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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图这才明白,原来秦氏拉着他说东说西,就是想把他的洞房之夜搅了局!
汗,他想跟妞妞结婚,跟妞妞住一起,不过是想就近保护妞妞,哪有别的念头?
试想一下,谁愿意跟一个刚断奶的孩子在一起睡,难道天天晚上要提防她尿炕吗?
胡图脱了外衣,把外衣搭在衣架上,随后也上了炕。
洞房之夜,新郎新娘枕的是合欢枕,盖的是合欢被。换言之,只有一个大枕头,一条大被子。
“你可千万别尿炕啊!”
如果妞妞晚上发了大水,肯定把胡图也冲了!
胡图小声嘀咕着,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被子是新做的,新里新面,絮得是今年的新棉花。被子做好后,秦氏趁天气晴好的时候,把被子在太阳下晒了好几回。这会儿胡图钻在被窝里,鼻息里全是新被子特有的那种清新温暖的气息。
他躺在枕头上,一扭头,是小妞妞酣甜的睡颜。小脸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嘴微张着,时不时嚅动两下。
她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细密柔软。她小时候头发营养不良,头发干枯发黄,还总是长不长。现在刚刚变得乌黑了,而且才长到齐肩膀那么长。
原来,她的头发刚好能挽起来,她就做了他的小新娘啊。
胡图躺在枕上,看着妞妞,微微笑了。他忍不住凑过来,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胖脸,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他闻到她的头发里,有桂花头油的甜香味,还隐隐散发着一种奶香味。这种奶香味,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从她六个月大的时候,他就熟悉了。
“好好睡吧,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胡图在心里对妞妞默念。
胡图已经决定,他要用自己这一生,来守护他的小妞妞。
胡图现在还小,他想得就是这么单纯。直到他长大之后才明白,这样付出自己一生的承诺,究竟意味着什么。
婚礼过后,生活恢复正常,裁缝铺也重新开张。
妞妞梳了三天的妇人头,就不愿意了,她嫌妇人头太难看。但是她又不愿意梳抓髻,她开始试验烫头。
她想烫头,又不愿拿自己的头发做试验,她让小翠当她的实验品。
在差点儿把小翠的头发烧光之前,她终于试验出合理的烫发温度,以及合适的烫发剂。
于是,她顶着一头可爱的卷发,跑跑跳跳地出去玩儿了。可是小翠却要包着头巾,等着自己的头发再长出来。
胡图看着小翠出来进去,脑袋上始终包着头巾;他想笑又不敢笑,最后把笑声憋在喉咙里,“咕噜”了两声。
小翠忍不住瞪了胡图一眼,说:“你想笑就笑出来呗,憋着不难受吗?”
若不是杨总管跟她交待过,这是小王爷,是她真正的主子,她早一巴掌拍过去了。
胡图挠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说:“我是在想——当初你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没想到会遇上这么难缠的小妞妞吧?”
小翠一楞。做为机关营中的一员,她接受过各种严苛的训练。而且也设想过,出任务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危险。
但是她从没有想过,她会遇到现在这种情景——林家,不是龙潭虎穴,没有机关重重,没有刀光剑影;这里只有家长里短、琐屑生活,这里,更像一个温暖的家。
小翠眼睛向下垂,一阵沉默。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机关营的训练基地长大。她一直以为,普通人的生活离她很远,她一辈子都不会过那种生活。可是她没想到,她第一次出任务,就遇到了“家”,她很轻易地就跟这家人融合到一起了。
“我真想早点儿结束这个任务……”小翠说。
因为她知道,她喜欢上了这个家,如果离开得越晚,就越离不开了。
胡图不太懂小翠的意思。他说:“你别恨妞妞,她还小,只是淘气。”
小翠抬眼看看胡图,笑了一下,说:“你真的很喜欢她,处处为她着想。”
胡图微笑,没有说话。
小翠说:“我不会恨她,因为是我主动要求,先替她试一试的——我怕火钳烫到她。”
胡图一楞。他一直以为小翠是危险因素,可是没想到,小翠一直考虑着妞妞的安全。
“谢谢你。”胡图真诚地说。
“不用谢。”小翠淡淡地回答。
其实,她的这句“不用谢”,意味深长——因为她喜欢妞妞,保护妞妞是她的本心,所以不用谢;因为胡图是她的主子,保护妞妞是她的职责,所以不用谢;因为妞妞对杨总管来说,还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所以……不用谢。
秦氏的兄长等人,在婚礼结束后,也要离开了。
秦氏娘家在京城以北三百里的兴隆屯,以种地为业。秦氏的父兄有时也去山上打猎、挖药,换些银钱贴补家用,日子还算过得去。
秦氏爹娘依然健在,只是年纪大了,不方便出门。这次只让秦氏的两个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们过来帮衬。
秦氏见哥嫂侄子们要走,心下不舍,一边给哥嫂们准备带回家的礼物,一边抹泪。说:“你们都在一起,却舍下我自己在外面。”
秦氏的大嫂劝她:“快别哭了——你在梁州城里过得这样好,我们回去跟咱爹娘一说,他们也会为你高兴的。”
秦氏叹了口气,止住了眼泪。她爹老秦头,当年在京城有个朋友,那人也认识林二郎的爹。那人两下这么一说和,林秦两家的亲事就说成了。虽是盲婚哑嫁,可是秦氏和林二郎两人脾气相投,日子也过得起来。
秦氏把自己的首饰,挑了几件能拿出手的,给两位嫂子分了分。毕竟人家几百里地来的,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归。
大嫂二嫂看秦氏出手这般大方,心下欢喜,又有几分羡慕。她们请教秦氏,是如何快速发家致富的。
秦氏跟两位嫂嫂大致讲了讲。她说她家富起来,还是近两年的事,多亏了忠义侯府帮衬。而且她和二郎凭得是自己的手艺,也没什么经营之道。
秦氏说:“梁州是京城的门户,这两年天下太平,生意也显得好做。听说鲁城、胭脂港那边,生意更好做——可是我们没那么多人,也铺不开那么大的摊子,就守着眼前这点儿小生意,混口饭吃吧。”
大嫂二嫂互相看了看,讪讪地笑着对秦氏说:“我们也不想到城里做生意,就是想让孩子们跟他姑父学学打烧饼的手艺……”又解释说,“他们学会了也不在这做,省得跟他姑父抢生意。我们回兴隆镇做,皇上刚在那边修了行宫,每年皇亲贵戚们夏天避暑、秋天狩猎,不时有侍候的人来往于兴隆和京城两地,镇上也挺热闹的。”
秦氏说:“行啊,学手艺好,学会手艺到哪都有口饭吃。”又说,“就算留在梁州也行啊,咱家酒楼那边,正缺咱们自己的人手,正好让他们去啊。”
可是那妯娌却摇头,说:“咱爹咱娘未必舍得呢。”
于是暂时说好了,秦氏的兄嫂等人先回家去,等过了年,送两个孩子来学手艺。
秦氏娘家人走了,柴大郎一家却没走。
秦氏最讨厌柴大郎一家,跟狗皮膏药似的。可是也没办法,那毕竟是林二郎的亲哥哥。
秦氏对林二郎说,把柴大郎夫妇请到家来吧,大不了跟去年一样,吃喝全供,反正快过年了,他们家不能留在梁州过年吧,总要回柴家庄吧?
哪知林二郎却吭吭哧哧地说:“大哥他们来家住了。他们有地方住了,会生在梁州买了房了。”
“买了房了?”秦氏一楞,她奇怪,事先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而且他们家在梁州城里买房做什么,难道要在梁州定居下来?秦氏又问,“在哪儿买的?”
林二郎说:“就在咱家酒楼对面,老赵家的杂货店。”
原来,林家酒楼在翡翠大街的尽头,在翡翠大街与东大街交汇的街角上,而且正临着东城门,地理位置相当优越。林家酒楼相对的,翡翠大街南面,是家杂货铺。
“咱家酒楼对面?”秦氏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她问,“他想干什么?”
林二郎“嗨”了一声,说:“我跟你说,你可别起脾气。大哥一家把那间杂货铺盘下来之后,开了家酒楼;还有,会生把张大厨也带走了,张大厨一走,咱家酒楼就歇业了……”
“什么?!”秦氏一惊。她叫道,“咱们家酒楼已经歇业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你想干什么呢?”
林二郎忙劝她,说:“你别着急,别着急!”又说,“我就是怕你起脾气,所以才一直瞒着你,没跟你说嘛!”
“这是应该瞒着的事儿吗?”秦氏不满,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林二郎老老实实地说:“就这几天的事儿……我觉得你哥他们都还没走,怕你起了脾气,带着你哥他们去跟我哥和张大厨打仗,就瞒着你没说,想等你哥他们走了再告诉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