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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大郎嘲笑妻子,说:“你们倒是想得美事!”又说,“你们难道不知道,我那兄弟生性老实,他能有今天,全是秦氏的功劳——如今他们在梁州城里生意好做,全是因为秦氏认识忠义侯府的人,忠义侯府在给他们家撑腰——那家里,当家的人是秦氏,不是我兄弟二郎!”
柴白氏冷笑,说:“她再能干,没有儿子终究是不行。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二郎早晚会再纳一房,何不让咱们自己人占了先机?”
柴大郎也冷笑,说:“你这算盘打得是响。可是我看那秦氏自己开着个铺子,是个精明利落人,去她家里,日子未必好过,少不了要受她钳制。”
“钳制怕什么?‘母凭子贵’,只要巧莲生出儿子来,这荣华富贵就都有了!”柴白氏说道。
本来柴大郎还避讳着,不提白巧莲的名字。可是柴白氏却一再把话往明里说,弄得柴大郎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站起身,说:“好好好,我不管你们的闲事,不挡你们求荣华富贵的道路。”说罢他就要走。
柴白氏问:“刚从外面回来,你又要去哪儿?”
柴大郎说:“二郎约了几个朋友吃饭,叫我一起去坐坐。”
柴白氏一听“吃饭”二字,忽然有了主意。她一把拉住柴大郎,说:“你等等——”她说,“我刚刚跟秦氏闹翻了。不如你明天中午把二郎叫到咱家来,请他吃顿酒,把面子回转一下?”
柴大郎是“铁公鸡”,才舍不得请别人喝酒吃饭。他说:“人家二郎是开酒楼的,还用咱请他吃饭?”又说,“你那算什么闹翻了? 想当初你拿着人家的金簪子不还人家,她不也拿你没办法吗?”
“早知她这样无情,我就不还她了,反正她现在这般有钱,也不差个金簪子!现在还了她,反显得当初真是咱们藏起来的。”
提起金簪子,柴白氏就懊恼不已。当时她怕秦氏不肯收留她们一家,她忙把金簪子还给了秦氏。现在看来,还也是白还了,秦氏并没有因为拿回金簪子,就改变对她的态度。
柴白氏又气哼哼地说:“我就不信她一个家奴出身的人,能担得起这么大的富贵?她没有儿子,这些产业早晚是别人的!”她又对柴大郎说,“与其把二郎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巧莲占了先机……”
随后,她伏在柴大郎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柴大郎听罢,一甩手,不屑地说:“我兄弟是正经人,不会因为喝了酒,就乱来的!”
“他不会乱来,你不会给他下点儿药吗?”柴白氏阴险地说,“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就不怕他不认帐!”
柴大郎犹豫,他还是不忍心算计自己的兄弟。
柴白氏又蛊惑道:“这也是为二郎好啊!那秦氏太独,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给二郎纳小。若由着秦氏来,岂不是要耽误二郎一辈子吗?”
“这事总得从长计议啊!”柴大郎还是不肯。
“你个没决断的窝囊废!”柴白氏在柴大郎身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柴白氏颇有几分蛮力,她这一巴掌,打得柴大郎一哆嗦。
柴白氏说:“你明天只要把人请来,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行吧?”又说,“你以为二郎就没有这心思?是男人哪有不沾腥的,说不定不用咱们劝,他和巧莲自己就成了呢!”又说,“你不肯凑成这件好事,莫非你对巧莲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柴大郎向来惧怕柴白氏,此时被她挤兑,万般无奈,只得应承下来。他保证,明天中午一准儿把林二郎请到家里来喝酒。
林二郎每天的作息,非常有规律。他每天在家里吃过早饭出门,中午饭过后回家来休息一会儿,在家吃了晚饭再回酒楼,直到二更前再回来。
虽然酒楼在东大街,距裁缝铺有一定距离;但是梁州城毕竟不是现代化的大都市,整个梁州城也没有多大,所以也不算太远。
林二郎一天走这两趟,并不嫌累。他在酒楼里,跟别人陪一天的笑脸,回家来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尤其是看到他家的乖宝宝,他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天,柴白氏定好了计策,要和妹妹一起算计林二郎;而秦氏在家里,却什么都不知道。白氏姐妹没在裁缝铺里出现,秦氏也不以为意——她觉得,那姐妹不过来正好,她乐得清静。
不过,虽然跟昨天她跟白氏弄得不痛快,但那毕竟是二郎的亲哥嫂,秦氏也不愿弄得关系太僵了。中午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让根柱把午饭送到葫芦巷去。
根柱什么也没说,让他送饭他就送。过了晌午,他又像往常一样,提着空的食盒回来,仍然是什么言语都没有。
根柱一向性格木讷,整天蔫腾腾、肉乎乎的。秦氏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过了中饭,林二郎没按点儿回来,秦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她正想叫胡图去找,却看到林二郎酒气扑面、脚步趔趄地回来了。
秦氏奇怪,平时林二郎中午在酒楼,只是随便吃点儿工作餐,基本上不喝酒。因为中午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他哪敢喝酒?就算有时陪人应酬,也是点到为止,不像今天这样酒气薰人。
“去哪儿了,怎么这样一身酒气?”秦氏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忙跟着二郎进了屋。
女人就是这样敏感,男人跟往常作息不一样的时候,她们都会察觉出来。所以那些想欺骗老婆的男人,纯粹是自欺欺人。女人就算关在家里不出门,也是什么都知道。有时她没说出来,只是她不想说,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
林二郎在水盆里倒了点儿热水,洗了洗脸和手。他一边拧毛巾擦脸,一边说:“今天中午在大哥那院里吃的饭……”
“什么?”秦氏一楞。
她直觉感觉,这事反常——柴大郎外号“铁公鸡”,意味着“一毛不拔”,他对自己都特别刻薄,怎么可能舍得请别人吃饭?
秦氏追问:“他怎么想起来,叫你到家去吃饭?”又问,“难道你中午没在酒楼那边吗?”
林二郎来到卧室,一边脱衣服上炕,一边说:“大哥说,昨天大嫂跟你有些不愉快,所以大嫂叫我家去吃顿饭,算是回回面子。”
秦氏一听,这其中还有柴白氏搀和,心中的警戒级别立即提到最高。她脱了鞋,追到炕上,问:“既然是想回回面子,为什么不叫我去,单叫你过去?”
这时,林二郎已经脱了衣服,钻了被窝。他打着哈欠,说:“若连你也请去,岂不成了大嫂跟你赔礼道歉,大嫂多没面子啊?”又说,“大哥的意思是,不管你们妯娌俩如何,我们哥们儿的情谊还是好的。今在这顿饭,就是我们俩兄弟在一起坐坐,加深一下感情。”
“真就只有你们俩兄弟,在一起坐了坐?”秦氏又问。她只要想到葫芦巷那院里还有个白巧莲,就感觉那院里跟魔王洞一样,生怕白巧莲把林二郎吃了!
林二郎闭着眼,慢条斯理地说:“还有胡掌柜和有财兄弟——我叫了他们一起去的,反正我们哥几个也好长时候没在一起喝酒了。”
说着,林二郎闭上眼,昏昏欲睡。
“那你有没有看到白巧莲?”秦氏摇晃林二郎的肩膀,继续审问。不问明白了,她心里能踏实,能让林二郎睡觉?
林二郎说:“没有。兴许是有外人在场吧,她在屋里就没出来。”又嗔怪秦氏道,“你这人就是瞎热心,都不管对方是谁!我劝你,别再惦记她的事了,我觉得我大哥和会生不是那种人!再说了,她有亲姐姐跟着呢,她亲姐姐能见她受委屈不管?”
“噢——”秦氏答应了一声。她听林二郎说,他根本没见到白巧莲,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林二郎又说:“你以后别乱发善心、乱管闲事!我家妞妞肯定不想别人用她的屋子,你别让我家妞妞不高兴!”原来,林二郎最终想的还是他家妞妞——只要事情跟妞妞有关了,林二郎就特别在意。
秦氏忍不住一笑,她用手指戳着林二郎的额头,说:“你啊,真是个‘憨爹’!”
林二郎被秦氏在身边罗唣,有些不耐烦。他干脆拉住秦氏的手,说:“你老是拉着我说话,是不是想陪我一起睡?”
“呸——”秦氏面上一红,推开林二郎。她说:“外面那几个,专好开这类玩笑。平时你在家的时候,我多跟你在房里呆一会儿,她们就闲话连篇;我若陪你在房里睡一会儿,说不定会找到房里来呢!”
林二郎笑笑,其实他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把秦氏弄走,自己好清清静静地睡一觉。所以秦氏一挣,他就把手放开了,随后他翻了身,身子冲向里面躺着,睡觉了。
秦氏忙趁机穿鞋下炕,出了正房,回铺子里去了。
今天铺子里比较忙,女工们都忙着做活儿,并没有人留意秦氏刚做什么了。秦氏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儿,指点了一下大家的活计。随后她坐到一边,喝着茶水想事情。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