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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顶撞,听得聂夫子面色更不好看,气得胡子都颤抖了,指着崔薇才道:“反了天了!”
崔薇理也不理他,只是盯着一旁坐在地上的聂秋文冷声道:“聂秋文,我问你,店铺里的银子,现在还有没有?”
聂秋文到现在还没能将银子给交出来,崔薇便知道恐怕不大好了,她虽然知道银子有可能是拿不回来了,但她心里却从没想过要吃这趟闷亏。本来因为聂秋语文不知天高地厚得罪那刘夫人一事儿她心里就已经很是不痛快了,店铺开不了了,若只是她自己不想开,那是她自个儿的事,可现在被聂秋文逼得不开了,崔薇心里却是一股无名火直冒:
“今儿要是还不出钱来,不用那刘夫人收拾你,我立马绑了你送官!”
崔薇一句话吓得聂秋文脸色发青,也顾不得再捂着自己额头的伤口,一溜儿的跪了起来,脸上有些茫然。聂夫子刚刚还因崔薇不准自己进屋里的话气得半死,可现在一听到什么银钱,又愣了半晌:“什么还银子?又什么刘夫人?”
孙氏也让聂晴扶着坐了起来,不顾浑身酸疼,瞪着崔薇,却听崔薇接着道:“聂秋文现在长大了,敢调戏朝廷命官夫人……”说到这儿时,崔薇顿了一下,聂夫子一听到这儿,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被人揍了一拳般,脸色顿时沉得跟墨水般,一片漆黑,身子气得直哆嗦,那头崔薇又道:“的侍女。”
聂夫子刚松了一口气,崔薇又冷笑了一声:“还敢瞧不上人家,说人家刘夫人家不过是区区知府的主簿,有何了不得,又搬出了公公名头,将人给狼狈赶走,害得自个儿险些下了狱不说,唯有我将店赔上才将他暂时给弄了出来。公公,往后若有人抓你坐了监,想办法除了您的功名,到时您可不要怪我做这儿媳妇的没提前给您说一句了!”
崔薇说的话,险些没将聂夫子吓得睁着眼睛晕死了过去,转头死死盯着聂秋文,也顾不得与崔薇计较她刚刚失态之下与自己顶嘴以及敢殴打公婆的事儿了:“逆子!你当真如此做了?”聂夫子声音都有些发起抖来,他虽然是在责问聂秋文,但其实以他自个儿心里对小儿子的了解,聂夫子心中明白,恐怕崔薇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他一想到这个儿子胆大包天,便气得浑身直哆嗦,那知府府中的主簿夫人聂秋文竟然敢瞧不起人家,还敢将人家得罪,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说是临安城中的知府处主簿,便是这县中一个主簿都不能得罪,这熊孩子竟然还敢闹得自个儿下了大狱,他要作死,是他自己的事儿,还敢抬出自己名头,污了自己名声,聂夫子一辈子汲汲营营,为的便是名声,为的便是以后,想让聂秋染替他实现抱负,让聂秋染往后做官,将聂家发扬光大,而聂秋文万事无成,竟然不知收敛不说,还敢替他捣乱!
一时间,聂夫子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起来,目光落到了孙氏身上。
刚刚还被打得浑身酸疼的孙氏心里本来恨崔薇得要死,想要想个法子收拾她一顿,将仇报回来的,可此时她顾不得这样多了,她看到聂夫子的脸色,心里只知道是完了。
“聂秋文。”聂夫子看着小儿子,咬牙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眯了眯眼睛。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名声有一点半点儿的玷污,往后若是影响了聂秋染出仕为官,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挡聂家往后发达!他盯了聂秋文半晌,聂秋文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身上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一般,刚刚聂秋文额头破裂,那血流得他满脸都是,给他添了几分凄凉之色,这会儿聂夫子眼中却是丝毫温暖之意都没有,眼神冷得让人心里直发寒。
“孙氏,你不知侍候公婆,照顾夫君,未曾教养好儿女……”聂夫子说到这儿时,语气平静,可是孙氏的身体却是开始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她听出了聂夫子话里的意思,恐怕要将聂秋文的错怪到她身上了,聂秋文再坏,可毕竟是他儿子,是聂家的种,但自己却与他无关,聂夫子早已不喜自己多时,若是他想趁此良机,休了自己,以使自己往后不能再让聂秋染给银子,找他麻烦,使他有丁点儿名声亏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到了这个地步,孙氏有些后悔了起来。她总仗着自己是聂秋染的母亲,他若要为官,便拿自己没办法,否则他就是大不孝,可是她却忘了,如今她并不是自己独大,而是头上还压着一个为天的丈夫,若要收拾她,聂夫子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她若是早想通这些,她去惹聂秋染和什么,她来这儿找什么麻烦?
最近孙氏养了一个聂晴,可是聂晴却是个不知自爱的,上回崔世财家的闺女回门时,那陈小军过来找聂晴一事儿已经惹得聂夫子心中很是不快,虽说孙氏也恨女儿不知自重,但到底自己不好承认,否则不就更认了一个聂夫子所说的,她没教养好女儿的罪名?但她不承认有什么用,聂夫子早已经认定了,如今又出现了一个聂秋文惹了官夫人的事儿,孙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像有电闪雷鸣一般,头脑发晕,眼前发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而她不说话,聂夫子则是没有给她缓和的时间:“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当年我大哥早夭,聂秋文记到他的名下,从此与我们再无相干。要么,聂秋文便立即分家出去单过,从此惹了祸事也与聂家无关。”这两个条件咋一听起来不同,可事实上结果还不是一样,聂秋文分家出去,不过是碍着一层父子名份,往后依旧是各管各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孙氏知道聂秋文是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往后哪里好养得活自个儿?
等他出去单过,那不是明摆着看他自个儿折腾自个儿吗?孙氏哪里舍得!
“夫君,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二郎到底也是你的亲骨肉啊!”孙氏一边说着,一边嘴唇哆嗦着哭了起来,却不敢哭得大声了,深恐惹了聂夫子不快,只悄悄的撩了衣摆擦着眼泪,满脸的惶恐不安之色。聂夫子看着她突然心里一阵的厌烦,孙氏此时头发散乱,脸庞红肿,坐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衣袖被狗咬破了,一些棉花钻了出来,聂夫子自己当年虽不敢称是多么俊郎风雅,可至少也不该娶了这样一个蠢货!要不是昔日那术士说孙氏有生文曲星之故,自己如何会娶了这样一个目不识丁,且痴蠢丑陋而无知的妇人!
聂夫子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厌弃之色,那目光看得孙氏心里一阵阵发凉,不由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去,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颤,连回想聂夫子眼神时的勇气也无,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见她这模样,聂夫子越发厌恶,今日要不是孙氏这蠢妇所做的行为,自己如何能在崔薇这儿受了儿媳的顶撞,他冷笑了一声:“也有其它法子,我休书一封,你自归家去吧!”
孙氏吓了一跳,虽然早知道聂夫子这回不会饶了自己,也有可能休弃自己,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聂夫子当真会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以往聂夫子光是一个眼神便已经够让孙氏吓得个半死,这会儿听他直言,顿时孙氏面如土色,一面求情起来。她要是归家,以聂秋染冷心寡情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认她,而聂秋文又是个靠不住的,娘家更不会容她,往后岂不是死路一条?她拼命摇着头,一面求情,聂夫子却是不为所动。
听到长辈说要休妻的话,崔薇并不是头一回听见,当初崔世福也曾说过要休杨氏,可相较起崔世福来说,聂夫子无疑为人要冷漠得多,他说要休妻,那便是绝无更改可能的,若是孙氏不答应,便真要被送回娘家,孙氏恐怕也能理解,因此哭了一阵,见聂夫子神色不动之后,突然神情惨淡,一面撕扯起自己的衣裳来,哭嚎道:“我儿娶妻,娶孙梅,行了吧?崔薇,你还能不能放过我们母子性命一回了?”
她说完,嚎啕大哭!
崔薇神情冷冷的望着孙氏,却听她哭了一阵之后又接着道:“总归是我们母子俩命苦!只是孙梅原本该是老大的,如今老2娶了她,聂秋染,你要拿出三十两银子来给你弟弟做新房聘礼!否则我便是被休回娘家,也绝不让你好过!”孙氏话一说完,脸上露出寡毒之色,显然这会儿心里是怨极了聂秋染。
聂秋染脸色都未曾变过半分,只是脸上虽然仍带着微笑,但却给人一种冷厉之感。孙氏看得吓了一跳,那头崔薇不等他说话,已经笑了起来:
“给聂秋文出银子也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