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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的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竹子组成的房梁,耳边雨声淅沥,背上隐隐有疼痛传来。闭上眼思虑良久,他呼出了一口气,只感觉活着真好。撑着身下竹床,艰难的坐起身,抬眼他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女孩。
女孩背对着他,大约是听到了那一声竹床的吱呀,头就转了过来
“你醒了?”
女孩看着只有十来岁,一张小脸干干净净,声音清脆,满头的乌发五五分作两股,编成了辫子垂在胸前,身上穿的是一件灰白色的皮毛短袄,脚步轻盈如蜻蜓点水般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随着醒来的时间越长,他的头脑就越清醒,背上的疼痛也就越重,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女孩的观察很仔细,立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你别动,箭头还在你身上。”
箭头?
他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满腹的疑问等着他去问,可刚要开口,一声马嘶就从那扇窗户口飘了过来。
“夭夭?”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的从窗外传来,不多时,雨帘下的窗户中就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草编的蓑衣,头戴一顶落黑纱的斗笠,身材不高,正是方才说话的女人。
“姑母。”
女孩口中唤着,来到了床边,两人就隔着窗户说起了话。
不知是因为距离远,还是给雨声影响的,他并没有听的十分清楚,只隐约感觉好像是在说走与不走的事情。两人的交谈并未持续很久,之后,女孩带着一丝不舍离开了房间,而窗外的女人也一言不发的从窗口消失无踪。
雨还在下着。
见两个人都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他琢磨了一阵,就试着从床上下来。
可脚一落地,房门就开了,方才站在窗外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蓑衣已经脱下,露出了一身紧身的猎装,可头上的斗笠仍在,径直来到他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他也在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女人的身材很好,可是有黑纱阻隔,无法看清其面目。这种别人能看清你,而你却看不清别人的感觉很不好,他忍不住就要开口,可女人却先了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十分的平静,平静中不带一丝感情。
“我叫……”
愣了一下神,他正要回答,可一张口却语塞了,他竟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我叫……”
他重复了一下,脑中在思索着答案,可最后却没有结果,只换来了头疼。
女人等了许久,等不到回答,就拿出一样东西:“这,是你的吗?”
闻言,他望去。
那是一块暗黄色的木牌,上方下尖,只比女人的手掌略小一些,上面刻着一只动物的头颅,仔细一看,好像老虎的,只是太模糊无法确定,倒是下面刻着的两个字十分清楚。
北府!
这两个字明显是用刀子刻出来的,刻得很深,气势十足。
不过,这块牌子他并不认识。
“不是你的?”
见他摇头,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些不信,“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谁?
又是这个问题,可是想了又想,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好似有无数碎片交织在一起,互相碰撞,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于是越想就越疼,越疼就越想不清,最后只能痛苦的摇着头:“我不知道……”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女人很不满意这个回答,语气开始变得强硬,“那我就提醒你一句,你身上穿的是岐军的军服,这块军牌也是在你身上找到的,而且发现你的时候,控鹤监就在附近。现在你可否想起,自己是谁了?”
这一段话,女人说的很慢。
而他却看着那块军牌,在发呆。
岐军?
控鹤监?
军牌?
军服?
重重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可他却茫然什么也不知道,最后就只是顺着女人的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
他的身上是一件黄白色的亚麻粗衣,层层叠叠,烦烦索索,已经给水泡的发皱发胀。他努力又去回想,可是跟刚才一样,还是想不起这件衣服是不是自己的,更加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穿上的,只是隐约有些熟悉。这种熟悉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种感觉。想着、想着,还是没有结果,最后只剩混乱。混乱又带来了疼痛,他痛苦的抱着头,不愿再想。
可是,女人却不想放过他:“说,你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回答。
此时,女人隐藏在黑纱后的脸上十分凝重,她看着面前这个正在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有些神经质的男孩,心中犹豫不决。就这个时候,方才出去的女孩突然走了回来:“姑母,他怎么了?”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夭夭,东西收拾好了吗?”
“好了。”
“那我们走吧。”
说着,女人就拉起女孩的手要离开这里,而女孩却突然又问:“姑母,那他怎么办,咱们不带他一起走吗?”
“不,他与我们无关,带着不好。”
女人的话十分决绝,可女孩看着面前男孩那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却心生不忍,于是抬头求道:“姑母,咱们带他一起走好不好,这样夭夭也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女孩的哀求让女人有些犹豫,最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你以后就是他了。”
女人说着,就将那块军牌丢了过来。
军牌在空中翻滚,落在他身上,接着一路下去掉在了地上,晃荡了一阵,停稳后,上面却不是方才的兽头,而是三行,七个小字。
东平,
月山卫,
云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