色,简直就是一幅画,而且还是带诱人香气的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系着白色围裙,包着花布头巾,带着一脸为亲人辛苦操劳后幸福而又平静笑容的杜萱娘,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吃饭!”李清源坐上自己的位置,李冰冰坐了下首,崔念拉着李卓李敏两个挨着李清源坐了左下首,那原本是何氏的位置。
何氏正要发火,李清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娘子,你带香香坐这边来!”
李清源为何氏安排了右下首的位置,而且仍然叫她娘子,让何氏一阵得意,挑衅地看了一眼杜萱娘后,挨着李清源坐了。
杜萱娘笑了笑,主动挨着李冰冰坐了,抬头便能看到他的阿四,很满意。
李清源看着这满满的一桌子人,也很满意,突然有一种想法冒出来,要是这种情形能永远这样下去多好!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将李清源着实吓了一跳,且不说他不是那种喜新忘旧,得陇望蜀的人,就是这位杜夫人岂是与人共事一夫的女子?
李清源扫了一眼饭桌,伸筷便向那盘红彤彤的水煮鱼夹去,谁知他的筷子还没有到,另外两双筷子比他还先到,随即崔念对李冰冰叫道:“看吧,我说四舅舅第一筷子会动水煮鱼!”
“家里谁不知道父亲最爱吃母亲做的水煮鱼,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还知道他第二道,第三道吃什么呢!”李冰冰嘴里一边嚷嚷,手中的筷子也没停过。
很快水煮鱼片就去掉一半,李清源忍了又忍,终于也不客气地争抢起来,李卓李李敏也快乐地加入战团,几人也不说话,只是整齐划一的向一盘盘菜扫荡着。
何氏与李香香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在一旁发着愣,眼看着桌面上的菜渐渐变少,她们却只抢到几根青菜,杜萱娘有李冰冰帮着夹菜,倒也不缺下饭菜,唯有李香香发现自己喜欢的炸鸡腿在一只只变少,连最后一只都被动作最纯熟的崔念抢了去,便包着两汪泪哇哇大哭起来。
“鸡腿,鸡腿,父亲我要吃鸡腿!”李香香哭得十分伤心,何氏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正好李清源碗里有一只吃掉一半的鸡腿,忙夹给李香香,被李香香坚决拒绝,眼睛只盯着崔念碗里那只完整的鸡腿痛哭。
崔念平时根本不缺鸡腿吃,只不过是想回味一下小时候与兄姐们,还有四舅舅一起争着抢着吃东西的时光,便将那只鸡腿放到了李香香碗里,李香香立即止哭,美滋滋地抓起鸡腿就啃。
谁知一旁的何氏看着开心啃鸡腿的小女儿,突然想起被杜萱娘哄去的大女儿,一时间又忌又恨,又是心慌,这个小女儿若也给杜萱娘哄去,那她这辈子还真是白活了,于是恶狠狠地抢过李香香手上的鸡腿扔到地上,“你个贪吃的货,那天没给你吃肉了?一只破鸡腿就将你稀罕成这个样子!你若也和那没良心的东西一样,老娘这回就是打断你双腿也不会再便宜了别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