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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感延伸开去,发现这些还都是站在明处的,在暗处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手。
我心中一叹,他宁可落在梁大人手上,也不愿落在宗真手里。落在前者手上,至少还有个说理的地方,可后者活活一个恶霸土匪,没准会把自己当场处决。
可是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一味躲在城中,迟早会被搜捕,到时候就算是蒙将军出面也保不了我。
正在犹豫间,冷不防一只手从背后搭上了肩膀。
其实对方的脚步声也并非毫无声息,以我的思感若能完全集中注意力的话早就发觉,可现下思绪纷乱,所以有人走到背后时都没能发觉。
此时的我已是草木皆兵,条件反射似的转身朝后一拳挥出,不料身后响起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是我!”
我硬生生收住了拳头,愕然道:“高丘?”
我不知道高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想问时,高丘朝我做了个禁言的手势,随后示意我跟着他走。
转了两个弯以后,高丘在一辆马车前停下了脚步。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极为僻静的深巷,远离居住区,所以大晚上的除了这辆马车,并没有其他人经过。
马车前头坐着一名车夫,车内还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十分华丽的衣服,我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胖大的体型和标志性的笑脸除了梁大人还能有谁?
只见高丘来到马车前,朝那名华服男子笑道:“不出梁大人所料,莫炎果然是要连夜出城,还好咱们守着东门。”
我闻言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简直难以接受得望着高丘,后退一步说道:“你……”
高丘见我脸上表情,不禁没好气道:“瞎想什么呢?”
我指着好整以暇坐在车内的梁大人,愕然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知道他正敲锣打鼓地满城搜捕我么?”
高丘正想解释,但听梁大人坐在车内低声说道:“这里随时会有宗真的手下经过,咱们不如出了城门之后再说。”
高丘上了马车,回头对车外的我笑道:“怎么,不敢上来了么?”
我暗忖如果高丘当真出卖了自己,再加上深藏不露的梁大人,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溜不掉了。于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进入了车厢。
等坐稳之后,梁大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回头对车厢外的马夫说道:“出东门,去城外。”
车外传来一声鞭响,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朝前隆隆行去。
我皱眉道:“你们想干什么?”
高丘正色道:“小莫,你我虽然相交不长,但也是一起患过难的交情。你觉得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么?”
我心道这谁知道。
梁大人说道:“莫炎兄弟,如果你相信高丘的话就先不要开口,等安全出城之后再问不迟。”
我道:“城门口都是宗真的人马,这辆马车出得去么?”
两人微笑不语。
车子行了一会儿后,嘎然停了下来。
车外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停车,检查!”
我惊异不定地望着紧闭的窗帘,手中暗暗蓄劲,以防不测。
车夫说道:“这可是执法营的车,难道也要检查?”
那人一听是执法营的车,不禁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说道:“执法营的车又怎么样,一样要接受检查。白天不出城办事,偏偏要等到深更半夜才出城?”
车夫冷冷道:“大人办事,还需要你来多问?”
那声音道:“大人?什么大人?”
梁大人朝高丘和我望了一眼,随后掀起一角窗帘,对着车外说道:“是我。”
那盘查的军士显然没有想到梁大人坐在车内,不禁怔了一怔,说道:“原来是梁大人,您这么晚出城有事么?”
梁大人没有回答,而是笑着望了他一眼,问道:“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你叫沈冲对吧。”
那军士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城门官,手底下管了九个看守城门的大头兵,算是最低层的军吏了。
他显然没有想到梁大人记得自己的名字,颇为意外道:“是,我就是沈冲。想不到大人还记得我。”
梁大人笑道:“你在这东门守了有好几个年头了吧。每次进出城门都能看到你,久了也就熟了。去年冬天,我从城外独自办事归来,不曾想刚到这东门口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我正巧没有带伞,你见了便将自己的伞给我。这把伞我一直留在卧房里,本打算一早就还给你,没想到一直忙于公务,便拖到了今日。”
沈冲拍了半辈子马屁只混了个城门官当当,没想到去年的这么一拍竟然拍到点子上了,当下激动地鼻涕都快流了下来,目光感动道:“大人日理万机,区区一把小伞怎能牢您费心?不急着还,不……是不用还了。”
梁大人微笑道:“那好,这把伞我收下了。守城门是件苦差事,哪天要是干腻了就向你的上司申请调到执法营来吧,我这里正好有个管营的空缺。对了,眼下有些急事要办,我能走了么?”
沈冲闻言已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连忙向手下挥手道:“车上的是梁大人,他有事要办,快点放行!”
车夫正要一鞭子抽在前面的马臀上,却听一个如金属般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夜黑风寒,梁大人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
梁大人听见这个十分独特的声音,不禁微微一怔,一颗肥头探出了窗外。
说话的是个十分高大的男子,他的脸部轮廓长得相当英俊,只不过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右额角处一路经过鼻梁来到左腮。这条刀疤非但无损他的英俊,反倒平添了独特的男子汉魅力。
他眼珠子一转,登时想起一个人来。
在宗真的麾下有四名八旗军将领,这四将都是跟随宗真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士,不仅悍勇,而且极为忠心。
眼前这汉子便是四将中的“闪电刀”纳兰文述。梁大人堆起那标志性的虚假笑容,对纳兰文述说道:“哦,原来是纳兰将军啊。这么晚还不回家休息?”
纳兰文述笑道:“梁大人这不也还没休息么?”
梁大人喋喋不休地埋怨道:“这鬼天气,谁不愿意在家搂着娘们儿睡觉?要怪就怪那天杀的蓝羽卫,好端端的给老子惹什么事?眼下就连你们都出动了,我这掌管治安的执法营还能闲着?这不,我连夜出城就是去找黄道然那家伙,让他给老子一个交待。”
纳兰文述一听“蓝羽卫”的名号,顿时恨得咬牙切齿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今晚已约了夜来香的飘飘姑娘,谁料到被这天杀的蓝羽卫莫……莫什么来着给搅黄了。若是让我撞见他,非踢爆他的卵蛋不可!”
梁大人一脸悲愤道:“何止踢爆,还要割下来喂狗!”
纳兰文述显然没有料到梁大人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不禁愕然:“宗大人已经请府上的两位异族高手把守住定海城上空,即便那小子插上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梁大人忠于职守堪称楷模,也不用太过担心。”
梁大人忽然骂道:“呸,去他娘的忠于职守!跟老子有啥关系?就算这小子跑了,我也不见得会丢官。”随即换上一脸的苦笑道:“我花了整整七个晚上,三百两银子,把‘夜来香’上上下下打点了个遍,方才换得惜惜姑娘今晚为我抚琴一曲。却没想到被这小子给搅黄了!”
我一听到“夜来香”、“惜惜”姑娘俩字,顿时想起了那个风骚媚骨的倩影。
暗忖那会儿惜惜姑娘洗澡,不会就是为了出去应酬眼前这大胖子吧。
望着梁大人脸上的表情,我苦忍着没有笑出来。
只听窗外响起纳兰文述一声低低的惊呼:“是夜来香的惜惜姑娘么?何止割卵蛋,换作是我,非得把他阉了丢进油锅里炸了不可!”
两人齐声哀叹,片刻后又同时发出一阵趣味相投的笑声。
笑声甫落,纳兰文述嘿嘿笑道:“下回梁大人若是再有听惜惜姑娘抚琴的机会,可千万别忘了叫上兄弟。”
梁大人道:“那是自然!没想到纳兰将军也是同道中人,我正愁找不到玩伴哩!下回你就是不想去,我也会硬拖上你的。”
“哈哈!好,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纳兰文述朝后面挥了挥手,喝道:“放行!”
车轮重新转动起来。
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马车驶出了城门。
车内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再看那梁大人时,他那油光发亮的额头上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马车驶离城门后,高丘松了一口气,望着我笑道:“现在总算安全哩!你有什么要问的话但说无妨,我和梁大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看着他俩,皱眉道:“我的问题的确有很多,多到简直都快撑爆了我这颗小脑袋瓜子。首先,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出城,而且正好在东门口等我;其次,梁大人就在刚才还派人满大街地逮我,现在竟然会掩护我出城,当真匪夷所思;最后,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两位怎么会在一起,不会是在逛夜来香的时候为了某位姑娘不打不相识的吧。好了,我就暂时先问这么多了,你们谁先来告诉我?”
高丘听他说完后,左拳擂在他的肩头上,没好气道:“你可知道为了助你出城,梁大人和我不知费了多大的劲,冒了多大的风险。尤其是梁大人,要是被宗真那老小子在左帅面前参他一本的话,那可就不止丢顶戴花翎这么简单了。”
我道:“就是这样我才不明白。你高丘好歹也是与我我一起患过难的战友,你帮我不奇怪。可梁大人不仅与我非亲非故,而且还被我搅黄了听惜惜姑娘抚琴的机会,照道理说应该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才对,怎么反倒帮起我来了?”
梁大人听到“惜惜姑娘”这四个字,不禁脸上露出无限哀婉,随后对我苦笑道:“说句你不想听的话,若非你是老蒙的人,我还真不乐意跑上这么一趟。”
我愕然道:“那是怎么回事?”
高丘把话接了过去,说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蒙将军怎么会收不到口风?他料想宗真的人必定会满大街的找你,而你目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去城外暂时避一下风头。所以他一早就打算派我们出来找你俩,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我见蒙将军如此信任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同时为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隐隐感到有些愧疚,说:“回去我得好好谢谢蒙将军。”
接着又对梁大人微一欠身道:“谢梁大人援手之情,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话虽如此说,可我还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位“墙头草,不倒翁”一般的梁大人竟然会为了蒙将军的一句话而帮助自己。
这里面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不过既然梁大人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多问,毕竟人家这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梁大人连忙还礼一笑道:“好说,好说。我看莫兄弟你相貌堂堂,本领高强,他日定非池中之物。届时肯定少不了有麻烦兄弟你的地方。”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到了。”
高丘道:“小莫你放心,这几日我和蓝羽卫的兄弟们会在城中搜集线索,尽快找到那个真正的凶手。眼下你还是跟我回要塞去。”
我摇头道:“我想看看那神秘人是否逃到了城外。唉,这岛上不是大山就是森林,如果那神秘人真心要躲的话还真不好找。”
高丘想了一想,说道:“抓凶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这两天还是回要塞避一避的好。”
梁大人也说道:“定海城不大,宗真一旦在城内找不到你的踪影,必定会派人四处搜索,此人心胸狭隘,你在执法营如此得罪他,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现在惟有老蒙那家伙能够保你。”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宗真以为是那浣衣女下的蛊,我怕他会找赵伯的麻烦。”
高丘道:“你放心,蒙将军已将赵伯接到府中居住,并派蓝羽卫贴身保护。
我这才放下心来。
高丘回头道:“我现在还有事不能回城,就送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回去还早,我想再去一趟山顶哨所,找一下证据,我担心宗真在我们之前找到那女鬼。”
高丘沉吟道:“我有要事无法陪你前去,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张符,万一碰到那女鬼你可以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