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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李校尉啐道,“分明是那个衣菱杀了妹妹,然后自杀,嫁祸给白昀!你也不想想,白昀要真是凶手,怎么不当场把你灭口!”
药堂堂主还欲据理力争:“那当然是因为——”顿了顿,脸色不大好,结结巴巴道,“因为、因为……”他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是啊,为什么没杀了自己?
“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人。”空桐白急了。
“老朽亲眼所见,难道是假的不成……”
“这件事。”上好药,从一旁黑暗中和小六走出来的铁娘子,边走到火光下边道,“我也略有耳闻。”
空桐白突然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铁娘子:“那,你信么?”
铁娘子笑了笑,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十分豪迈地哈哈大笑:“之前你的心思全写脸上了,撒没撒谎我还看不出来?”这一巴掌可不轻,空桐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铁娘子却已转了头,语气坚毅:“她是我朋友,我信她。”
“再说,她根本没有杀她们的理由,更别说还以那么复杂的手段。你说呢老先生,她图什么?”
“这……”堂主哑口无言,却执拗地扭过头,“老朽只相信亲眼所见的!”
二二不耐烦:“去去去!说了不是她杀的!”咕哝一句,“磨叽。”
空桐白心里燃起一团火。她最讨厌的男人已经有了前三甲——玉帝、土地、药堂堂主……不,这个堂主如今得排在第一位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掐死他。
“……”听的头痛的小四,忍不住揉着太阳穴,冷冷打断,“靳天死了,大一带着孩子们,和山上的‘神婆’达成协议,一起将他们护送回家人身边。我们如今在找差不多能辨认的尸体。”
“尸体?”愣了一下,空桐白问,“那些被……闷死的吗?”
“准确的说,是被温泉煮熟的。”
铁娘子脸色大变:“煮熟?!”
空桐白咬了下唇:“可恶!”
“孩子?”药堂堂主一脸懵,“你们、在说什么?”
其他人垂眸默然。
大概知道这老头刚刚跟主人吵架,雪豹冲他叫了一嗓子,看到他双腿软得发颤后,满意地把脑袋伸向空桐白邀宠。
空桐白一巴掌推开大脑袋,有些讽刺地看向堂主:“你们门主卖孩子给异国人,你不知道?”
堂主顿了顿:“分明是有人假——”
二二打断:“的确,崇门没几个人知道!”
三儿哂笑:“知道又如何,谁敢跟靳天作对!”
“你们说的‘神婆’是——”
“白昀!”李校尉忽然开口,“这个神婆,你见过。”
空桐白几乎是立刻想起前两天那位老婆婆,抿唇,却像想起什么似的,狐疑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见过……”
“……”李校尉立刻闭上嘴巴。
三儿咳嗽一声:“那位神婆是前任门主的养母,武力高强。靳天也是她当孙子哄过的。成为门主后,神婆因为前任门主的遗愿,没有和靳天兵戎相见,不过,当靳天做了不道德、不仁义之事,她都冒着与他撕破脸的危险,帮助弱势一方。所以,她才会帮我们撂倒了看管洞口的人。还在大一表明来意后,立刻选择与我们合作。”
“神婆?!”堂主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没人搭理他。
小四不知道搞了什么,也神奇的弄了一支火把过来。
二二默契地看他一眼:“分头找?”
“嗯。”
二二、三儿、小四、小六。
空桐白、铁娘子、李校尉……药堂堂主——他抹汗追问,自行跟着空桐白三人走了。
空桐白一行人是从右侧走的。火光的范围比较局限,空桐白握着火把往上举了举,只见坑洼的土形成一个逐渐延伸缩小的圆圈,远远的漆黑一片,引人探索。
火光照亮处,有腐烂的、蜷曲的孩子的尸体,形态各异,但都呈逃亡的扭曲姿势。成人也有,但看穿着,像是把守隧道之人——这里似乎前不久有过一场厮杀拼搏,左右三两天的样子,尸体腐烂的程度并没有太快。
满天飞土不见,血腥味浓重到令人呕吐。
李校尉见空桐白有些不适,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想夺过火把在前面引路。毕竟他和风影卫事先来过多次,比这两个女人都熟悉地形。
“火把给爷吧。”
空桐白没觉出他的殷勤有什么不对,担忧地问铁娘子伤口如何,能不能继续走。在得到几乎想也没想的肯定回答后,她笑了笑,重新看向前方。
她翻了个白眼,瞪他:“不用。”
大抵是和风影卫待久了,李校尉竟也像三儿一样抹了把鼻子,借转移话题来化解被拒绝的尴尬:“方才那地方有条血河,你身上全都是血。”
鼻腔里的血味闻得人麻木,空桐白一直以为背后湿漉漉的是血,脸色大变,下意识摸了摸,果然见指尖一团暗红色的液体。
……什么叫“血流成河”,这就是了。
药堂堂主白着脸,双腿打着颤,颤巍巍跟在李校尉身后,被骂也不理睬。李校尉捋起袖子,无比熟练地检查尸体的面貌,甚至是身上留下的遗物。
“啊!”“救命!”
踩到混杂鲜血的泥土、死人的衣角,药堂堂主都恨不得蹦到天上去。李校尉生生掰开他紧抓自己胳膊的手,他却八爪鱼一样的缠上来……
李校尉脸黑如锅底:“死老头,你不就是从这边过来的,装什么装!”
“这地方我没来过呀……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死亡气息太过凝重,药堂堂主吓得声音都弱了好几度。
李校尉不理他,从一个五岁孩子衣服里掏出一块发了霉的馍饼,皱了皱眉,还是揣进了兜里。
“这群畜生!”铁娘子全程冷脸,隐隐看能看出眸中几分杀戮之气,但手落在那些孩子身上时,却深呼吸,动作揉下来。她在一个两岁孩子的袖口里,找到一张巾帕,是擦口水用的,上面充满褶皱,还有些脏。
该是咿呀学语的年纪,却命丧不见天日的隧道里,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火把只有一支,空桐白离她不是特别近,但也不是特别远,她借着那微弱的光,将巾帕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