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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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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期限已经过去了。

    一大清早,鲁霸就命令所有人严阵以待,守卫山寨。

    刘大率领童子军散布在寨子周围的山腰上警戒;那些只训练了不到一天时间的老百姓被分成七组,每一组守卫山寨的一个角落;鲁霸的十一个家丁成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紧紧守在他身边。

    鲁霸破天荒地穿了一身整齐的衣服,要带上还挂了一把剑。虽然那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非常别扭,好多地方连肥肉都蹦出来了,但与他平时懒散的装扮相比,好歹也有些临战之前的样子。他由几个家丁扶着走出聚义堂,到寨子各处进行检查和部署。

    兵器不够,老百姓们很多人都拿柴刀、菜刀、锄头和扁担当武器,实在没有的就拿一根木棍。一想到就要打仗了,很多人都满脸惶恐,忧心忡忡。大人倒还好,特别是那些九岁十岁的小孩子,身体本来就瘦弱,还被逼着拿一小根棍子站在边上,他们被周围这严肃紧张的氛围吓哭了。一个小孩子哭起来,其他孩子听了,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也跟着哭起来,寨子里一时到处都是哭声。

    鲁霸心里本来就感觉慌慌的,十分烦躁,一听见那些小孩子的哭声,就忍不住发怒了,冲他们大骂道:“哭什么哭!谁家的孩子,还不赶快捂住他的嘴,不许出声!谁要是坏了事,就把他丢到树林里去喂狼!”

    百姓们赶紧去哄小孩子,同时心里也对鲁霸恨之入骨:“这鲁霸真是欺人太甚,怎么能让小孩子来打仗?你叫得这么凶,自己怎么不来打仗!”

    议论声开始在人群中悄悄传开,百姓们都怨恨鲁霸,认为鲁霸是在拿他们的性命来保他自己的命,一时间,怨恨情绪逐渐蔓延。

    可是一想到如果山寨被攻破了,自己也性命不保,百姓们还是不得不忍气吞声,坚守在岗位上,保卫自己的家园。

    清晨,山上被浓雾笼罩着,只能看清不到十米的距离。从山上往下面看,树林中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鲁霸最担心的就是石方会趁着大雾来袭击山寨。于是下令将山下的暗哨往下推进一百米,一旦发现敌军动静,马上回来报道。另一方面,他清早就派人赶往最近的麻石寨,请求麻石寨的首领张飞派一队士兵前来支援,以防不测。

    山寨外面,刘大已经部署好了自己的人。

    吴刚从寨中出来,下到半山腰找到刘大,刘大问他:“安排妥当了没有?”

    吴刚道:“全都安排好了,只等着麻石寨那边过来了。”

    “你确定张飞会按照我们的约定行动吗?”

    吴刚道:“张飞已经答应了。他只想要鲁霸的人头,只要杀了鲁霸,石方就会给他升官加爵,所以他肯定会这样做。”

    刘大还是有点担心:“可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张飞岂会白白帮我们除掉鲁霸,而且不动寨子里的一个老百姓?我老觉得要出什么事。”

    吴刚劝他道:“刘大,你就放心吧。石方要的是人,而张飞与石方的约定,是只他要帮石方除掉鲁霸,然后再从咱们山寨里招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去参军,石方就给他升官。这样一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已经帮我们把鲁霸除掉了,到时候整个渡溪寨就是你的了。”

    “你不是说张飞不会带走山寨的百姓吗?怎么现在又变了?”

    “那是之前的约定。可是昨天张飞又派人告诉我说,约定变了。因为他私底下同意了归顺杜伏威,只要他能除掉鲁霸,然后再带一些人下山参军,那么石方就会给他升官。他说我们必须答应他的条件,不然他就不出兵。那样一来,石方就会派兵上山来攻打山寨,到时候全山寨的人都得死!”

    刘大对吴刚自作主张答应张飞的条件感到很生气,就质问他:“吴刚,我不是说过吗?他提什么条件,你先不要答应,回来与我商量之后再说,你为什么不听我的,擅作主张答应他?”

    吴刚讪讪地笑道:“刘大,不是我不听你的,是张飞坚持如此,我也没办法啊。”

    刘大道:“我们说好了只杀鲁霸和他的手下,不许动山寨里的老百姓!我不管张飞和石方有什么约定,我只知道他答应过我们:只杀鲁霸和他的手下,不动山寨里的百姓!”

    吴刚马上收敛了笑容,冷着脸道:“刘大,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天下会有这等的好事,别人会白白地帮你?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抓几个人而已,又不是把所有人都带走。用几个人来换整个渡溪寨的安全和你首领的位置,跟让他们杀了寨子里所有百姓,到底哪个轻哪个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刘大听了吴刚的这句话,惊讶地瞪着吴刚。他没有想到吴刚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

    吴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剩下刘大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

    老段偷偷溜回了澡堂,在灶台前面找到了柳毅。

    柳毅正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老段跑过去对柳毅道:“孩子,今天可能会打仗,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你就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千万不要出去,知道吗?”

    柳毅见老段说话的时候一脸慌张的样子,就知道形势可能不妙,就点了点头。

    老段看柳毅在地上写了很多字,就问他:“孩子,你在写什么呢?”

    柳毅把那些字抹掉,然后写了“金刚经”三个字,老段一看,惊道:“孩子,你还会金刚经?”

    柳毅点点头。

    老段惊讶得差点连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道:“孩子,看来你真的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独特的孩子!”

    老段惊叹之后又不免老调重弹,喃喃道:“你要是做我的学生多好!”又笑笑地对柳毅道:“孩子,要是打完仗了,我教你念书可好?”

    柳毅其实不想做老段的学生,因为他根本用不着。但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柳毅觉得老段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心里也挺喜欢他。虽然他对老段时不时就说收他做学生这件事感到十分头大,但这一次,他见老段满脸真诚和期待,也不忍心让老段失望,就点了点头。

    老段见柳毅点头了,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叫道:“哈哈,真是上天眷顾,将这样一棵好苗子赐给了我,看来我以后真的要流芳百世了!”

    老段雀跃不已,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就赶紧对柳毅道:“孩子,记住了,一定要躲起来!等这仗打完了,我就来教你念书,我把我知道的全都教给你!”说完就激动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来问柳毅:“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段立德,你以后就得叫我段先生了!”说完自己嘻嘻笑起来。

    柳毅正要用树枝在地上写出自己的名字,这时候外面有人看见了老段,就高声叫道:“老段,你在哪里做什么,还不赶快出来!”

    “哦哦,来了来了!”老段来不及跑过去看,甩下一句“孩子,等我回来!”就匆匆忙忙走出去了。

    ......

    等了一上午,也不见周围有什么动静。

    百姓们都还没吃早饭,一个个饿得四肢乏力,无精打采。鲁霸于是安排一些妇女回去生火造饭,男人们则留在前面继续看守。

    雾气已经散去,火辣辣的太阳开始炙烤大地,树林里变得十分闷热。

    鲁霸站在聚义堂前面,尽管旁边有家丁打着伞给他遮阳,他的脸上还是不断有汗水冒出来。

    他又命人去传唤山下的哨兵上来,哨兵报告说:“山下并没有什么动静,一个人也不见。”

    鲁霸道:“知道了,继续观察,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旁边的家丁问道:“大王,是不是他们不会来了?”

    鲁霸心里也有所怀疑。

    石方虽然说要派兵上山来攻打山寨,但是如果考虑到杜伏威现在的兵力,根本不值得用一支部队去攻打几个小山寨,因为杜伏威现在当务之急是扩充军队,而不是把军队消耗在这几个小山寨上面。从这个层面来看,鲁霸认为攻打山寨只是石方吓唬他的话而已。

    可是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心:“难道石方想要在晚上的时候来偷袭山寨?”又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于是道:“不管他耍什么伎俩,都给我放警惕点!”

    事实真的如鲁霸所怀疑的那样:石方并未派一兵一卒来攻打渡溪寨,不过石方却借助了另一支力量。

    原来,石方在游说鲁霸失败之后,又去游说张飞、巫玉儒和陈先达。张飞和巫玉儒在石方的威逼利诱之下,违背了当时四个山寨立下的约定,私下答应了归顺杜伏威。

    陈先达并不同意归顺。巫玉儒又将陈先达企图投靠瓦岗寨的事情对石方说了,石方了解到陈先达的山寨光是兵力就有六百多人,而且十分精锐。瓦岗寨与杜伏威向来是水火不容,石方又怎会让陈先达去投靠瓦岗寨,增强瓦岗寨的实力?于是就与张飞和巫玉儒达成协议:只要张飞去灭了鲁霸,然后把渡溪寨的兵力带出来,就能封官加爵;同时,石方集中兵力进攻李家寨,巫玉儒佯装派兵增援,打入李家寨内部,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把陈先达杀了,收编李家寨,巫玉儒同样封官加爵。

    张飞和巫玉儒都是奸诈小人,遇到这样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于是两人各负责一边,打算同时收编渡溪寨和李家寨。

    在此之前,刘大曾派吴刚到麻石寨与张飞商量过除掉鲁霸的事,张飞现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打入渡溪寨。

    此前,刘大以不杀山寨里的百姓为要求,同意到时候做内应,童子军不反抗,配合张飞。张飞其实早就有灭掉鲁霸、吞并渡溪寨的想法了,见他们自己把好事送上门来,立马就同意了。可是后来他同意归顺杜伏威之后,又违背了之前与刘大做的约定,打算利用约定,不费一兵一卒控制渡溪寨。

    可见张飞是个奸诈小人。

    当鲁霸早上派人到麻石寨请求出兵援助的时候,张飞心想:“正合我意!鲁霸,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张飞并没有马上出兵,而是捱到了日薄西山,树林里变得昏暗的时候,这才带了全寨兵力前往渡溪寨。

    张飞带着部队来到渡溪寨前面的时候,早已有人去报告了鲁霸。鲁霸一听大喜,命令打开山寨大门,迎接张飞的部队。

    那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寨子里四处都点着火把。张飞带着四百多人进了山寨之后,鲁霸看了着实吓了一跳,吃惊地想:“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张飞走上聚义堂,道:“鲁兄,兄弟我听说你这边情况危急,就带人过来了。”

    鲁霸惊讶地问张飞:“张飞兄,你怎么带这么多人来了,这差不多是你们麻石寨所有的兵力了吧?你都带出来了,那麻石寨怎么办?”

    张飞道:“鲁兄不必担心,我的人早已打听好了,石方不敢一下子兵分四路来攻打我们四个山寨,所以分成了两路,一路来打你们渡溪寨,另一路去打李家寨了。巫家寨已经派兵去增援李家寨了,我来增援你这边,现在咱们两个山寨合兵一处,他石方想要打上来,没那么容易!”

    鲁霸听了,这才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转而兴奋地道:“多谢张飞兄,现在有了你们麻石寨的支援,我们就不怕石方那厮了!”

    张飞心里窃喜:“鲁霸,你简直笨得像头猪,看你今日不死在我手上!”

    张飞转身指着站在院子里的部队道:“鲁兄,你看我的这些人怎么样?”

    鲁霸费劲地走下聚义堂,来到张飞的部队前面。他看着那一个个高大威武的士兵,心里十分激动。再看看自己山寨的人,不是小孩子就是老弱妇孺,武器也是乱七八糟,简直没法比。他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对张飞道:“麻石寨果然强大,有这么多精兵强将!要是哪一日我鲁霸也有这么一支部队就好了!”

    张飞笑嘻嘻地走到鲁霸身边,十分豪爽地道:“鲁兄不必担心,以鲁兄的魄力,以后这渡溪寨定会兴盛起来!到时候如果需要帮忙,兄弟我一定在所不辞!”

    鲁霸被张飞的豪言壮语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已经开始憧憬渡溪寨美好的未来了。

    这时候,山寨的大门开了,刘大和吴刚带着所有童子军走了进来。

    鲁霸一看,便喝道:“刘大,不是叫你们带人在外面看着吗,怎么都跑回来了?要是山下突然来了人怎么办?”

    刘大把童子军带到一边,然后对鲁霸道:“鲁霸,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鲁霸一听,大怒:“刘大,你个畜生东西,你想造反吗?”

    话刚说完,旁边的张飞就嘿嘿笑了几声,道:“鲁霸,刘大说的没错,你今天死定了!”

    鲁霸听完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张飞就大声喝道:“来人,把鲁霸和他的几个走狗全都给我抓起来!”

    鲁霸一听,大声对周围的百姓叫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杀了!”

    至于鲁霸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