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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不由得冷笑道:“陆先生还真是替在下考虑啊,若是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是我的军师呢。”
陆吾道:“把定海城这么一块肥肉给你,确实有些舍不得。可惜我在东南诸省尚无根基,与其便宜了清军,还不如让给你们。当然,我们终有一天会沙场相见,不过那也是将来的事情了。”
我道:“你说了这么多都是废话,本寨主还未听到一条实质性的建议。”
陆吾道:“我已下达了命令,动用浙江省内所有的力量替你们暗中搜集渡海船只。不过,这只是辅助作用,最关键的是我帮你争取到一个进入定海城的机会。”
我愕然道:“什么!到定海城里面去?”
陆吾道:“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定海城自从被清军攻占以后,便对外全面封锁起来,没有人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我们曾派两名弟子潜入里面打探,均被发现后杀害。前段时间有一支清军的后勤补给船队北上运送军用物资给岛上的军队,途中遇到了风暴而全军覆没。其中有一具尸体飘到岸边被我们发现,我们在他怀中发现了令牌和公事文件。凑巧的是,那名船员无论身高年纪都与你差不多,你只要稍稍改变下面貌,要混进城去不是难事。”
我皱眉道:“怎么改变面貌?”
陆吾道:“连云寨内近十万人马,藏龙卧虎,难道连个懂易容术的都没有么?”
我道:“如果岛上有那名船员的亲戚或者朋友,一旦见面,我岂非要露陷?”
“我已经派人事先查探过,此人是从南海雷神岛的港口而来,而岛上的清军全都来自西部内陆地区。他们分别属于不同的体系,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我思考半晌后终于被他说动,点头道:“那块令牌在哪里?”
翌日一早,周泰果然升帐聚将,将昨日三千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道出。
这名原本桀骜不驯的主帅此时像老了十多岁一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吭,由越州太守鲁勾明代为讲话。
鲁勾明在讲到战术失利时表情十分沉痛,可语气有些慷慨激昂,浑然不像一个战败的将军。
周泰不时拿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鲁勾明的背影,仿佛有什么仇恨似的。
我瞧得一头雾水,感觉其中事情很不简单。
战船全部失去,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浪费粮草和时间。
周泰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各师回各城,自己则亲自前往杭州向忠王请罪。
散会之后,众将纷纷低头丧气地走出主帐。
我在与周泰擦肩而过时,本想讽刺他几句,可见他如今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一声轻叹后便不再说话。
岂料,周泰忽然朝我说道:“李寨主且慢,我有话说。”
这还是我头一回听见周泰如此客气地称呼自己,当下停住了脚步。
周泰警觉似的左右一瞧,见没有旁人,便上前几步来到我面前,小声道:“李寨主有先见之明,是我周泰错哩。”
我一呆:“胜败乃兵家常事,事已至此,大帅也无需太过介怀。”
周泰苦笑道:“死了三千多人啊,那可都是我周泰的兄弟呀!”他忽的压低了声音道:“不瞒你说,我原本也不想太过冒险,可是禁不住有人在耳边不断进言,让我趁清军新败之际强行攻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唉,其实也怪我太贪功冒进,害了众兄弟……”
我一听有人不断劝周泰攻岛,心中觉得大不简单,忙问道:“是谁?”
周泰目中闪过一丝恨意,说道:“越州太守鲁勾明。”
我一怔,“怎么是他?”
周泰道:“就是这老小子,一个劲儿的鼓动我赶紧跨海攻岛。忠王在得知我军战败的消息后,与凌晨派快马送来一封书信,命我将军队交由明州司马,然后去杭州领罪。各城联军的编制依然存在,不过主帅却换成了鲁勾明那老小子。唉,我真他娘的后悔没听你的建议啊!”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鲁勾明分明对自己说曾反对周泰贸然进攻海岛,可是背地里却不断怂恿他出海,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一个临时任命的主帅职位?
就在他沉思时,鲁勾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位聊的好尽兴啊,这么快就和解了?当真可喜可贺!”
周泰冷哼一声,对我说了一声“小心”之后便大步离去。
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过似的上前与他打个招呼。
鲁勾明在我耳边小声道:“此次出征失利,周太守难则其咎。你我先前都曾力劝他不要冒进,而我又被任命为新的统帅,他早已心中嫉恨。李寨主,以后咱俩还要亲密合作,你千万不要上了别人挑拨离间的当啊。”说完飘然离开。
望着眼前这位儒雅俊秀,宛如杏林高士的中年男子,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将此事与关清风碰了下头,虽然关清风不愿意让我只身犯险,可一来没有更好的办法,二来也拗不过我,只好答应帮我保守秘密,并向寨众宣称自己前往江苏省办事去了。
众人心中对这个大寨主一向来充满了神秘感,而且寨中大小事务都和以前一样由各位头领负责,对于我的失踪也不以为意。
为了扮得逼真,我策马南下一千多里地,来到福建省沿海的泉州城海港,那里正是清军的后勤补给船队失事的地方。
这里每天都有船只前往北面的渤海湾,其中要经过定海群岛。
那名船员如果侥幸存活下来,从这里去定海城是最快的。
来到港口客栈,我和陆吾暗中接上头,并在寨中一名易容师的帮助下改变了形貌,变得和那名失事的少年船员一模一样,并且还得到了一瓶药丸。
陆吾将一张船票塞给我,我揣着这张船票来到了港口,果见一艘五层高的楼船停在那里。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海船,当下惊叹不已。
此刻的我身穿一套粗布麻衣,黝黑干瘦,完全就是一副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少年渔民模样。
跃上船头,来到了闹哄哄的甲板上。