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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等苏落把偷听到的事情告诉谷梁鸿,意外的,谷梁鸿居然不信,夫妻两个对视半天,苏落气得扭头就走,谷梁鸿一声叹息。
谷梁鸿认为她是一直停留在不认卓文是自己儿子上,因此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出现幻听的状况都有可能,谷梁鸿并无怪她之意,但觉得孩子不像父母也属正常,卓文业已认错,郑氏更身在大牢,卓文的身世郑氏没有亲自开口,即使是假,谷梁鸿也觉得郑氏有难言之隐,他不想对此事过多纠缠,弄得人心惶惶,家里不宁。
苏落被谷梁鸿误会,和他开始冷战,而谷梁鸿自从确认卓文是自己的儿子后,对苏落也若即若离,有一层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究其原因,是他的自责心理吧。
苏落因为急于寻找师父墨子虚,有关卓文的身世之事,她唯有暂时放下,孰轻孰重她分得清,当务之急是找到师父,苏落甚至还奢望能够让师父和墨飞白握手言和,说服墨飞白承认反叛之错,再说服师父摒弃掉墨宗之前那些惨绝人寰的臭规矩,或许就可以有个大团圆的结局。
然而寻遍凉州都没有墨子虚的身影,她唯有把目光放到祁连山附近之地,收拾好行装,带着师兄弟们离开凉州继续寻找。
祁连山下落虎岭,落虎岭旁老狼窝,此地散落着一个小村庄,之所以说叫散落,是几十户人家彼此不相依,这一户那一户,沟上坎下,遥相呼应。
苏落和几个师兄弟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沿途寻找了多少日子,天气骤冷,呼气成冰,积雪没膝,朔风呼啸。
眼看天黑,一行人不得下马投宿,准备等天明再找。
敲开一户人家的门,说明来意,又递上一锭银子作为住宿费用,对方是对老夫妻,并未对她的银子动心,若非见她是个姑娘家,荒村僻壤,不速之客,人家是断然不敢收留的。
腾出正房给苏落几个人住,老夫妻住在厢房,收拾停妥还送来饭食。
苏落是食不甘味,既惦念师父,心里还气谷梁鸿对自己的不信任。
小师弟墨飞羽看出她满腹心事,靠近她开解道:“师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落朝他浅浅一笑:“只要你别说‘师姐其实我也喜欢你’就可以。”
这句话是半真半假,既是玩笑又是苏落的真心,想当年墨飞羽就曾这样告诉过她,当时让苏落喷了他一脸的饭食。
谁知,墨飞羽居然道:“我当然仍旧喜欢你。”
这次苏落没有喷饭,总归是够成熟,面对一些意外之事能够处变不惊,还是用手中的馒头敲了一下墨飞羽的脑袋:“再胡说师姐会生气。”
墨飞羽顺势抓过她手里的馒头大口的吃,嘿嘿一笑道:“但我这次想说的是,你和大师兄青梅竹马,年貌相当,本是一对,何必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谷梁鸿。”
苏落猛然看向他,他立即纠正:“丑倒是不丑,但比大师兄老对吧,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再者,好像你在谷梁世家过的并不开心,天下唯有大师兄最疼爱你。”
苏落已经蹙起眉头,他又解释:“我其实这是庸人自扰,就是感觉师姐你嫁给谷梁鸿有些可惜,做个谷梁世家的掌门夫人,不见得比做墨宗的宗主夫人好多少。”
苏落一把抓住墨飞羽,目光凌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和大师兄翻脸?你们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墨飞羽当即愣住……
其实,苏落刚刚是听他为墨飞白说好话有些怀疑,假如他们真的已经分道扬镳,按理墨飞羽即使对墨飞白不是谩骂仇恨,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为他溢美,墨飞羽这意外的言行让苏落惊奇和猜忌。
愣了有一阵,墨飞羽才道:“一码归一码,我是对事不对人,墨飞白无论怎样的十恶不赦,他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我是之前没见过谷梁鸿,这回见了才发觉你们之间有差距,他足可以做你父辈了,等他垂垂老矣,你的境况堪忧。”
苏落对他半信半疑,因为墨飞羽给她的感觉一直天真无邪,也就没有太多怀疑,只当他是好心为自己罢了。
冬夜漫漫,苏落独居在西屋,辗转难眠,各种心思纷至沓来,蜷缩在被子里更想儿子,想他喊自己“诺诺”时可爱的模样,想他偎依在自己怀里睡觉的场景,继而想起谷梁鸿,立即让自己的思绪戛然而止,或许真如墨飞羽说的,自己嫁给谷梁鸿就是个错误,这些年来生活仍旧没有平静,离自己的梦想差之千里。
挑了挑灯芯叹口气,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发现窗户外隐隐约约有个暗影闪过,她心里咯噔一声,怕这荒村僻壤的有贼人出没,于是下床穿了鞋子,然后噗的吹熄了灯火,拔出匕首靠近门口,先启开一点点缝隙往外看,风止息,月皎洁,院子里空空旷旷,并无一人,她思忖,难道是自己看走眼?
刚想反身转回,突然闪现一人,当即捂住她的嘴巴然后轻声道:“落落!”
苏落举目来看,白发红袍,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师父墨子虚,欢喜非常。
墨子虚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才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推着她进了屋子,紧紧把房门关闭,连灯都不让点,两个人就在朦胧之中对立。
“师父,我到处在找你。”苏落看他一切都好,遂放心下来,扶着他往椅子上坐了。
墨子虚抬头看看她,感慨道:“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你不仅仅长的像你母亲,心地善良也像,我以为你这辈子恨死师父,以为你会同墨飞白那个畜生一样反叛师父。”
苏落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师父,我当然不会,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一直把你又当爹又当娘,即使您有错,我或者怨过您,但绝无恨,我想大师兄也是这样的,他是一时之气罢了。”
墨子虚冷冷一笑:“你和谷梁鸿交谈的话,你回墨宗的事,我都已经知道,我相信你,但不会再信墨飞白,师父现在走投无路,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帮我。”
苏落道:“还有飞羽他们,是同我一起出来找你的,他们都拥护您。”
墨子虚摸了摸自己戴着眼罩的那只伤眼,然后握紧拳头,狠狠道:“落落,你不乏聪明,但太善良,飞羽他们都和飞白那个逆子要好,怎么会心向于我,恐怕这其中有诈。”
苏落望着他,不敢肯定墨飞羽几个的真正意图,是以不知说什么好。
墨子虚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道:“飞白想对我赶尽杀绝,飞羽几人差不多用的是苦肉计,师父现在体内的毒还没有解除,不能用力打斗,为了以防万一,对飞羽几个必须要先下手为强,目前他们对你没有猜疑,你把药下在明天早晨的饭食里,解决掉他们几个,我再慢慢收拾墨飞白那个畜生。”
投毒?给墨飞羽几个投毒?苏落没有接药包:“师父,不会的,飞羽几个是我带出墨宗的,他们都说不能接受大师兄反叛您,说他是欺师灭祖。”
墨子虚把药包塞到她手里:“傻丫头,师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清楚,他们都恨死了我,包括你,其实也恨死了我,他们不会是真心想追随师父的,假如你不给他们下药,飞羽几个恐怕是飞白派出来寻找为师的,然后里应外合置师父于死地。”
苏落讷讷的捏着手里的药包,即使墨飞羽几个真如墨子虚所言,她也无法给同门师兄弟投毒,道:“师父,现在他们都已经睡下,这样,明天一早我和他们谈谈,飞羽几个对我还算不错,我能够说服他们的。”
墨子虚凄然一笑,起身道:“都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是姑娘家,师父也不敢强迫你狠辣残忍,但是,假如师父身首异处,你就会明白今晚师父说的话,你好自为之,我不能留在你这里,怕墨飞白跟踪,这样,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探看,希望你能听师父的话。”
房门轻启,墨子虚飘然而去。
苏落把毒药包放在桌子上,盯着看,她既不想师父有事,也不能残害同门,当真是陷入两难之境地。
次日天明,房东老夫妻做好了早饭过来叫她和墨飞羽等人。
“师姐,你眼圈乌黑,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墨飞羽上前关切的问。
苏落揉揉眼睛,敷衍道:“惦记安儿。”
几个人随着房东老妇过去厨房吃饭,苏落趁人不注意,把墨子虚给她的那包药丢进还烧着火的灶膛内。
一顿饭吃的神情恍惚,琢磨该怎么套出墨飞羽的实话,怎样救师父于危难,怎样平息墨宗的这场纷乱。
突然,出去抱柴禾的老妇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高喊:“杀,杀人了!”
苏落心里一个激灵,手也发抖,筷子啪嗒落地,拔步就跑,外面的院子里,墨飞白带着墨宗众多弟子,把师父墨子虚围困在当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