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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说什么,季绯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那个叫做何韵情的人扮成自己骗了自己的母妃父王兄长还有江北王府的所有人,她现在只想揭穿她。
可是无论她怎么迈步都不能跨出一步,放开了喉咙哭喊母妃也不曾再往她这边看一眼。
她就这样看着母妃抱着何韵诗一步一步走远。
看着母妃离开的时候,季绯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下来,淌在脸上热辣辣地疼。
直至母妃的背影完全消失,季绯的眼泪终于流干,再也挤不出一滴来,她此时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一般,若不是此时脸上无法忽视的像火烧一般的热辣疼痛让她能清醒几分,此时的季绯只怕是要变成那无知无觉的玩偶了。
忽然间,季绯听到一声枝桠掉落的声音,她警觉得四下环顾,待看见墙角的一只小獒犬时,才算是放下心来,心里的悲伤在见到它时也冲散了许多。
这时父王前些年出征辽西时带回来的,季绯给它取名叫大王,之后全府的人便也都这么唤它。
“大王,”季绯吸了吸鼻子,蹲身冲着小獒犬招手,唤道。
大王一路叫着冲着季绯奔过来,那样子竟是季绯从未见到过的凶狠,直到它凑近了季绯身边,围着她打了几个转,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之后,这才恢复了惯常季绯见到的那副乖巧样子,在她周围扑腾扑腾地蹦着。
季绯有些痴痴地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见大王也朝着她竖起的那只手蹦起来的时候,季绯激动地一把抱住大王,“大王,原来你能看得见我!你一定也能听见我说话的对不对?我们现在就去找母妃,现在她一定也能看见我,认出我来的。”
此时季绯好似完全忘了脸上的疼痛,抱着大王腾地就站了起来,而当她迈开腿发现竟真的能跑开,不再是只能在原地迈步的时候,她不过兴奋了一会儿便连忙向着宴客厅冲去。
以致于根本没有看见在一棵雪松树下的雪地上一根断枝旁躲在树后面的一个青灰色的身影。
……
“诶,这是哪里来的小叫花,这里面你可不能进去!”
季绯在宴客厅门口被拦下的时候,她此时也不再纠结为什么别人又不认识自己了,只想着快些进去好告诉母妃自己才是季绯,那个她抱着的小姑娘是一个叫做何韵情的坏蛋。
只见她摆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向那个拦下她的男人,问道,“大胡子大叔,方才李婶说叫我去帮忙的,你不会是忘了吧?”
这个大叔姓王,长得一脸凶相,胡子长得满脸都是,但从前季绯可不怕他,一直都叫他大胡子大叔,而且知道他喜欢厨娘李婶已经是整个王府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诶,李家妹子?”大胡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好像是在回想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而季绯就是趁着他没注意的这个当儿,混进了从另一边进去的一堆人之中,像只小泥鳅似的溜了进去。
里面的宴会已经开始,季绯看见母妃和父王坐在主座之上,下首坐着的是她的兄长季赢,之前在雪地上载了她一程的颜枢恪此时赫然也在席位之上,位置还挺靠前的。
季绯冲他笑了笑,见他对上自己的视线时竟只是匆匆一瞥,便又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季绯只暗恼这人未免也变得太快了吧,才过了多久啊就装作不认识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直直地冲着主席的方向走去。
奈何她现在的位置离主席上的位置太过遥远,中间还间隔着许多人与其他物什,季绯便也不再走,干脆就站在原地放开嗓子喊了起来,“父王,母妃,我在这里!”
季绯的这一声叫喊原本在这一片嘈杂的宴客厅应是激不起多少风浪的,无奈季绯喊的时候,恰好一舞跳罢,配乐也在切换到下一首之前而有了短暂的间断。
因此季绯的这一声叫喊就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季绯。
季绯挺起胸膛,目光直直地逼向坐在父王和母妃中间的何韵情,手指着她,傲然说道,“我才是江北翁主季绯,那个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是妖孽!”
满堂寂静。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原来的季绯已经死了吗?”
“嘀——之前是系统判断错误。”
何韵情急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嘀——为了弥补由于本系统程序判断错误给宿主造成的损失,本系统已经启动了自动补救程序,对季绯使用了换颜药水,在三年之内,她都不会恢复自己的原来样貌。而三年过去,无论是谁,容貌都会有改变,何况你们现在还在发育阶段。”
何韵情听了系统的解释之后终于彻底放下心来,但是如此一来,那季绯岂不是会因此变得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何韵情有些不忍,但转而一想,若是自己被揭穿了不是真正的季绯的话,那么自己的下场恐怕还会更惨,也便逼着自己硬下心来。
“父王,母妃,这是哪里跑进来的小叫花啊,不会还是个小傻子吧?”何韵情呵呵地掩嘴笑道,脸上一片无辜之色。
“绯儿,不得无礼。”江北王低声喝道,但语气中显然并非真的有什么责怪之意,他看向站在比末席还要靠后位置上的那一个小姑娘,虽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可目光清亮神情倔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痴傻之人。
“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又是如何进的我江北王府,既进了我江北王府,又是谁教你说的这番浑话?难道你不知道在我江北王府里的人最是护短嘛。我的小翁主怎可任人辱骂!”说到后面的时候,江北王的语气陡然一厉,季绯的眼睛刷地就红了。
还残留着泪痕的黏黏的脸上又开始有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她想告诉父王她才是季绯,才是她的女儿,奈何抽抽噎噎地就是说不出话来。
“父,父,我……”
“回王爷,是在下莽撞了,之前赶路之时在路上遇见了这个小乞儿,看她可怜便将她收做了婢子在外看守马车等候,不想却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辱了大家的兴致不说,还险些毁了翁主的辰宴。在下这就命人将她带下去,命人严加看管。在下先罚酒三杯,稍后再行赔罪。”颜枢恪说完,仰头喝了三杯酒,便对着不知何时站到他身旁的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裳的男子命令道,“青松,还不将她带下去!”
“是。”青松快步走过去,捂着季绯的嘴不顾她的哭闹便将她给抱着出了宴客厅。
虽说颜枢恪的话满是疑点,但是在宴席之上,谁也不想闹了笑话,江北王也因此并未派人阻拦,只想着等宴会结束再将她带来好好盘问一番便是了。而且,看着那个小姑娘的眼睛,江北王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惜。
但他没想到,宴会一结束,还没等他发布捉拿那个小姑娘的命令,她就已经被颜枢恪不声不响地带出了江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