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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挥洒,夜如纱,寂寂空城梦。
到底是一梦三十二载?还是轮回穿越再一生?
她并没有特殊的经历,随着三十二岁的到来,父母逼婚,领导压迫,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让池文厌倦乏味。作为一个未婚的普通白领女孩,她没有任何优势,可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人的眼中,她沉默少语,不喜交际,算得上是个内向的女孩。
她真的从没有想过轻生,她只是喜欢出神,有时候眼睛会没有焦距的看着一个地方,却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不知道想什么,今天,她被车撞倒了,在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她哭了,疼的,她也笑了,莫名的笑了。
大月王朝,这个陌生的名字并没有打击到池文的好心情,她提着小木桶,来到村外的小溪边,挽起打了补丁的袖子,露出纤细瘦小的胳膊,笨拙的将木桶打满水,夏日却不炎炎,她坐在溪边的小石头上,看着远处村落里袅袅炊烟起,晚霞落在远处山头,染红了山林,吵闹了一天的知了似乎也倦了,凉凉的清风吹过,池文快乐的想唱歌,并不是她的没心没肺,只是,一切得以重来,似乎前世与今生。
“小文啊,快点儿回去了,莫要久呆,天黑了外边不安全。”张大柱从山里砍柴回来了,小村子里的人从来都没有谁敢在山里过夜,甚至是呆到天黑,起码,在池文有限的记忆里是这样的。
“嗯,我马上就回去了。”池文向张大柱招手,清亮的童声在旷野间回响,甚是好听。
张大柱摇摇头,往村子里走去,心里想,苦命的孩子,可是自己家里也困难,并不能帮助她什么,自己,也只是个砍柴的,家里的田地交了赋税后连自家人的温饱都不够。
池文起身,是该回去了,她困难的提起自己的小木桶,七岁的小身板,比不过前世五六岁的孩子,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提着,谁让只有她自己了。
小罗乡,池文在大月王朝的家乡,依山傍水,如在画中。村子里只有十三户人家,清一色的茅草小屋,整个村子被木栏草草围着,想来,山里并没有人们想象的危险,起码小村落从来没有遭到攻击,池文的家倒是还不错,没有那么夸张的破烂,较为完好的小茅屋,泥土草沫堆砌的小院墙,然而也只是这么个小院落了,屋里屋外空荡荡的,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池文的父亲在池文快出生的时候,有一次去山上采药,不小心摔落下来,就这么去世了,池文的娘亲听到消息当天就难产,艰难的生下池文,自己也去了半条命,从此池文母女相依为命,还好父亲相比村子里其他人还是个有本事的,算是个乡间大夫,村子里的小病小灾父亲都能妙手回春,可是父亲也是个心善的,遇到困难的乡人,并不会收他们的钱财,只是乡人往往会送一些吃食,父亲母亲倒也衣食无忧,父亲偶尔上山采药,留下自己用得上的,其他的都会到镇上去卖了,时不时存上一些铜板,久而久之,倒是有了些积蓄,支持了池文母女多年的生活。可是,娘亲终究是身体垮了,就在今年春天,也去世了……临终前,娘亲看向池文的眼睛里,满是心疼,还有浓的化不开的忧虑,这位年轻的母亲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在今后的人生,会何去何从。
池文的记忆里,到那个叫桐花镇的城镇要翻过一座小山,成年男子要走两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四个小时,不过乡野生活,最多的就是时间。
据母亲说,奶奶去世早,爷爷是个落第秀才,无颜回故乡就在中途的小罗乡停留下来,到父亲时由于家里困难,还身在他乡,所以只是跟着爷爷认了字,爷爷心灰意冷,所以倒没强求父亲走求学之路。后来父亲跟着游走的郎中学了两年医,郎中离开的时候父亲没有跟去。因为爷爷去世了,父亲守孝三年,后来娶了娘亲……
池文走到棚子搭起的小厨房,米帛里的米已经要见底了,叹了口气,池文开始做起晚餐,淘米,下锅,只是简单的米粥,对于这么偏僻的小村落来说已经是很丰盛的晚餐了。
用过晚餐,池文坐在院子里乘着晚风,看那渐渐暗下来的星空,这样纯粹的星空已经很多年都没有看到过了,来到这个时空三天,脑子里的记忆一点点涌上心头。父母早逝,无亲无故,没有人事能帮到自己,也没有人事可以拖累了自己,只有自己,似乎,很好吧。池文摇摇头,眼低一片冷清。
即使喜欢这种田园生活,可是,也要有一定的资源自己才能安稳的归园、田居,现在的自己可以做什么呢?池文决定,准备一下先到镇上看看再说。摇摇头,起身回屋子睡觉,走着走着,池文突然站定,看着眼前月光下自己小小的影子,她愣了下,七岁,还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节,今生会是怎样呢?重来一世,这个世界是否是自己喜欢的样子,这个世界,自己是否可以随心生活呢?也许,孑然一身的自己,有这个机会吧。
“咔……”院子里有树枝断裂的声音,院子里土墙的周边被她放满了树枝杂物,有人踩上是会有明显的声响的。池文其实是没有安全感的,陌生的时空,陌生的身份,陌生的环境,孤身一人,还是个七岁孩童,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澜的人生,前世只是普通人的一世,她也会害怕好多。
池文猛地坐起身,薄薄的被子滑落,她竟是合衣而睡。池文低头估量了一下,现在也就亥时二更时分,前世虽然没有什么夜生活,可是夜幕下她是最喜欢舒服的窝在沙发上,捧一杯咖啡,看书消遣的,文明更迭,历史浮沉,人世变更的神秘是她最爱的类型,往往一看就是深夜。所以池文这个点是不可能睡着的,即使睡着,睡眠也是极浅的。
能躲到哪里呢?池文环视屋子,小小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遮挡的,这也许是好事儿,她迅速起身,将床上单薄破旧的褥子一卷,丢在床底,跑到门口轻轻把门栓拿开,然后自己钻到床底,缩进褥子后边,小小的身影完全遮进了阴影里。连褥子都是一团黑。
“吱呀……”来人想要撬门的样子却发现门只是关着,然后来人推门进来,他明显迟疑了一下,可能没想到,小小的姑娘竟然不知道锁门睡觉,也是,小孩子嘛,不知人心险恶,人世多变。低笑一声,池文是看不到的,也没有去看外边的情况,从轻微的脚步声中判断,来人走到床边,然后,他明显愣着了,是的,床上光秃秃的连被褥都没有,来人回头看看门,又看看空空的床,暗道一声晦气,心里却也很疑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大半夜会跑哪里去呢,明明黄昏见到她一人回来的。他却并没有多想,开始翻箱倒柜,不出意料,什么也没有,抬脚踢翻一些小物件,扬长而去。
那人走后有一刻钟的时间,池文都没有出来,并不是担心来人去而复返,只是,担心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池文有些无奈。
从床下钻出来,池文找来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多多少少,还是紧张的,在这对女人来说较为不公平的古代,想要安心生活,首先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并没有去关大开的房门,夏夜,不凉。
池文铺展了被褥继续睡觉,明天还要出行,必须好好休息。她并没有去追究今夜是谁想要对她不轨,这样的小村落虽是淳朴的,乡里之前世代生活在一起,互相知道都没有积蓄,也没什么可图的,有人心善,总有心恶,毕竟也有一句话叫穷乡僻壤出刁民,不可强求,像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孤身女孩,最是容易被人盯上,也能卖个二两银子吧。当然追究又如何,无凭无据,只是将自己至于更危险的境地。一夜无话。
五更天池文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换上一身较整洁的衣服,衣服灰扑扑的,没什么样式,是在乡野间的孩子常穿的款式,看不出男女,头发也被她揪成小马尾在头顶,稀疏的头发明显营养不良,只带了一套衣服,把不多的米粮蒸成竹筒饭,也就够一两天的伙食了,然后她钻到床底,拿这小木棍儿挖了个小坑,里面竟然是个钱袋子,可惜,并没有多少的样子。二两银子七个铜板……
天并没有亮,远处的天空只有一线鱼肚白,池文吃了昨晚剩下的米粥,就上路了,成年人的两个时辰,就是她的一天的路程了。在池文走出村落,走到田野,走到路的拐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