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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约翰的朋友,来自东瀛,跟那边的艾朗一样,是关心约翰性命的人。”蔺赤眉目平和,视线却没有落在保镖身上,所以他的这句话,等于是在向欧文做自我介绍:“杰克也可以为我作证。”
“是的是的,布兰斯少爷,蔺先生是我们的朋友,他不是恶人。”见状,艾朗只能鼓足勇气,颤巍巍地说道。
杰克也点点头,随着他的动作,才看见他整张脸都青肿着,显然已被修理了一番。
约翰最近的所作所为,欧文自然不是一无所知,他只是纳闷,这个叫蔺赤的年轻人,看起来竟然这么英俊无害!他挥挥手,示意保镖放行,然后锐利的视线像扫描仪一样,将蔺赤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一遍,见他始终神情自若,半点都没有露怯,不由得纳罕。
能站在他面前却毫不卑微的人,明显就不简单,怎会愿意跟约翰那个蠢货交朋友?定然是有所图谋吧!
微眯起眼睛,他漠然问道:“你来跟我弟弟告别?他现在昏迷着,怕是没办法跟你说话。”
“我知道,”蔺赤在欧文面前站定,两人身形相差不远,故他相当平静地看着他:“我是来找你的。”
“哦?”欧文挑眉,发出个简短的疑问声。从神情到姿态,都是完全没有把蔺赤放在眼里的轻慢。
对他的态度,蔺赤倒是不以为然,只自顾自地说道:“约翰伤得不轻,目前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命,甚至都不能算是活着,这一点令人遗憾而悲伤,我想我们都很想尽快地让他好起来,我也相信布兰斯家族能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以及医生来替约翰治疗,但那是在他安然活着的情况下……如果他不幸在途中过世,那么你明明是在为他好的初衷,怕是会遭到质疑!”
欧文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眼前这小子知道一些其他人不清楚的内幕,以至于在借此敲打他,但随即想到布兰斯森严的管理制度,他们家族里的秘密断不可能外泄到亚洲那边,何况这事连贴身服侍约翰的杰克都不知道,蔺赤又怎会知晓?
他怕只是误打误撞地踩中他的痛处,而这让他感到厌恶!
是的,因为跟约翰不是来自同一个肚子,这些年里他们一直都是竞争的关系,而毫无兄弟感情。故私心里欧文是很希望约翰能去死一死的,但是不能做的太明显,毕竟心狠手辣到手刃同胞的人,是不会被家族所喜欢的!
尤其族长乔纳森对约翰十分偏爱,他可不能跟他正面对抗!
可想归这样想,但他的行动,怎能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置喙?于是他冷着脸,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嗤:“我是因为怀疑这里有人要杀他,这才为了保护他而想把他带回去……偏你这样费心阻挠,莫非你就是害他昏迷的凶手?”
虽然这明显是恼羞成怒之下的扯淡之言,却莫名地离真相很近……当然,蔺赤不可能承认,但也没必要着急否认:“我跟约翰结识的时间不长,布兰斯少爷怀疑我,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怪你,当然你应该也不会信我的解释,那么就让时间来检验一切吧!”
这是无懈可击的辩解,欧文也奈何他不得,却愈发警惕。这样聪明的一个人,所谋想必甚多,就算布兰斯不惧他,也该更谨慎些才行!
想着,欧文倒也不急着树敌,终于点点头:“你说得对,就让我弟弟暂且呆在这里养伤吧!”反正瞧这样子,那蠢货还能不能醒来都很难说呢!
“谢谢。”蔺赤很有礼貌地致谢,当然只换来欧文的冷眼。
“我的儿啊!”走廊另一头倏地响起一声尖利的惨呼,众人抬眼,只见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快步
赶过来,然后扑倒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满脸心疼地看着病床上插着一身管子的约翰。
泪水,源源不断地从她保养得当,但很是苍白的脸上滑落。
这位,便是约翰的生母,布兰斯夫人。
她哭了一会儿,突然恶狠狠地冲着欧文扑过来,并扬起手,想要甩欧文一记耳光。
欧文早有准备,知道她要发作自己,于是闪身避开了去。
布兰斯夫人这一巴掌,几乎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骤然落空,身体就失了衡,眼看着就要栽倒,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姬娜及时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但是布兰斯夫人并没有道谢,站稳之后,她又朝着欧文冲过去,当然这次没有再动手,只是颤抖着用手指指着他的额头声嘶力竭地吼道:“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想要约翰的命?”
“这里是医院,请安静些。”闻言,不远处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小声地提醒道。
然而她也只敢提醒这一句,毕竟十几个保镖矗立着,这么大的排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她们可不敢随便招惹!
“夫人,”布兰斯夫人并不是自己的生母,欧文自然不会叫她妈,自幼起一直以夫人称呼着她。他看看护士,深觉此情此景很是丢人,于是语气就不太好:“约翰在这里的这些天,你不是一直盯着我吗?我可有做过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谁知道你有没有使什么阴招?”布兰斯夫人并不听他解释,仍旧执拗地认定是他害了约翰:“我只盯了你,又没盯你手底下的人!”
说着,她瞥了跪在地上的杰克一眼,忍不住抬脚,用尖利的高跟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这条狗,约翰一直很不喜欢,是不是因为你收买了他?”
被人称呼为狗,并肆意殴打,杰克心里显然有恨,只是他没敢吱声,只是暗暗地在眼底掠过了几分憎恨。
而这个眼神,只有离他很近的蔺赤看到了。
欧文皱眉,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跟布兰斯夫人这样的泼妇打交道,却又偏偏没办法避开,只能忍着火气解释:“杰克是爷爷派给弟弟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您怀疑是爷爷要害约翰?”
“你少把父亲扯出威胁我,”布兰斯夫人咬牙切齿着,红着眼睛瞪着他,像是恨不能扑上去咬他几口血肉吞下腹:“父亲再不喜欢我,我也是约翰的母亲,他就算爱屋及乌也不会令我难堪……倒是你,自幼闷得跟个葫芦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一看就是在心里使坏!可别让我拿到证据,否则有你好看!”
“嗯,您若能拿到证据,证明我残害兄弟,我任爷爷处罚!”欧文应得很是漫不经心。
蔺赤在一边看着,总算是明白为何约翰这样“天真无邪”了,有个这样无脑的妈,他能聪明的起来?
眼看着布兰斯夫人要落败,他适时地插嘴进去:“夫人,这件事应该跟布兰斯少爷没关系,约翰是不幸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遭遇沙尘暴,然后受了伤……这大概只是意外!”
车祸是注定的,但沙尘暴是真的意外!他并没有撒谎。
布兰斯夫人看向他,倒是被他的容貌气度惊了下,但儿子生死未卜的事还牵挂着她的心,于是她不耐烦地冷喝道:“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夫人,我叫蔺赤,是约翰的朋友。”
布兰斯夫人愣了下,跟欧文一样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他一番。她经常跟约翰通话,而约翰有事从不会隐瞒她,故她也知道这个年轻又有趣的,儿子的朋友。
不过,既然是约翰的朋友,就该跟她站在统一战线才对,怎么能替敌人开
脱!布兰斯夫人很不满,但想到儿子难得遇到意气相投的人,而不是像以往那样靠家世聚来一群狐朋狗友,她并不想破坏这份友情,于是忍着气道:“约翰跟我提过你,可你是东瀛人,并不了解我们家族,所以不要乱插嘴!”
“是,夫人,”蔺赤的态度很谦逊,也很恭敬:“我只是觉得,约翰伤得这么严重,若真是被人所害,那幕后凶手也太可恶,夫人该慎重调查一番,免得让真正的行凶者逍遥法外!”
“你说得对!”布兰斯夫人也只是在气头上,才拿欧文出气,眼下被蔺赤提醒,也就冷静不少,但眼神仍像淬着毒一样落在欧文身上:“我会好好调查!”
“哐当”一声脆响,艾朗在往后退的时候,不慎碰倒一盆绿色盆栽,他身上顿时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谁?”布兰斯夫人很不满地盯着他问道。
艾朗全身哆嗦着,压根就不敢抬眼看她,更别说出声说话了。他的脑袋里嗡嗡嗡直响,不断地回放着布兰斯夫人的那句“好好调查”,一时间只觉世界末日都到来了。
他的死期也到了!
却在此时,有个声音拯救了他。
“夫人,他叫艾朗,是黑鲨的雇佣兵,刚刚是他把约翰从沙尘里挖了出来,然后及时送来医院治疗,他是约翰的恩人。”
“是吗?”布兰斯夫人冷漠地打量他几眼,见他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鸵鸟,再将脑袋埋在沙地里,心里很不喜欢:“既然是约翰的恩人,我应该感谢你,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说是要感谢,但除了这一句话外,布兰斯夫人再也没有其他表示,显然是没有完全相信。
而艾朗吓都快吓死了,自然也就不敢提其他要求。
“夫人,约翰病重,暂时不易移动,眼下时间已晚,也不方便探视,不如你先找个地方歇一歇?”
布兰斯夫人摇头,转眼看向约翰,眼底又聚起泪花:“他现在这样,我哪里有心思休息?”
“可是约翰还需要您的照顾,若是您倒下,谁来保护他?”蔺赤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朝欧文那边瞥了一眼。
布兰斯夫人会意,立刻对欧文道:“约翰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现在不需要你,你打哪来就回哪去吧!”
既然布兰斯夫人来了,自己就不方便再动手,欧文也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但是爷爷那边可交代不过去,于是他道:“我也担心约翰的安危,还是留下来再看看吧,现在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他就带着自己的人呼啦啦地走掉了。
布兰斯夫人立刻让自己带过来的保镖填上位置,继续保护约翰。
“夫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去休息会吧!”
布兰斯夫人凝眉想了想,招手把护士喊过来:“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一层楼的人全部赶走,只留下你们医护人员就行,我会支付所有的费用……还有,收拾一间房间出来,让我睡一会儿!”
护士大为吃惊,自然不敢答应,但又不敢得罪她,连声说要去叫自己的领导过来。
布兰斯夫人冷笑一声,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现金,“啪”地甩在她面前。而事实证明,没有钱做不到的事情,半小时后,这层楼果然被布兰斯包了场,然后她找了间离重症监护室最近的病房,和衣躺下歇息。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艾朗再也不敢停留,匆匆跟蔺赤告别,带着自己的雇佣兵们走得飞快。
蔺赤目送他们离开,转身从贩售机买了几瓶功能型饮料,递给那些尽职尽责的保镖们,见他们不收,便搁在他们面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