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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此语虽俗不可耐,却实实在在说出了扬州的繁华。如今天下税赋三分,扬州独占一分。
“扬州繁华以盐盛”,扬州城上缴的这天下三分之一的税赋便是盐税,整个大梁七成以上的盐都出自此地,扬州城的富庶可想而知。
扬州城除了富庶甲天下,其艳名也人人知。江南第一风流地,数不尽的美人儿,观不完的花儿,更有前人留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等等推波助澜的诗词曲赋。
自古,钱、权、女人不分离。如今这扬州城最有权势之人,莫过于两位。
一位为两淮都转盐运使,又称盐运使。掌管盐运司,司长一区盐运,管着当地食盐运销、征课、钱粮的支兑拨解,以及盐属各官的升迁降调,各地私盐案件、缉私考核等。
另一位,即为新上任的两淮盐课监察御史,又称巡盐御史的林如海。本朝盐运关系重大,即有盐运使,自然又另设一职行驶监督之权责,这便是两淮巡盐御史。掌管盐政院,行监督盐务官员、盐商,以及所有涉盐的人员、机构之责。
两官同级同品,皆是非圣上心腹所不能担任。只巡盐御史因中央特派之官员,按例是一年一任.
林如海接到这个调令时虽不惊讶,却仍旧无奈,但君王有命不得不从。贾敏也希望丈夫任期满一年就早早调离,故并未如杭州那般单独购买房舍,如今一家子就住在巡盐御史的官邸。
“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
林薇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坐在巡盐御史宅邸后院的正厅里,看着这样两个姣花软玉似的女子。
已经十一月的天气了,扬州城又在京杭大运河和长江交汇之处,又潮又冷。早上出门紫苏就将林薇新做的一身杏红镶边石榴红对襟羽缎斗篷都给她披上了,这两个不过十五六的少女却仍旧穿着初秋时的轻薄衣裳,娇弱弱的站在那里,唇色都有些发青,却更显得两张小脸儿白得都有些透明。
柳眉微蹙,眼波似水,樱唇点绛,乌发垂肩。窄窄一抹细腰,只堪堪一握。巧巧三寸金莲,步步生花。身形消瘦,仿佛怯不胜衣,一颦一笑,怎能不生爱怜之情?
林薇瞧了她们半晌,有些好笑。倒没想因着贾敏有孕,又怀相不好,不敢令她劳累,故林薇这个长女暂领了管家之职。不想这上任没几天呢,就遇见有人给她爹送了两个扬州瘦马来!
扬州瘦马,以瘦为美。其资质上等者,自幼令人教习“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便来日入豪富之家为妾。
“这原是前几日我们家老爷宴请林大人,席间也有其他几位大人,并叫了扬州城里最大的两位盐商作陪。其中一位言及自家有两个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又通文字音律。如今府上林夫人有孕,故献与伺候林大人和林夫人。且能解一解乏闷,便是她们的造化了。今日我家夫人便命奴婢将人送来。”
那婆子穿着锦缎衣裳,头上插金戴银,看起来像是倒不愧是盐运使卢大人家里的,不过一个二等仆妇就能穿着如此气派。
林薇坐在上首,嘴角含笑,静静瞧了她们半晌,那婆子从趾高气昂到神色略微有些惴惴。
燕微这才端了茶给林薇,她掀了茶盖吹了一口浮沫,轻轻抿了了一口。而后一声‘噌’,杯盖落沿,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到把那婆子惊了一下。
林薇对那婆子笑道:“原是我母亲有孕,容易疲乏,如今睡下了。嬷嬷既如此说,想是我父亲也是知道的。卢大人和卢夫人一番心意,自然要多谢。只那盐商即有两个女儿,如今全送了我父亲,卢大人那边却一个也没有倒不合适。因此我便替母亲做回主,留下左边那个,右边这个,紫苏,你一会儿叫林福家的亲自送了她去见卢夫人。只说既有两个娇滴滴的姑娘,自然要留一个长得最佳、看性情也和顺乖巧这一个伺候卢大人和卢夫人。如今扬州盐政关系重大,我父亲新上任,还有赖卢大人多多帮扶。我们这些子女眷,不能在前头分忧,这些事情便想得周全一些总是好的。因此小小的一点子心意,万望卢夫人千万不要推辞。”
说罢,不待那婆子张口,便道:“燕微,你叫人做上一桌子好饭菜给这位嬷嬷用。”说完便起身出了厅门走了,紫苏忙忙拿了斗篷跟上。
燕微应了一声,对那个已经张口结舌,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婆子笑道:“这位嬷嬷且跟我来。”然后又侧头吩咐另外一个二等丫鬟道:“左边这位姑娘,晓芸你先带她下去安置。右边这位姑娘,麻烦在屋子里再等一会儿,等嬷嬷用完饭,自然一并送你们回去见卢夫人。”
那婆子如今哪里还敢吃饭,抓着燕微的手不敢松,口中一直道:“怎么能这样?这可怎么好?这,这两位都是我们夫人送给林大人和林夫人的,怎么能带回去一个呢?”
燕微掰开她的手,一张脸笑出两个酒窝,瞧着亲切极了:“嬷嬷这是什么话。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林家可是书香世家,我们姑娘怎能不依礼行事呢。主子的吩咐,咱们做奴婢的遵从也就是了。”说着就推着她走了。
林薇出了厅,便一路往林老夫人的住处去,这会儿子贾敏也正在那里呢,估摸着时间林如海也该下衙了,还有林莯也该下课回来了,正是要摆午饭的时间。
紫苏跟着她,瞧着她的脸色仿佛没受什么影响,依旧笑盈盈的,便小心问道:“姑娘,那刚留下来的那个..如何处置?”
林薇闻言笑了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处置的?既然送来伺候父亲和母亲的,自然得先学学我林家的规矩,不然冲撞了主子怎么办?先扔到庄子上去,学两个月规矩再说。
紫苏应是,林薇又道:“这事儿不许让母亲知道,父亲那里,恩,不用你说,晚些他就会知道了。”
紫苏一一应下了,林薇已经走到了林老夫人院子门口。果然正碰见林莯下学。
“姐姐。”林莯一见她,兴冲冲的跑过来,他的小厮书童赶紧背着书包追上来。
林莯如今五岁多了,已上了近两年学了,口齿早就清楚明白不夹舌了。许是因为他打小由林薇照顾得多,又日日陪他玩,偶尔还陪着他一起写字念书,故极为亲近林薇。连贾敏有时候都假装带了醋意说“我们圆哥儿最喜欢他姐姐,连亲娘都要往后让一让。”
林薇一手牵着林莯朝院子里去,一面问他:“今儿先生讲了些什么?”
“先生今儿讲了《论语》为政篇。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那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团儿也教给姐姐知道。”
林莯松开林薇,背着手,小圆脸微扬着,一字一句解释道:“这段话的意思是:子张问孔夫子,如何求禄仕呢?孔夫子说‘多听别人说话,把你觉得可疑的放在一旁,其余的,也要谨慎地说,便能少过失。多看别人行事,把你觉得不安的,放在一旁,其余的,也要谨慎地行,便少后悔。说话少过失,行事少后悔,谋求禄仕之道就在这里面了。’”
说完,林莯睁着大眼睛抬头看林薇:“姐姐听懂了吗?团儿是不是很聪明?先生只说一遍我就记住了!”
林薇笑着去揉他的脑袋,被林莯躲过了:“姐姐不要再摸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男子汉、是大丈夫,将来要上忠于皇上,报效国家;下要支撑门户,管理家业的!你不能总拿我当小孩子摸头摸手。”
林薇闻言哈哈笑,上前去抓住他狠狠揉搓了两把,将他头发都弄乱了,然后才道:“我是你姐姐,你别说今日只五岁多,便是来日二十岁、三十岁了,姐姐也依旧是姐姐。在我面前充男子汉,那是不成的。男子汉是做给外人看的,在自家人面前可不必!”
林莯被她揉的眼泪汪汪,噘着嘴瞪她:“姐姐不讲道理。难怪先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林薇正瞧得好笑呢,被人从后头在脑袋上敲了一下,转头一看,是林如海,还穿着官袍了,刚下衙回来用饭。
两人赶紧给父亲请安,林如海也伸手摸了摸林莯的头,道:“你姐姐就是歪理多。好了,都进去吧!”
进了屋,贾敏果然在陪着林老夫人说话,见父女三个一起进门,林莯又嚷着喊饿,忙命丫鬟端水来给他们洗手,又叫摆饭。
如今林老夫人越发年纪大了,也不爱动弹,林薇将管家之事暂时接走之后,贾敏得空便常常过来陪她说话。又兼贾敏有孕,林老夫人想着从前圆惠师太的话就心潮澎湃,不知多盼着这个孙儿呢。
只林薇知道,这一胎是个女儿,大名鼎鼎的绛珠仙子,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祖母得失望一阵子,不过估计以林家子嗣珍贵之程度,再加上圆惠师太说还有一男孙,一女孙的话,林薇倒也不怕林老夫人会不喜欢林黛玉。
更何况心较比干多一窍的林妹妹,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一家人乐淘淘的用了午饭,林如海对林莯和林薇道:“圆儿和团儿都跟着我来书房。我要检查你们功课。”
林薇心知这是借口呢,检查林莯功课是真,检查林薇功课却是假。应是前头厅里的事儿爹爹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