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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_Himeno
“这不是我的错，都是床！是它不好！”
我徒劳地给自己找着借口。
今天早上，我们本应与小步她们兵分两路，进行情报收集大作战的。
然而……今天早上有点低血压，真的只是有点低血压而已，绝对不是我懒！
所以稍微~的在床上多躺了一下下，导致比预定晚了半小时出发。
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除了浪费了一点点外出的时限。但是得知这件事的清美，回我短信的时候还专门嘲笑了一下，飞鸟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无奈。
向来守规矩对时间严格的飞鸟也就算了，经常不当回事的清美有什么资格说我！
不，不过……不可否认我的确是没像飞鸟一样重视这件事。
不仅是我，连周围人的反应都很平淡。
昨晚为了申请外出许可，稍微隐瞒了点内容向伊莉娜解释之后，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哦”。
而回到房间，跟露娜谈起这件事，她的回答就只是：
“年轻真好啊，太有活力了。”
而在今天早上，起晚的我匆匆做好准备要出门的时候，露娜只是抬起头瞧了我一眼，那眼神简直是像在说“真是闲的可以”一样，随后就懒洋洋地继续趴回床上了。
这也不能怪我，要不是想给飞鸟转移注意力，我才懒得管那个笨蛋的事！
——不过现在事情有演变得更严重的倾向，这种念头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不知为什么，想到川崎有个住院的亲属，我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帮忙。
大概是因为有过相似的境遇吧。
不管怎么说，看到飞鸟忧虑的眼神，就知道她对这件事还是相当在意的。
之前有些不积极的表现，但那应该是不知所措下的一时退缩。
我自己的目的可以说是已经达成了，接下来就稍微出点力，帮忙把这问题彻底解决好啦。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与飞鸟一起踏上了前往高津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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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我一直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
这是可以询问的事情吗？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问一下。
毕竟搞不太清楚的话，等到见到家人可能会闹出尴尬事件。
“川崎他是被收养了没错吧？而且是从孤儿院被不认识的人收养的？”
“嗯。”
飞鸟点了点头。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没有改姓呢？收养他的家里应该是姓‘高津’的没错吧。”
“……哎？”
“哎？哎什么？可别说你刚意识到这个！”
我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真的没有……”飞鸟懊恼地挠了挠头，“一直叫他‘阿翔’的，而且只有他姓川崎的印象，所以对这个就……”
“唉，你呀……”
还真是充满了飞鸟风格的疏忽。
“是啊，为什么呢……”
飞鸟皱着眉头深思起来。看来是真的没头绪。
“说起来，‘川崎’是他本来的姓吗？”
“不。”飞鸟摇了摇头，“‘川崎翔一’是院长给他起的名字。阿翔跟我不太一样，他……总之，他从不会谈关于本名的问题，或许自己也不太记得了吧。毕竟他进孤儿院比我早好几年呢。”
飞鸟的欲言又止告诉我，这或许不是“不太记得”这么简单。然而她并不会说谎，所以本人讳莫如深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姬乃，阿翔为什么没有改姓啊……”
“你问我吗？”
我无奈地瞪着她。
“没，没办法嘛，我想不明白啦……”
看来是真的不清楚原因呢。大致推理一下好了。
“通常来讲收养孩子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对吧？改姓是再合理不过的了。当然啦，也可能是家里人并不太在意这一点，只是纯粹因为川崎可怜才收养他。毕竟高津家本来也有个女儿。或者……”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
“或者有可能是，川崎与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拒绝改姓，仍然用着以前的名字。”
“完，完全相反的可能性呢……”
飞鸟脸上的忧色更重了。
“是啊，如果能有更多的线索，推断出是哪一个的话，之后的应对上也能自如一点。”
“都是我不好……”
飞鸟咬紧了嘴唇。
不好，看这样子又要钻牛角尖了。
“其实事先弄不弄清也无所谓，我只是好奇而已。今天的目的就是探听包括这个在内的情报不是吗？到了以后再见机行事不就好了。”
“嗯……嗯。”
飞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我稍稍松了口气。
“对了飞鸟，川崎他……从前是什么样子？”
“为，为什么问这个？”
飞鸟突然紧张起来。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啊。这么个变态，真想知道他是不是从小就是个坏胚子呢。”
其实这是骗她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或许跟川崎的“过去”有什么关系。当然，这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只不过，抛弃本名，在孤儿院使用全新的名字这件事还是令我有些在意。如果不是年龄太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就是……
“阿，阿翔其实也没那么……那个……变态啦。”飞鸟有些为难地说着。嗯嗯，不忍心说好朋友的坏话，但是又不能说谎，所以进退两难了吧？
“硬要说的话，现在的阿翔跟过去很像，却又相当不一样……”
“……哈？”
这家伙，被逼急了突然打起哑谜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嘛。”
“这，这个……我，我也说不太明白……”
飞鸟挠着头，眼神四处游移着。这是她想要隐瞒什么的时候，经常会有的表现。
嚯嚯，看来这里面有文章呢。我开始盘算着如何能从飞鸟口中套出更多情报。
然而——
“姬，姬乃，我们到了！你看！”
飞鸟激动的语气简直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伸手指着前面的一栋二层小楼跳了起来。
真的，面前不远处的民居，写着“高津”二字的名牌很是显眼。
“哼，让你逃过一次。”
“姬，姬乃你说什么我完全不懂啊”
想要隐瞒之前先把你的冷汗擦掉吧。
我不再理她，转而面对面前的“高津家”。
从房屋、院子的格局以及打理状况来看，应该是不上不下的小康家庭，却很懂得享受生活。院子里苍翠的绿意也代表着这个家的生命力。看来，发生在家人身上的苦难应该还不至于击垮这个家庭。不过从川崎的样子来看，境况恐怕也不是那么乐观。
托伊莉娜的福，我们很轻松就查到了高津家的住址——倒不如说，在问到她的一瞬间，她就毫不犹豫并且极其流畅地回答了出来，甚至还附上了川崎打工时间的情报。
本人曰：了解小姐身边友人的状况也是从者的义务。
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当然，眼神明显是在提防变态。
飞鸟如果机灵点，直接去从伊莉娜那里搞川崎的情报，搞不好这件事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发展了。说不定连最初的跟踪都不会发生呢。
不想这些没用的。目的地就在眼前，向着真相进发吧！
………………
“那个……姬乃，我们不按门铃吗？”
“当然要，等我想好找个什么理由。”
“嗯……嗯？嗯！？？”
飞鸟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瞪大眼睛望向了我。
“姬乃没想好拜访的理由吗！？”
“与其说是没想好，不如说根本就忘了吧……”
“哎？？”
我有些底气不足。
这也是我对这件事重视不足造成的恶果之一。
昨晚一开始还在考虑着今天的计划，然而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拿起了旁边的书，然后……
都怪飞鸟，也不来提醒我一下！
咳咳，现，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总之赶快来想想怎么办好了。
最普通的借口，来找川崎玩……着实有点可疑。不说两个女生找一个男生是否有问题，专门找人不在的时候跑过来也说不过去。
装作妹妹那边的学校前辈来慰问之类的呢？直接去医院不就好了嘛。而且根据现有状况推断，那孩子在学校会不会有这样的前辈还得打个问号。
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呢。
旁边的飞鸟也在皱着眉头思考着。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从屋里走出的女性，正好与我们打了个照面。
“啊……”
“啊啦？”
三个人呆然相对。
穿着很居家的服饰，一头棕色长发也是随意地扎起来，年龄看起来不大，但也已经显出了岁月的痕迹。容貌与在医院有过一面的小千代仿佛，圆圆的大眼睛很是有神，让本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手里还拎着浇花用的喷壶。
…………
看来是这家的女主人没错了。
“姬，姬乃！怎么办啊！”
飞鸟压低音量，急切地问我。
在这之前，你别往我身后躲了，你的个头根本不可能藏得下啦。
“我怎么知道，听天由命吧。”
“怎，怎么这样……”
都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被当成不怎么检点的同学，总比直接被当成可疑分子好。
“那个……”
就在我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阿姨突然拍了下手。
“啊！”
阿姨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你是那时候跟翔一在一起的飞鸟酱对不对？这边的一定也是翔一的朋友吧！没想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飞鸟……酱！？？
啊……嗯，在成年人看来，我们这种跟女儿年纪差不多的女生的确是可以这么称呼，然而我实在是难以把这种可爱的叫法跟飞鸟联系起来。
还有“那时候”指的是什么？难道飞鸟跟他们曾经见过吗？
能想到的也只有川崎被收养的时候了。
“瞧我，两位快进来吧！”
正当我还在思索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的时候，高津伯母就已经放下手中的水壶，小跑着穿过院子，为我们打开了门。
飞鸟的脸上则是写满了尴尬和困惑。
看这样子，是完全不记得了呢。
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我拖着还在犯傻的飞鸟，跟在高津伯母身后走进了高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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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幸靠着飞鸟的关系顺利进来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脸pass吧。不常出门的我拥有良好的条件却没体验这种感觉的机会，反而让飞鸟抢了先，不知为何有些不甘心。
这个先放到一边。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呢？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的话，想在川崎不在的情况下跟家长直接交流实在是有些困难。
“老公，翔一的朋友来家里啦~”
伯母向着客厅里招呼着。
沙发的方向传来了“哦？”的声音。
高津家的装潢并不豪华，但是显得很有格调。无论是充满古典艺术气息的家具，还是精致而有条理的布置，都彰显着屋主的品位。
而对伯母的招呼做出应答，放下手中的报纸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应该就是这家的男主人高津先生了吧。
纤瘦的身材，柔和的面部线条，配上一副细框眼镜，显得很有文人气质。
“欢迎两位。我是翔一的父亲，高津雅彦。”
雅彦先生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
“您好。我是小早川姬乃，这是神代飞鸟，我们是川崎的同班同学。”
“您，您好……”
“飞鸟君好久不见了。比前几年更漂亮了呢。”
“哎？那，那个……谢谢？”
飞鸟明显困惑了。
“不记得我了吗？哈哈哈，也没办法，当初在孤儿院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对，对不起。”
飞鸟急忙低头道歉，雅彦先生则是笑着摆摆手。
接着雅彦先生转向了我。
“姬乃君，令尊最近还好吗？”
“咦？”
飞鸟也就算了，话题转向我实在是有些意外。
“您认识臭……咳咳，认识家父吗？”
“小早川先生可以说是我们工作室的老主顾了呢。我是做设计的，刚搬来的时候还多亏了小早川先生照顾生意。”
“是，是这样啊。”
原来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还好还好。
“两位是来找翔一的吗？不太巧，他现在刚好出门了。”
“川崎他有说过去哪里吗？”
“这还真没有呢。”
雅彦先生如此回答。打工的事连父母都瞒着啊。
“老公，别让孩子们站着啦。”
“瞧我。”雅彦先生经夫人提醒之后，轻轻一拍脑门，“快请坐快请坐。久美子，给孩子们泡几杯茶吧。”
“嗯，交给我好了。”
久美子伯母笑着答应，转身走进了厨房。
单从两人对我们欢迎的态度还有融洽的气氛来看，高津家应该没有什么不睦的状况才对。
那么川崎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呢？
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先听从雅彦先生，坐到了正面的长沙发上，雅彦先生则是在旁边落座。
唔，被长辈如此礼遇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家里可是很少有翔一的朋友来啊。两位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跟我聊聊翔一在学校的事呢？”
“当然没问题！”
还没等我说什么，飞鸟就立刻接上了话。
真是的，明明是来打探情报，这么积极做什么啊。
不过能就这样跟川崎的父亲聊聊也不错，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我家先生爱喝的茶叶有些苦，没关系吗？”
没过多久，久美子伯母就将茶杯放到了我们面前。
“我没问题的，谢谢您。”
“我也是，谢谢！”
我跟飞鸟都干脆地接过了茶杯。还好来的是我们，换做是小步，肯定要一脸为难了。
看到我们都喝下了一口茶，伯母露出了笑容。
“那你们慢慢聊，我继续去浇花啦。”
说完，伯母就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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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飞鸟君也会来三原市。也是被人收养了吗？”
虽然嘴上说着想要了解川崎在学校的状况，可是雅彦先生还是从飞鸟身上开始了话题。
“啊，不……我是一个人搬来的。最近孤儿院有些经营困难，我算是比较年长的，想着不要给院长添麻烦，就自己出来谋生活了。”
“这可真是了不起……”雅彦先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个人在外不会很辛苦吗？”
“其实还好。姬乃还有大家都很照顾我。院长帮我联系了住处，隔壁人很好的前辈也给我介绍了工作……”
一开始语气还很轻松，可是说着说着飞鸟的神色就黯淡下来。
糟了……稍不注意竟然让飞鸟提到了这个。
“飞鸟现在的生活您不用担心，她现在住在我们家，家父也安排她做我的随从，完全是衣食无忧了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雅彦先生好像立刻就理解了我的意思，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小早川家还真是乐于助人吶。我们家稍微有点难处，也是靠正宪先生特地照顾工作才能渡过难关啊。”
来了。既然对方先提到了，就让我抓住这机会吧。
“您说的‘难处’，是小千代的事情吗？”
“姬乃！”
飞鸟小声地叫我，似乎是想抗议。
我也知道这样有些失礼，不过这种时候就是要直球胜负，绕圈圈也是没意义。
“翔一已经告诉你们千代的事情了吗……”
雅彦先生皱起眉头，思索着什么。
“嗯，嗯……”
就算是我，也不会当着家长的面坦白“是我们去跟踪您儿子套出来的情报”这种事。
“的确，千代的病很棘手。不过……”雅彦先生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高津家可是没那么容易被打垮的。千代肯定能够再度站起来，我、久美子、还有翔一，大家都是她坚实的后盾。”
雅彦先生这么说着。
看来，高津家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融洽。可是……
“您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向父亲……”
“这怎么可以。”雅彦先生摆手打断了我，“你们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担心，孩子们在这个年纪就应该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们大人吧。”
好，好耀眼！
我跟飞鸟同时向雅彦先生投以仰视的目光。
跟我家那个可恶的老爸一比，真是高下立判。
“啊，虽然这么说……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你们能去医院看看千代。那孩子因为伤病一直没能好好上学，在搬家之后以前的朋友也断了联系，在这里已经基本没有同龄人能说上话了。刚刚说出那样的大话就拜托你们很不好意思，但是这都是为了千代。希望你们能答应这个不像样的父亲的请求。”
说完，雅彦先生双手合十向我们低头。
“快，快请起来！”飞鸟慌慌张张站起了身，“不用您说，这种事情我们义不容辞！”
“您放心吧。”我心里叹了口气，赶快扯了扯飞鸟让他坐下。“其实今天我还有两位朋友正好也没有事情，正准备去医院探望小千代呢。”
“是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雅彦先生抬起头，露出了微笑。
完全没有家长的架子，简直是模范父亲。
真希望某人学习一下呢。
时机差不多了。经过这样的交谈，雅彦先生应该已经充分信任我们，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伯父，川崎他最近在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
会不会是转移话题有点生硬了，雅彦先生微微皱起眉头。
“硬要说的话，有时候会跟朋友玩到接近门禁时间才回来。不是跟你们一起吗？”
“……不，我们不清楚呢。”
总之先模糊一下吧。
“是吗？那就好。要是跟女生玩到很晚那就是不小的问题了呢。对了……顺便问一下，两位跟翔一应该只是普通的朋友吧？”
“嗯，没错。”
“也不能算普通，阿翔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嗯，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呢……太好了。啊哈哈，别在意，我就是随便问问。”
跟“随便”两字相悖的是，雅彦先生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哦呀？这里面有问题呢。
这种敏感话题我是无意深究，不过小步恐怕要有麻烦了。
当然，一旁的飞鸟在这种时候脸上肯定是写满了问号。
“翔一他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过了一会儿，雅彦先生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也没什么，就是经常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您有什么头绪吗？”
我谨慎地挑选着措辞，尽力表现得像是“状况不太严重”，同时暗暗观察雅彦先生的表情。
“……没有呢。你们也知道，翔一是我们收养的孩子。有时候总会有点见外。他很少跟我们谈自己的烦恼之类的。”
“是吗……”
飞鸟信以为真，相当失落。
诚然，雅彦先生所说的大概是真的。但他在隐瞒什么。从他的表情看来，显然是已经联想到了一些东西。
然而，就在我考虑该如何从雅彦先生口中套出他所避而不谈的事时，雅彦先生却先开了口。
“唉，说不定比起我跟久美子，更了解翔一的是你们啊。”
“咦？”
雅彦先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正视着我们两个。
“以我们的立场，或许无法帮助他解开心结。但如果是你们的话，说不定可以。刚刚拜托过你们就说这样的话很抱歉，但是能不能请你们也帮帮翔一呢？”
“请放心，阿翔的事就是我的事！”
……飞鸟又迫不及待地拍胸脯表决心了。真是的，倒不是反对她，只是这性格能不能改改啊。
“真是谢谢你们了。啊哈哈，总是把孩子的事情推给别人，作为家长真是颜面扫地啊。”
“哪里的话。也有同龄人之间才能谈论的事情啊。您是位开明的好父亲，我可以保证。”
这是真心话。真希望家里那个大男子主义的强权家长也学习一下呢。
“哈哈，这么说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雅彦先生有些难为情地推了推眼镜。
“今天能跟你们聊聊真是太好了。”
“哪里哪里，我们才是，得到了很多提示呢。比如说……雅彦先生刚才想到的，川崎烦恼可能的原因。”
雅彦先生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了。
“咦？姬乃，刚才伯父说没头绪……”
“哈哈，被姬乃君看穿了吗？真是跟令尊一样目光锐利啊。抱歉，并不是有意隐瞒你们，只是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应该从我口中说出来。不过既然拜托了你们，总要提供一些基本信息的。”
“如果是家族间的秘密，也没必要告诉我们的。”
“不，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大家都不太愿意提及而已。”
雅彦先生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下很大的决心才能将这件事诉诸于口。
“翔一他，可能认为千代的事故受伤是他的责任。”
“怎么会……”
飞鸟震惊地张大了嘴。
某种程度上预料到了可能会是比较严重的事态，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不过，雅彦先生的话并没有说死。
——“认为”。
“那么，实际上呢？”
“只是单纯的事故而已。翔一并没有做错什么，家里的所有人也都没有认为他有任何责任。但是仅仅因为当时在场，翔一他就……”
“就钻牛角尖了。”
“嗯……简单点说就是这样吧。”
“这还真是，跟某人如出一辙呢。”
我狠狠瞪向了飞鸟。在我的逼视下，她的额头上浮现了豆大的汗珠。
“不知你们所说的，翔一的异常是否是因为这件事，但是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如果真是因为这事，我们说什么他可能都会当成流于表面的安慰……也只能拜托你们开导他一下了。”
“这是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目的。”
“真是太好了。翔一平时在家里有点沉闷，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好好谈心呢。”
“沉闷吗！？那个川崎！？……咳咳，失，失礼了。”
太过于震撼的信息，令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虽说在外面与在家里表现不同很正常，但是偏偏是“那个川崎”在家里装乖，真是太可怕了。
……啊，我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
而对我造成震撼的另一件事，则是旁边的飞鸟听到这句话竟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竟然表现得比飞鸟还要不稳重，反省反省。
“哎呀，难道翔一在学校跟家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与其说是不一样……听到您的描述我都要以为走错家门了呢……”
听到这句，飞鸟终于也露出了苦笑。
那可是川崎啊？遇到可爱女孩就上去搭讪，在班里经常对女生恶作剧，整天跟小步吵得不可开交，总是与一帮死宅朋友搅在一起不知道谋划着什么邪恶计划的川崎啊？
“沉闷”这个词，怎么看也不应该用在这个人类身上。
“这可真是……能不能详细讲讲，真好奇翔一在学校是什么样子呢。”
雅彦先生整个上半身都有些前倾了。
……看来川崎这可是在劫难逃了。
抱歉，这是伯父主动问起的，可不是我们打小报告哦。
“其实……”
正当我准备将川崎献祭出去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说话声。
“……我回来啦。”
“翔一回来了吗？今天真早呢。正好有朋友来找你，就在屋里。哎呀呀，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呢。”
“…………神马！？？”
川崎的惊叫在屋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了。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看来打探情报的任务要被迫终止，作战得提前转入下一阶段了。
紧接着，玄关传来了有些粗暴的开门声。然后就看到川崎一路小跑冲了进来。
“哎呀，翔一回来了吗？”
“……我回来了，爸……老大！？还有姬乃小姐！？”
即便是慌慌张张，也很有礼貌地跟父亲打完招呼的川崎，立刻就发现了跟他父亲坐在一起的我们。
“翔一来的正好，我们刚谈起你在学校……”
“老爸！”川崎大叫着打断了父亲，随即以飞鸟都难以比拟的速度冲到我们面前，一边一个抓住了我们的手腕。
“我，我们今天约好了开学习会来着。看我差点都忘了，哈哈哈。那我们就先上楼啦！”
说完，川崎急匆匆地拖着我们向二楼跑去。
真难为他找“学习会”这种跟自己一个字都不沾边的借口。
就在我们被拖着跑上楼梯的时候，我回望了一眼，雅彦先生向我苦笑着点点头，我只来得及点头回应，就被川崎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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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真是少见翔一那么激动。这样好吗，老公？”
面对妻子的提问，雅彦似乎早就有了答案。
“翔一是个很独立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与其作为家长的我们横加干涉，不如交给对等立场的朋友们更好一些。”
雅彦望着二楼的楼梯口，这样说道。
“希望我们这个家能给他幸福，而不是给他带来束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